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去侯府打聽消息吧全文閱讀!”慕春見雲千夢半皺眉頭,心中也跟着焦急不已!
“不用!”而云千夢卻是打斷了她的好意,隨即站起身穿好外衫,剛讓慕春替她把披散的發挽了起來,便見米嬤嬤從外間走了進來,看到雲千夢醒來立即行了禮,便小聲的開口“小姐,方纔盼蘭派身邊的小丫頭過來,說那蘇大人已是依附了辰王,這才與相爺發生這麼大的分歧!而剛纔據守門的小廝說,方纔看到太后身邊的瞿公公領着太醫院的太醫,往輔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雲千夢點頭,目光清幽冷靜,心中卻不由得塗上了一層擔憂!
太醫都是精挑細選的醫者,太后派他們過去,也是出於對親弟弟的關愛!
只是,這些太醫中,難保沒有對方安插的人手!
大舅舅的性命現在如此的脆弱,可不能再出半點的差錯全文閱讀!
而輔國公府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不知玉乾帝是否派人前去邊關通知表哥!
此時的谷老太君則是端坐在嚴懲堂內,看着馬護衛把五花大綁的管家帶上來!
那馬護衛自小跟着曲凌傲,自是對他忠心耿耿,今日見府內出了這樣的叛徒,二話不說便朝着那管家的膝蓋後踢去,迫使管家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沒想到,你請的不是治病的大夫,而是要命的屠夫!”老太君看着下面跪着的管家,眼中的痛心疾首中還含着濃濃的怒意!
那老管家今年已是過了不惑之年,兩鬢間也已見白霜,見自己所做的事情敗露,他亦是無話可說,只是跪在老太君的面前沉默不語!
可老太君要的不適他的沉默不語,只見她對馬護衛使了個眼色,那馬護衛立即雙手平放在管家的肩胛骨處緩緩用力,那馬護衛本就是習武之人,自然知曉人的經脈穴道,不消一會,便見原本想矇混過去的管家已是疼的滿頭大汗,最後竟是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
“說!誰是你真正的主子?我輔國公府待你不薄,侯爺向來仁厚,從不打罵下人,可你這個黑了心的,居然讓人毒害侯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老太君怒極了,一手顫抖的指着那管家便開始痛罵,眼中的恨意怎麼也藏不住,想起這管家差點便害死了她的兒子,老太君生煎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管家見谷老太君發怒發威,而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會武功的馬護衛,不想再吃苦,便急急的開口“老太君饒命啊!奴才也是迫不得已的!有人用奴才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挾,奴才也是被迫的啊!可奴才真是不知道那幕後主事者,老太君明察啊,奴才再糊塗,此刻也斷不會說這種謊言!”
可面對他的求饒,谷老太君此時心中卻是沒有半分的憐憫之心,只見她對馬護衛揮揮手,便讓他把人帶下去處理掉!
雖然谷老太君嚴懲了管家,可曲凌傲這一出事,朝堂上的風向也明顯的變了!
第二日早朝,身爲戶部侍郎的曲炎一上早朝便向玉乾帝遞交了手中的摺子,同時朗聲道“皇上,臣有本啓奏!”
只見玉乾帝身邊的總管太監立即下了階梯接過曲炎手上高捧的奏摺,而玉乾帝則是平淡的看了從來都不起眼的曲炎一眼,略顯冷淡的問道“何事!”
“回皇上!臣今日參戶部尚書徐大人在任職期間貪污三十餘萬兩現銀,請皇上明察!”曲炎雙膝跪地,口齒清晰的說出自己奏摺中的內容!
一時間,大殿之內的大臣紛紛面面相覷,紛紛面帶疑惑的看向曲炎,繼而又望向那被檢舉的戶部尚書!
