隨意園內一片死寂,灼熱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依舊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所有人均是低下頭不敢開口,不知太子與海王會如何解決此事最新章節。
看着衆賓客均是沉默以對,又見自己父王已是因爲齊靖元突來的一手而隱隱有發怒的跡象,海沉溪隨即冷淡地開口,“管家,收起來吧。和順公主在海王府時便最愛畫這幅山水畫,說父王曾跟隨先祖爺踏遍這西楚的大江南北,我們做兒女的即便不能走遍西楚各地,卻也要知曉祖輩們曾經的足跡,這也曾經得到父王的讚賞。想必她是想博得父王開心一笑,才千里送來這畫卷的。”
只見海沉溪淡然地坐在席間,相較於衆人看到這幅畫時的震驚,海沉溪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繼而繼續品着杯中的美酒,仿若現場氣氛的改變絲毫與他無關。
江昊天坐在席間,面色極其難看,眼底冰霜已是泛出眼簾,雙目緊盯面前徐徐展開,在陽光下極其清晰的西楚山河畫卷,原本端着茶盞的手指已是改成緊握,指關節處泛出白光,似是在極力壓抑心頭的怒意。
對於海沉溪這毫無說服力的解釋,江昊天的臉色越發冰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畫卷。
管家早已被這畫卷內容驚得滿身冷汗,又見太子這般冷冽的目光,更是不敢擡頭看向主位。好不容易等到海沉溪的命令,便見管家忙不迭地捲起手中的畫卷,命人送回後院,直到重新站回隨意園的門口,管家這才擡起手臂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可仍舊阻止不了狂亂的心跳。
海沉溪的開口打破了沉寂的場面,海全猛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目光讚許地看了海沉溪一眼。隨即收起臉上的詫異,淺笑重回臉上,海全端起酒杯,轉目看向江昊天,對江昊天舉杯,爽朗中不帶半絲尷尬道:“讓太子見笑了,和順公主在海王府時便愛山水畫,想來近日畫功定是精進了不少,這才送來這幅畫。”
海恬待字閨中時,便是西楚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水墨畫自然是不在話下。
見海全亦是這樣解釋,江昊天想起此時此地,自然只能壓抑着心頭的怒意,臉上硬是擠出一抹大度的淺笑,做出一副君臣同樂的模樣。
只見江昊天放下手中的茶盞,換做面前放着的酒杯,緊握酒杯的手微微放鬆,緩緩舉起與海全的酒杯在半空中相碰出,兩人各懷心思的飲下了杯中的酒。
不等海全等人再次開口,江昊天將手中的酒杯緩緩放下,便見一旁伺候的婢女立即爲其斟滿了酒。而江昊天的視線卻是越過海越,直接投注在海沉溪的身上,見對方始終神色淡定地飲着手中的美酒,鎮定的神色遠勝一旁的海越兄弟。
江昊天沉冷的目色微閃,繼而緩緩開口,“素聞海王世子與海郡王之間不睦,間接的影響了和順公主與海郡王之間的兄妹之情,方纔一見,想不到海郡王竟這般瞭解和順公主。”
江昊天的話語並非空穴來風,方纔海越夫婦向海王獻上那座玉觀音時,在場賓客便知海越海沉溪兄弟不睦已久。只是卻不想海沉溪剛纔竟會開口替海恬說情,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海越見江昊天逮着機會便發難,心頭頓時不快,立即轉頭看向身旁的海沉溪,眼底帶着濃烈的責備。若非方纔海沉溪擅自開口,又豈會給江昊天爲難的機會?