而此刻,那戶部尚書面上則是閃過一絲驚慌,目光立即看向站在最前頭的幾位大臣,見他們神色泰然,戶部尚書的心便漸漸了落了地,隨即站出列一掀衣襬跪在曲炎的身邊,鏗鏘有力道“皇上,微臣任戶部尚書十餘載,兢兢業業,從未想過以權謀私,爲自己斂財!還請皇上明察,莫要被曲侍郎的危言聳聽而冤枉了微臣!”
“哼,徐大人慌什麼?還是等皇上看了微臣的摺子再做決定吧!您這麼着急,難道是心中有鬼?微臣作爲您的下屬這麼多年,經手的事情多如牛毛,戶部中又多是大人的嫡系,大人想要在裡面做手腳,簡直是易如反掌!”曲炎卻是不容那徐明山辯解,還不等那奏摺到達玉乾帝的手中,便立即出言反駁,雖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卻真真戳中人的要害,讓大殿之上的其他大臣心中紛紛是有些信了他的話!
畢竟,各衙門、各司職上下屬之間,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關係,否則斷不會放心的用人!
只是,讓衆人不解的是,曲炎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這麼多年,爲何現在才揭發徐明山的惡行?
“曲炎,你含血噴人!你妒忌我已不是一日兩日,今日便尋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想讓皇上治我的罪,你做夢!皇上乃千古明君,豈會聽信你這等小人之語?”被曲炎點出這些旁人雖然心知肚明但從未明說的事情,徐明山一時大怒,不顧此刻正跪在金鑾殿上,便直起身子指着曲炎吼道!
而此行徑卻只是讓曲炎冷笑一聲,只見他看向徐明山的眼中道“徐大人何必如此的惱羞成怒?就怕別人不知道您貪贓枉法嗎?”
一句話,坐實了徐明山貪墨的罪名,讓那些本想出列爲徐明山說情的大人紛紛收回了即將邁出去的步伐,各人心中紛紛掂量着今日這件事情即將引發的後果,衆人的目光不禁朝着龍椅上的玉乾帝,以及站在羣臣之首的幾位權貴看去,見那幾人均沒有任何表示,甚至認爲此時的事情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便不由得慶幸自己方纔沒有做那出頭鳥!
“皇上!皇上!您可要相信微臣啊!這一切都是曲炎憑空捏造的,微臣任職這些年可是兩袖清風,絕沒有做貪墨之事!這一切,不過是曲炎嫉妒微臣這些年一直坐穩戶部尚書一位而栽贓陷害的!還請皇上萬不可相信此人的話,請皇上不要冤枉了忠良啊!”那徐明山見大殿上上百的大臣,竟無人出列爲他求情,一時間便有些慌了神,立即哭喪着臉朝着龍椅上沉默不語的玉乾帝用力的磕頭表明其忠心!
見此狀況,雲玄之掃了眼已是手足無措的徐明山,又看向滿臉帶着陰笑的曲炎,心中頓時有了計量,只是,在玉乾帝還未開口前,他也並不急着開口,免得上了那幕後黑手的圈套!
而楚飛揚的目光卻絲毫沒有看向跪在大殿中央,極像小丑的兩人,那含着淺笑的黑眸只是在不經意間的掃了對面的辰王一眼,見他今日雖如同往常一樣沉默寡言,但方纔那冰冷的眸子卻是無意間瞥了對面隊伍中的一人,楚飛揚嘴邊的笑意更甚!
“皇上,臣也有本啓奏!”這時,排在後面的刑部尚書蘇源站出隊列,雙手捧着自己的奏摺雙膝跪地高聲道,打斷了那戶部尚書的辯解!
“你又是何事?”玉乾帝把手中曲炎的摺子丟在案桌上,帶着一絲冷意的開口,目光卻是頻頻掃過各大臣此刻的表情!
“皇上,臣今日也是參戶部尚書徐大人!臣的奏摺中列舉了戶部尚書任職這十幾年中經手的所有款項,並把各項的支出紛紛列舉了出來,其中大部分的款項並非全額用在朝政之上,總和這些多餘的款項,的確如曲侍郎所言,多達三十餘萬兩現銀!還請皇上過目,莫要讓這等朝廷的蛀蟲再次侵害國庫!”那蘇源擲地有聲,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出徐明山這些年的所作所爲!