海沉溪仰頭飲下杯中的美酒,並未即可將酒杯擱在面前的方桌上,修長的手指輕捏着玲瓏精緻的酒杯,把玩在手中輕轉着,眼簾看似是對儲君懷着恭敬而半垂着,卻只有他一人知曉,那被眼皮遮擋住的目光中蓄着多少的嘲諷。
“我們兄妹自小在一起習字,因此熟知彼此的長處。”海沉溪並未承認自己與海越之間的隔閡,亦沒有違心地向衆人表明兄弟之情。他素來我行我素,只是卻極其聰明,對於江昊天故意爲難的問題,則是選擇了最爲保險的回答。即使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又能夠保持自己往日的作風。
即便是江昊天聽完海沉溪的回答,亦是多看了他幾眼,目光之中再無海越等人的身影。
再觀海全看向小兒子的眼神,裡面更是盛滿了讚許與滿意,直讓海越等人心生不滿,只覺得今日海沉溪搶了他們所有人的風頭。可海王在此,他們兄弟四人又豈敢造次?只能悶着頭猛灌酒,借酒消愁罷了。
“本宮也來了些時候了,就先回宮了,免得父皇擔心。”喝完手上這一杯,江昊天放下酒杯開口。
今日親眼所見海王府的一切,江昊天顯然還是對齊靖元的事情產生了懷疑,並未因爲海氏父子的解釋而釋懷。
只見江昊天面色微冷地站了起來,不想身子卻往旁邊歪了下。
衆人見狀,一顆心頓時隨着江昊天的動作提調了起來,更是嚇得烏統領立即伸手扶住他,關心道:“太子小心。”
江昊天只覺腦子有些暈眩,看着眼前的衆人也漸漸模糊,原以爲是方纔喝了酒加上起得猛了,這才導致頭暈。只見江昊天使勁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的頭腦能夠清醒些,不想這症狀卻越發嚴重,江昊天的臉色驟然黑沉了下來。
烏統領見太子身子依舊不穩,忙扶着江昊天重新坐好,見江昊天扶額皺眉的難受模樣,烏統領的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一雙濃眉瞬間皺了起來,凌厲的目光驟然射向一旁的海全等人。
烏統領身負保護太子重任,若是太子在他護衛期間出了事情,他必定也不會逃過玉乾帝的責罰。加之烏統領本就是責任心極重之人,在看到太子僅僅只喝了幾杯酒便體力不支的模樣,心頭立即升起疑惑。
只見他快速地拿起被江昊天擱在桌上的酒杯,湊到鼻下細細地聞了聞,卻發現裡面除了酒味便再無其他可疑的氣味。而方纔太子亦沒有食用海王府的膳食,唯一能夠動手腳的便是這美酒,卻不想檢查了半天,酒杯與美酒均是正常的,倒是讓烏統領十分不解。
只不過,烏統領例尋謹慎的檢查,卻是激怒了一旁冷眼旁觀的海越,但見海越擡起臉來,那雙陰沉的眼眸中閃着冷笑,似是在嘲笑烏統領的小人之心。
衆人均是看出江昊天的不適,海越卻在此時站起身走到江昊天的身邊,伸手托住他有些往外倒去的身子,收起眼底的不悅,滿面關心地對另一邊的烏統領建議道:“烏統領,想必太子是醉酒了。這樣貿然趕回宮中,若是途中出了什麼事情,可不好向皇上交代,不如先讓太子進後院休息片刻,待太子身子好些再離開也不遲啊。”
說着,海越舉起一手,對立於院門口的小廝示意,讓他們前去擡來軟榻送太子回海王府的客房休憩。
“多謝世子美意,只是皇上還等着太子回去,只怕不宜久留。”海王府壽宴透着不尋常的味道,烏統領授命保護太子,豈能讓太子在危險的地方歇息,態度堅決的拒絕了海越的好意。況且,方纔海越與門口小廝的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那幾個小廝仿若是專門立於門口等候海越的手勢,這一發現,讓烏統領更加篤定此地不可久留,心底對海王府衆人更多了幾分戒備之心,卻依舊暗自責怪自己今日大意了,竟孤身一人陪伴太子踏入海王府。
“烏大人何必這般小心翼翼?難道海王府還能夠害了太子不成?”因爲烏統領的拒絕,海越的臉上顯出一抹冷笑,似是有些動怒。
想來也是,海越也是看出江昊天身子不適纔好心開口,卻不想烏統領這般不近人情,換做是別人,心中也會不快的。
“越兒,怎能這般對烏大人說話?”這時,海全出面調節,那雙溫和的眸子打量了江昊天半晌,見江昊天此時劍眉緊皺,臉上已是泛起了紅光似是十分不適。
海全也加入海越的勸說行列,好言好語地對烏統領開口,“烏統領,太子似乎真是身子不適,不如讓太子先去後院廂房中歇息片刻,待太子好些再趕路也不遲。太子可是儲君,海王府距離皇宮路程又較遠,萬一路上出現什麼事情,莫說烏統領無法向皇上交代,只怕海王府也無法向皇上交代啊。王府中配有大夫,若是太子有事也可就近醫治,這萬一在途中發生些事情,只怕……”
說到這裡,海全閉上了嘴,只是看向江昊天的眼中卻滿是關懷之意。
烏統領見海王開口挽留,自然不能駁了海全的面子,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多謝王爺美意,只是皇上命太子在宮門落鎖前回去,卑職不敢有所耽擱,還請王爺見諒。”
說着,烏統領扶起已經趴在桌上的江昊天,打算先行離開。
海王府衆人見烏統領堅決離開,便也不再出言婉拒。
只是,恰巧此時海王府小廝擡着軟榻走了進來……
海全見狀,讓人推着走下主位,來到烏統領的身邊,精明的眸光一掃已經昏昏欲睡的江昊天,微一皺眉開口,“還是讓太子暫且休息片刻在趕路吧,耽擱不了多少時辰。太子這般模樣,萬一在路上吹了山風着了風寒,這纔是老臣的罪過,烏大人,你說是吧?”