只見他的話音一落地,原本口口聲聲表明清白的徐明山頓時癱坐在地,面無血色的讓人頓時相信了他的所作所爲!
趁着公公下去拿奏摺的空隙,玉乾帝那銳利的雙目自首排的幾位重臣面上一一拂過,心中想的卻並非是徐明山貪墨一事!
而朝臣們見玉乾帝如此的冷靜,心中更是緊張害怕不已!
尤其那些平日裡與徐明山來往過密的官員,更是面露驚慌,額頭紛紛冒出了冷汗,惟恐下一個倒黴的便是自己!
“皇上!”公公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摺子放到玉乾帝的面前,隨即便退至一邊!
玉乾帝面色冷靜的拿起桌案上的奏摺,只覺今日這本奏摺厚而沉,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便密密麻麻的寫着一串金額,只看了兩頁,便見玉乾帝面色勃然大怒,用力的合上了奏摺,使勁的往下面的徐明山臉上扔去!
“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敢求朕相信於你!枉費朕如此的信任你,讓你擔任戶部尚書一職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替朕管理國庫的嗎?若朕再讓你擔任戶部尚書十幾年,朕的國庫是不是就要變成你徐家的庫房了?”玉乾帝滿面的怒容,怒吼聲嚇得所有的大臣頓時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而那徐明山此時已是嚇傻了眼,任由那奏摺打在臉上卻毫無所絕,只是機械的翻開奏摺,本還存着僥倖的心理,可一看上面的賬目數字,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
那厚厚的奏摺上,事無鉅細的不但記載了他這些年擔任戶部尚書時從朝廷各項撥款中剋扣下來的銀兩數額,更是把這些年他所收賄賂的物件錢財也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那徐明山此時一臉的死寂,再也不記得向玉乾帝磕頭求饒,心中只求着玉乾帝不要把他送進刑部的大牢,直接賜他一死!
“哼!看樣子你是無話可說了?刑部尚書!”玉乾帝已是懶得再看徐明山一眼,立即看向蘇源狠聲道“立即革職查辦原戶部尚書徐明山貪污受賄一案,一切有牽連的官員一律革職,受賄貪墨嚴重者,斬首示衆,一應家屬發配邊疆!”
蘇源領命,立即沉聲道“謹遵皇上口諭!微臣定當嚴查此案,不放過一條漏網之魚!”
語畢,蘇源便招手讓門口的禁衛軍把癱在大殿中央的徐明山拖走!
“皇上,徐明山被革職,戶部尚書一職便空閒了下來!臣認爲戶部侍郎曲炎恪敬職守,能夠勝任戶部尚書一職!”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辰王卻開口說話了!
聞言,玉乾帝目光轉向辰王,只見他始終一張冰冷的臉,雖看不出此事江沐辰有何目的,但他在此時開口,卻是讓人值得回味!
“哦?王爺這麼快便有了人選!”而方纔一直保持沉默的楚飛揚,也跟着開口!與往常一樣,他的臉上始終掛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淺笑,唯有那雙眸子中卻是隱藏着極深的寒意,讓人不敢直視!
江沐辰的目光自玉乾帝身上收回,隨即射向楚飛揚,陰沉的眸子與楚飛揚含笑的黑眸在半空中相觸,一石激起千層浪,兩人卻又是一個冷酷一個儒雅,讓其他人雖知他們不對盤,卻從他們的表情找不出絲毫的破綻,便紛紛把頭垂的更低了全文閱讀!
“雲相,依你所見,可有合適的人選?”而玉乾帝既沒有回答辰王的問話,也沒有去看江沐辰與楚飛揚之間的暗潮涌動,反而是看向一旁始終不曾開口的雲玄之!
雲玄之掃了眼大殿之上的大臣,心中暗暗掂量着辰王方纔那話在玉乾帝心中產生的效果,這才嚴謹的開口“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定論!還請皇上明示,臣不敢妄言!”
“既如此,那便先讓原戶部侍郎頂替徐明山戶部尚書一職!”玉乾帝沉吟一聲,這才朗聲開口!
而聽到自己升遷的消息,曲炎卻不見絲毫喜悅,而是慎重的朝着玉乾帝恭敬的磕了三個頭,隨即面色嚴肅道“謝皇上,微臣定當竭盡所能,爲朝廷效命!只是,微臣還有一事啓奏!”
“說吧!”不想這曲炎今日竟有如此多的事情,玉乾帝見他神色較之方纔更爲肅穆,便應允了他的請求!
“皇上,輔國公府侯爺曲凌傲今日被人偷襲而導致重傷不治,其長子曲長卿卻不在京中,而輔國公府不能一日沒有主事之人,還請皇上重新擬定輔國公府侯爺人選!”曲炎滿目嚴肅,義正言辭的說出這件事情,卻讓雲玄之的目光瞬間射向他,楚飛揚與江沐辰的對視亦是結束,江沐辰並未看向曲炎,而楚飛揚則是半眯着雙目淡掃了曲炎一眼,心中有了計量!
玉乾帝顯然也是料到曲炎不會放過侯府侯爺的爵位,正要開口拒絕,卻見蘇源出列拱手道“皇上,輔國公府乃西楚的有功之臣,皇上皇恩浩蕩,自然不能讓輔國公府一日沒有主事之人,今日曲侯爺身受重傷,不如另擇賢才,讓侯爺能夠安心養傷,以顯吾皇體恤朝臣之心!”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蘇源的話方纔落地,便見大殿之上竟有超過半數的大臣紛紛朝着玉乾帝跪了下來,均是出聲同意曲炎與蘇源的提議!
“太后到!”這時,金鑾殿外響起瞿公公那尖細的聲音!
玉乾帝立即站起身,快步走下龍椅,親自迎向款步走進大殿的曲太后!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衆大臣紛紛下跪,朝着太后高呼千歲!
“母后今日怎麼有空來兒子的大殿?”玉乾帝則是扶着曲太后往裡走着!
只是,此時曲太后雖面沉如水,但眼中卻是隱隱冒着怒火,只見她走到曲炎面前時便停住腳步,帶着一絲冷意兩分怒意道“方纔本宮路過大殿時聽到了曲大人的提議,便有些好奇進來看看!不想曲大人竟是在詛咒侯爺!”
曲太后此言一出,方纔那些附議的大臣紛紛伏地身子,不敢再多話!
而曲炎現今已是戶部尚書,又有辰王等人撐腰,不再是當初在輔國公府看人眼色過日子、唯唯喏喏的庶子了,見太后竟在早朝時闖進大殿,曲炎冷笑道“後宮不得干政,太后還是請回吧!”
太后見曲炎今日如此的硬氣,銳利的目光頓時掃向大殿上跪了半片的大臣,最後滿眼陰霾的看向辰王,見他此時面色沉穩、眼帶譏諷,曲太后心中便知今日此事的操縱者定是辰王!
否則以曲炎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如何能夠扳倒根基深固的徐明山?
看樣子,這曲炎卻是找到了一顆大樹,在凌傲受傷的第二日便聯合辰王逼迫凌傲讓出侯爺的位置,又讓這半數的官員跪地請求皇帝答應重定輔國公府侯爺人選!
只是,辰王再厲害,他也不是皇帝!
看着曲炎如此的趁火打劫,太后心中的怒氣忽而消失無蹤,面色較之方纔進殿時更是緩和了不少,語氣亦是恢復了平日的平和“曲大人所言差異,曲侯爺乃本宮的同母親弟,本宮關心他是人之常情!倒是曲大人身爲侯爺的親弟,竟在侯爺受傷之際趁火打劫,想逼迫侯爺讓出爵位!曲大人這樣的居心,如何做到一個忠君愛國的臣子?”