烏統領正要開口拒絕,不想江昊天的身子竟往下滑去,可當着衆人的面他亦不能將江昊天抗在肩頭,看了眼面前的軟榻,烏統領最終只能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扶着江昊天坐上軟榻,跟在海越的身後走向後院。
歌舞聲再起響起,江昊天的離開一時讓不少閨秀心中失望不已,幸而場中還有一位海郡王,倒也是引得不少小姐頻頻偷看。
不一會,海越也返身回了隨意園,只是在走向上座時,他的腳步卻在夏侯安兒面前微微頓了下,野心勃勃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夏侯安兒看了一眼,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這一細微的動作雖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可視線始終黏在海越身上的錢世子妃卻是看得清清楚楚,藏在桌下的手用力地絞着帕子,恨不能把那帕子當作夏侯安兒絞碎。
“曲姐姐,聽聞是因爲有喜纔不能前來海王府的?”寒玉見海王那邊沒有熱鬧可看,便收回視線,轉而對曲妃卿開口。
聽她問起雲千夢,曲妃卿夾菜的手微微停了下,笑着回道:“是啊,王妃有喜了,因此今兒個沒能前來。”
“那曲姐姐喜歡什麼樣的男兒?曲姐姐這般漂亮的人兒,值得好男兒真心相待。”卻不想,寒玉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曲妃卿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怔,隨即看向寒玉,卻見小丫頭睜着一雙大眼緊盯着自己,似是在等着她的回覆,一時間倒是惹得曲妃卿淺笑了起來。
“曲姐姐,我可是認真的。”見曲妃卿取笑自己,寒玉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趕緊出聲證明自己對待這個問題的態度。
曲妃卿則與夏侯安兒相視一笑,只覺寒玉當真有趣,便悄悄指着滿園的氏族公子問着寒玉,“你瞧,這滿園的公子哥,你可有看得入眼的?”
寒玉順着曲妃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舉杯暢談的公子哥們,要麼神情傲慢、要麼眼露色光,寒玉頓時搖了搖頭,“當真是沒有能夠入眼的。”
誠實的回答讓曲妃卿一笑,卻沒有再開口。畢竟此處人多嘴雜,儘管她們說話聲極小,但難保有人存了心的想聽取她們的對話,還是少說爲宜。
曲妃卿回頭看向夏侯安兒,卻見她面色略顯凝重,眼底泛起一抹厭惡,只盯着面前的佳餚卻並未動筷,心底似是有心事一般。
手中的筷子輕輕擱在桌上,曲妃卿擡眸看了看主位的方向,卻發現錢世子妃臉上掩不住地盡是一片嫉恨之色,那雙噴火的美眸緊盯着身旁的海越,反觀海越卻專心地品酒用膳,注意力半點也未放在自己的世子妃身上,可見這對夫妻當真是貌合心離。
秀眉輕攏了下,曲妃卿微微嘆了口氣,卻並未開口。
“曲姐姐是怎麼了?”寒玉離得近,自然聽到了曲妃卿似有若無的輕嘆聲,緊跟着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關切地問着。
“沒什麼,只是覺得今日這壽宴的氣氛,着實有些凝重。”事情一重接着一重,即便曲妃卿是大家閨秀不懂朝政之事,卻還是能夠透過方纔的幾件事情看出蹊蹺,心中始終有些惴惴不安,似有要事發生,只想這壽宴趕緊結束,她們也好儘快地離開。
聽到曲妃卿的回答,夏侯安兒眼神淡淡地一沉,隨即擡起頭來看向曲妃卿,兩人視線微微接觸,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擔憂之色。
“啊……”正在此時,後院中竟傳來極其悽慘的叫聲,歌舞聲瞬間停止,隨意園的衆人面面相覷,均是不明白後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聽那淒厲的喊聲,卻讓人毛骨悚然,尤其那些千金小姐連臉色都變了,眼底一片害怕之色。
“出了何事?”海王面色一凝,隨即沉聲問着守在隨意園門口的管家,沉穩的模樣倒是讓衆賓客的心微微平穩了些,不似方纔那般害怕。
“王爺,奴才這就去看看。”管家始終守在隨意園,自是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見海王對他點了下頭,管家急忙出了隨意園,朝着聲音的方向尋去。
“陽明山上野獸較多,想必是後院的婢女看到了什麼小動物,嚇得尖叫了起來,大家不必在意,請繼續用餐。”場內氣氛一時凝重了起來,未緩解氣氛,海王妃便笑着開口解釋道。
語畢,便見海王妃端起酒杯,與一旁的幾位小姐暢談起來。
衆人聞言,倒是有些釋懷,漸漸地又恢復了酒宴的模樣。