曲炎見太后句句戳向自己的脊樑骨,不但暗指他心狠手辣,更是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懷疑他對西楚的忠心,一時間怒上心頭,可他卻是牢牢記住這是何地,而拼命的壓抑住體內的怒氣,怒極反笑道“微臣多謝太后的提點!只是,正因爲微臣是侯爺的親弟,便更要爲輔國公府打算!此事府中只有老太君等一干女子,若沒有一個主事之人,怕是連那些下人也會欺負到主子的頭上!還請太后不要懷疑微臣的用心,微臣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以輔國公府爲重而已!”
“太后,臣倒是認爲曲大人的兄弟之情着實讓人感動!”這時,楚飛揚卻是閒散的開口!
他這一開口,引得辰王曲炎一陣懷疑,而太后眼中卻是一閃而過一抹極深的怒意!
可楚飛揚卻全然不在乎衆人的反應,旁若無人的徑自開口“只不過,曲大人的關心似乎有些過了!莫說侯爺現如今還活着,即便他不在了,按照西楚的慣例,均由其嫡長子繼承!侯爺的嫡長子是曲長卿,似乎還輪不到其他人吧!”
楚飛揚把‘其他人’三字放慢了速度說出來,即便是反應再過遲鈍的人,也心知這人定是指曲炎!
而曲炎被楚飛揚如此一陣反駁加嘲諷,竟是面不改色,依舊一副忠君愛國的表情,落在太后的眼中便是一陣十足的厭惡!
只不過,此時太后卻是聽出了楚飛揚話中的意思,便狀似無意的看了玉乾帝一眼,只見玉乾帝立即會意又看向雲玄之,方見雲玄之朗聲道“按照祖制,只有在位者去世或讓位,方能有旁人繼承其位!侯爺此時只是受傷,此時便議論此事,着實不妥!還請皇上明鑑!”
玉乾帝聽到雲玄之的解釋,淡笑着點了點頭,這纔開口“曲大人,此事日後不可再議!”
曲炎見楚飛揚三言兩語間,太后、玉乾帝、雲玄之幾個眼神便駁回了自己的提議,心頭又怒又急,立即微微擡眸看向辰王,卻見他神色冷靜,絲毫不受此事的影響,便硬生生的壓下了心頭的怒意,規矩的退回了隊列中!
見沒有朝臣再有事回稟,玉乾帝便讓太監宣佈退朝,自己親自扶着太后走出大殿!
“王爺今日可真是好手法!”羣臣散去,楚飛揚路過辰王身邊時,笑着說道!
“楚相不成多讓!”聽出楚飛揚的話外音,辰王則是反脣相譏!
“本相最多也不過是見招拆招,哪裡比得上王爺的老謀深算呢?”論起口舌之爭,怕是同朝爲官之人中,沒有人會是楚飛揚的對手!
只是今日辰王也不知如何想的,看着楚飛揚那含笑的眸子,心中便隱隱會涌上怒氣,便立即接口“關於這一點,楚相似乎更甚一籌!方纔楚相三言兩語便讓風向變了,整個西楚,怕是隻有楚相有這個本事!”
“哈哈哈!王爺謬讚了!本相再厲害,也沒有王爺變戲法的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手段厲害!聽說今日元德太妃爲了王爺的婚事操碎了心,不知王爺可有看中哪家閨秀,成親那日,本相可是要討一杯喜酒的!”大笑時的楚飛揚看起來少了一份儒雅,多了一分豪爽!
卻只有江沐辰知道楚飛揚那雙狡猾的眸子中閃爍的盡是對自己的嘲笑!
一個連自己的親事都要被人擺弄的王爺,即便手上權利再重,也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而且,江沐辰總覺楚飛揚話中有話,聯想前幾次楚飛揚爲了雲千夢與自己爭鋒相對,江沐辰的雙眉頓時緊皺了起來,只是待他回過神時,楚飛揚早已遠去,只留下一抹紫色身影……
“王爺,是下官無能,沒有請回侯爺的位置!”待楚飛揚走了,曲炎這纔來到辰王的身邊,滿心滿眼的不甘心道!
“無礙!”而江沐辰卻只是留下這兩個字,便大步朝着宮門口走去,留下曲炎一人立於大殿之外,眼中滿是陰鷙!
轉眼一月過去,半月前玉乾帝在朝中宣旨,批准海王之前上奏封其第五子海沉溪爲海郡王,着九月初九正式行冊封禮!
此道聖旨一出,各府內又是炸開了鍋,海王本就深受皇恩,封其子爲郡王並無不可!
但讓人矚目的是,這郡王的封號竟是‘海’字,且是海王親自擬定,與海王的封號相同,可見這海王府的五公子深受海王的寵愛,即便沒有當上世子,已是能讓海王護他如此!
而曲凌傲在這一個月內始終處於昏睡的狀態,由於天氣炎熱,曲凌傲胸口的傷疤已是有了漸漸腐爛發炎的狀況,而終日躺在牀上不能移動,讓他的背部已是捂出了一身的熱疹!
小聶大夫與各太醫想了許多的法子,最後都因爲曲凌傲胸口受傷而不能移動作罷,只能把冰塊放置在內室中降暑,不讓他的傷勢惡化的過快!
這一個月,最難熬的便是谷老太君與季舒雨!
她們兩人一面要管理偌大的輔國公府,一面要應付曲炎等人時不時的上門騷擾,還要時刻關注曲凌傲的病情,僅僅一個月下來,谷老太君鬢間的髮絲又白了不少,而季舒雨則是清瘦憔悴的許多!
而曲妃卿也仿若在一瞬間長大懂事,不但跟在母親祖母身邊學着料理家事,更是主動的擔負起照顧父親的責任!
只是,每每看到自己的二叔三叔過來假惺惺的看望祖母父親時,曲妃卿心中終究是忍不住的氣惱最新章節!
這日,雲千夢前來輔國公府看望衆人,剛踏進曲凌傲此刻居住的內室,便見曲妃卿手中拿着空了的藥碗坐在牀邊怔怔發呆!
看着大好年華的表姐近日變得如此的憔悴,雲千夢輕柔的拿過她手中的藥碗交給慕春,隨即在牀邊的圓凳上坐下,淡笑着輕聲開口“表姐,你這是怎麼了?”
直到此時,曲妃卿這才注意到雲千夢,略顯疲倦的淺笑了下,曲妃卿淡淡的開口“夢兒,姑母雖是太后,可畢竟身在宮中,不能時時關注輔國公府!如今爹爹已是昏睡了一月有餘,據說皇上派出去尋找哥哥的人還未回來,長此以往,怕是這輔國公府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二叔三叔的!”
雲千夢聽她如此說道,心中不由得一緊,只覺今日的曲妃卿神色間有些怪異,似是有什麼決定在她的心中醞釀成型,便拉過曲妃卿的雙手開解道“表姐,表哥此刻只是深入敵人的腹地,自然不容易找到!而輔國公府有老太君坐鎮,又有太后作爲後盾,萬萬是落不到那兩位舅舅的手中的!咱們現在只管讓舅舅能夠早日甦醒過來,其他的有的沒的,還是少想爲妙!”
可今日對於雲千夢的勸說,曲妃卿似乎是完全聽不進去,只見她有些無奈的朝着雲千夢淡然一笑,隨即開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若是嫁給海郡王,是不是能夠改變府內的情況?”
雲千夢聞言大驚,握着曲妃卿的雙手不禁加重了力道,立即出言寬慰“表姐怎可有這樣的想法?海王府可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富貴榮華,那海王妃顯然是不喜海郡王,你若真是嫁過去,怕是她連你也是看不順眼的!再者,海恬郡主亦不是好對付!表姐切莫因爲眼前一時的困難而作此決定,否則將會後悔終生!”