只是半盞茶的時間不到,便見方纔領命前去探聽情況的管家,竟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一見到海王便重重地跪了下來,滿頭大汗地大喊道:“王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見管家這副模樣,完全沒有平日裡冷靜的樣子,海全臉上的笑容漸漸地褪去,換上嚴肅的神色,沉聲責備道:“有什麼大事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的?沒看到今日是本王的壽宴,竟還在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見海全發怒,所有人紛紛噤聲,手中的酒杯也盡數放了下來,等着管家說出到底發生了何事。
“王爺……王爺……小世子他……”話還沒有說完,管家竟痛哭流涕了起來。
衆人看之,心頭紛紛閃過不好的預感,不會是海睿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今日可是海王的壽宴,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
見管家哭了起來,海王皺起了眉頭,眼中泛起不耐的光芒,聲音微寒道:“快說,睿兒怎麼了?他不是在後院休息嗎?”
“是啊,睿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你這般驚慌失措的?”見管家哭得雙肩顫抖,海王妃也有些坐不住了,身子頓時坐直,滿面焦急地看向管家。
而一旁的海越與錢世子妃更是面色難看了起來,雖未開口,但兩人眼中擔心的神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王爺……王爺……小世子他……死了……”被幾人盯着,管家心頭即難受又害怕,只能大着膽子斷斷續續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聞言,錢世子妃瞬間從席間站了起來,面上血色如被抽乾般難看,瞪向管家的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院內的賓客聽到這個消息,亦是被嚇了一跳。方纔海睿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就死了?不會是這管家在開玩笑吧?海王府的小世子,身旁多少嬤嬤丫頭伺候,怎麼會說死就死?太不可思議了。
對於錢世子妃的失態,這一次海全卻沒有開口責備。
他雖力持鎮定,可眼底依舊是泛出了擔憂的神色,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海全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思緒,冷目射向管家,冷聲問道:“你是不是糊塗了?睿兒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了呢?那些嬤嬤丫頭是怎麼照顧小世子的?”
管家哪裡敢拿這樣的大事開玩笑,只能點頭如蒜倒,不停地保證道:“王爺,奴才真的是親眼所見,是……是太子他……”
“住口!”管家的話還未說完,海王便大聲喝道,阻止管家繼續說下去。
可即便這樣,衆人也已從管家的話中聽出了蹊蹺。
尤其聯想到方纔海沉溪的賀詞以及齊靖元送來的畫卷,大家心中已是有了腹案。只怕是太子不滿意那兩人對海王大壽的祝福,這纔想斷了海王府的香火。
難怪方纔太子身子不適,或許這裡面暗藏着他們不知道的秘密呢。
院內一片寂靜,雖沒有人敢開口,可海全已是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入眼中。
“睿兒……”此時,海王妃與錢世子妃已是離席朝着後院奔去,兩人一面小跑一面掩面哭泣,錢世子妃更是差點被腳下的裙襬絆倒,幸而一旁的丫頭婆子扶着,否則早已失態於人前了。
“父王,請父王爲睿兒做主!”海越面色鐵青地從席間站起身,雙膝跪在海王的面前,請求海王爲自己的兒子做主。
海越這一跪,即便衆人還未看到事情的真相,也已坐實了江昊天殺害海王府小世子的罪名。
“在沒有查出真相之前,切不可胡言亂語。太子乃是西楚儲君,豈會做出這等小人之事?你且先起來吧。”海全按捺住極其想立即趕往後院的心情教導着海越,其深明大義的模樣頓時引得衆人的好感。
海全沉吟片刻,擡眸看向隨意園內所有的賓客,沉聲開口,“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事實,還請各位爲我海王府做一個見證。沉溪,推本王去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