雲千夢說出此話,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海沉溪與曲妃卿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海沉溪此人刁鑽狡猾,城府之深怕是絲毫不遜色於海王,曲妃卿若真是嫁給他,怕是沒有好日子可過!
可雲千夢的話剛說完,便見曲妃卿的雙眉緊皺了起來,眼中的堅定漸漸被浮出來的淚水模糊,只見她chou出被雲千夢包住的一手,輕拭了忍不住落下的淚,緩和了片刻太過悲傷的心情,這才緩緩開口“夢兒,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可是,你可知,這一個月來,祖母與母親失眠了多少個夜晚?每每想到爹爹現在的情況,祖母與母親便是食不下咽,可卻又不打起精神去應付那些趁火打劫之人!我雖是女兒家,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被人欺辱吧!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找一條出路!那三叔不就仗着曲景清如今能夠自由出入辰王府而得意嗎?那我便嫁入海王府,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後之人!”
“簡直是一派胡言!”可這時,門口傳來谷老太君氣急敗壞的罵聲!
還不等曲妃卿與雲千夢站起來行禮,便見谷老太君衝上前便給了曲妃卿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得曲妃卿的臉狠狠的偏向一邊,那白嫩的小臉上頓時浮出五指掌印!
雲千夢心頭大驚,立即拉住老太君還要打下去的手求饒道“外祖母息怒!表姐也只是一時心急才說了這樣的糊塗話!外祖母莫要動怒!此刻又是在舅舅的牀前,祖母莫要讓舅舅傷心了!”
見雲千夢提到曲凌傲,老太君這才放下高舉的手,隨後慈愛的看了躺在牀上的兒子一眼,雙手用力的跺了跺手上拄着的柺杖,滿是怒氣的對曲妃卿開口“你跟我過來!”
說完,谷老太君便拂開所有人的攙扶,徑自快步走出青松院!
而被谷老太君打了一耳光,曲妃卿卻只是木然的摸了摸發疼發燙的臉頰,隨即朝雲千夢淡淡一笑,轉身便隨着老太君走出青松院!
雲千夢心中不放心,立即遣了慕春去小廚房通知季舒雨,自己則是立即跟上老太君的步伐!
只是,老太君卻是越走越偏,最後竟是停步在輔國公府的祠堂前!
這祠堂終年有人打掃,裡面隱隱傳來嫋嫋香火味,老太君擡頭看了看那黑色匾額上‘曲氏祠堂’四字,便大步走了進去!
“妃卿,跪下!”見曲妃卿進入祠堂,谷老太君立即大聲喝到!
而曲妃卿則是略顯麻木的跪在了蒲草的墊子上,挺直腰桿面對曲家列祖列宗!
谷老太君見她一副倔強的模樣,耳邊又想起她方纔的那番話,只覺面對曲炎曲賦等人時都不等有這樣的怒氣,頓時對着曲妃卿斥責道“今日祖母便當着曲家列祖列宗教訓你!妃卿,你記好了,咱們輔國公府再落魄,也不需要出賣自家的女兒去換去片刻的安寧!你可是輔國公府的大小姐,自小就跟在我的身邊,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不說你有多麼的出類拔萃,但我決不允許我養大的孩子輕賤自己!不管你的處境有多麼的困難艱苦,你都不能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輔國公府的嫡小姐!你不是曲景清那等輕浮的女子!你現在是看到曲景清因爲能自由進出辰王府是一件多麼有面子的事情!可你要知道,她付出的是她的名聲閨譽!即便將來她被辰王點中當了側妃那又如何?就算她出生再好,她今日的所作所爲,便已是喪失了成爲正妃的機會!正妃不單單是看家世地位,更是要考驗人的品性德行,樣樣缺一不可!再者,若祖母認爲可與海王府聯姻,那麼海王妃第一次登門時,祖母便已是應下了這門親事!又何必你一個女兒家說出那樣的話?你若真那樣做了,即便你父親醒過來,你大哥從邊關回來,他們也不會爲你今日的犧牲而心存感激,有的,也不過是心疼!孩子,你可明白祖母的用心?”
谷老太君說完這些話時,曲妃卿已是泣不成聲,方纔身上的那股倔強也早已在谷老太君的苦口婆心中漸漸散去,剩下的不過是小女兒的傷心與悲傷!
雲千夢輕步走上前,與曲妃卿同時跪在蒲草墊上,雙臂輕輕的摟住曲妃卿輕顫的身子,面色動容的對谷老太君開口“外祖母的話醍醐灌頂,夢兒與表姐定會謹記於心,永世不會忘記!可也請外祖母不要責怪表姐,她只是關心則亂!表姐素來品行端正,斷不會做出那等出格失德的事情,請外祖母原諒表姐一時的失口!”
老太君見雲千夢與曲妃卿姐妹情深,心中自是感動,只是那雙滿是威嚴的眸子卻是緊盯着曲妃卿,非要她親口認錯才罷休!
曲妃卿痛苦過後,心中長久以來的壓力釋放掉了不少,情緒也跟着平穩了許多,此時見谷老太君等着她的回話,立即恭恭敬敬的朝祖宗的牌位磕了三個響頭,神色嚴肅道“孫女知錯!以後斷不會再說那等糊塗的話!請祖母責罰!”
谷老太君見她終於是清醒了過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便開口“你便在這祖宗牌位面前跪上三個時辰反省吧!夢兒,隨我回去!”
“是!”見雲千夢還想替自己向谷老太君求饒,曲妃卿拉過雲千夢朝她搖了搖頭,口中卻是堅定的回道,隨即跪得恭恭敬敬的,雙目中盡是堅強不屈的神色!
雲千夢見自己再勸無意,況且老太君方纔的話亦是罵醒了曲妃卿,便也稍稍放心,吩咐一旁的丫頭婆子好好照顧她,便起身攙扶着谷老太君一起走出祠堂!
而這時,聽到丫頭通風報信的季舒雨則是靜靜的立在祠堂的門口,當她聽到女兒那危險的想法時,頓時嚇出了一聲的冷汗!
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責,近日忙着府內與丈夫的事情而忽略了對妃卿的照顧!
可好在老太君罵醒了妃卿,讓季舒雨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只不過,看到老太君的離去,季舒雨卻沒有走進祠堂讓女兒起身,反倒是轉過身,帶着身邊的丫頭婆子離開了祠堂!
炎熱的七月即將走過,可玉乾帝人派出去整整一個半月,這才傳來找到曲長卿的消息!
谷老太君得到此消息時,只覺心頭壓着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可過了兩日,宮中又傳來消息,說曲長卿在邊關受了重傷,此時正用馬車把他往京都送過來!
輔國公府上空好不容易驅散開的烏雲,卻又因爲這個消息而重新聚攏了起來!
眼看着進京的日子越發的接近,谷老太君與季舒雨心裡頭也是愈發的緊張,紛紛提着一顆心,不知曲長卿的傷勢到底如何!
這日,雲千夢算準了是曲長卿回京的日子,便早早的從相府來到輔國公府,陪着老太君等人!
可是,從早上等到晌午,再從晌午等到黃昏,卻也不見馬護衛把曲長卿接回來!
衆人心中只覺蹊蹺,正在納悶之際,門口傳來‘聖旨到!’的呼聲!
只見那身穿總管太監服侍的公公手捧明黃綢緞聖旨,在一羣小太監的簇擁下走進了輔國公府,待老太君等人下跪後,便掀開聖旨尖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輔國公府嫡長孫、兵部侍郎曲長卿,夾帶敵國信件信物,疑似叛國,即日起罷免其兵部侍郎一職,交由三司會審,其餘輔國公府衆人,不得召見不可外出,欽此!”
聖旨一經念出,還不等衆人謝恩磕頭,便見谷老太君的身子竟往一旁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