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長袍的雲易珩從大營外衝進營內,只見他面如縞素、腳下步伐竟是踉踉蹌蹌十分不穩,似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營內士兵看到這樣的雲易珩,又知此人身份特殊,在東羽之時受到東羽帝與大公主的青睞,尤其其弟還成爲了大公主的新寵。因此,以往雲易珩的臉上總是端着倨傲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卻不想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能讓春風得意的雲易珩面如白紙,如遭到極大的打擊。
衆人見狀,紛紛繞着雲易珩的身旁走路,免得得罪了當今聖上與長公主的貴客。
而此刻的雲易珩更是沒有心思在乎身旁的東羽士兵如何看待自己。
但見雲易珩步履趔趄地衝到東羽大將的營帳外,正要擡手掀開營帳,卻被守在帳外的侍衛擋住。
只見那侍衛滿面冰霜,眼底始終縈繞着淺淺的輕藐與敵視,注意到雲易珩現在的狼狽表情,那侍衛眼中更是浮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口氣則變得更加冷酷無情,絲毫不給雲易珩臉面地冷聲斥責道:“沒有將軍的召見,任何人不得進入營帳。”
聞言,雲易珩臉色驟然一沉,原本直視着營帳的雙目瞬間射向擋住他道路的侍衛,眼中充斥着滿滿地恨意。
只是,儘管被侍衛當衆攔下,雲易珩身上的傲氣卻是不減反增,滿身縈繞讀書人的清傲,冷笑地反問道:“你一個小小連品級都沒有的侍衛,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放肆,不想活了?不知道大公主最爲器重我們兄弟嗎?不想葬身在西楚,就乖乖替我將簾幕掀起來,否則別怪我立即殺了你!”
那侍衛何曾見過這般張狂之人?即便是在東羽皇宮,那些大臣見自己是大將軍身邊的貼身侍衛,亦是笑容相對,卻不想雲易珩這種叛國之人竟這般囂張,站在將軍的地盤還敢對自己這般無禮。
心中念頭這般一轉,那侍衛原本藏在心底的鄙視不由得浮上臉龐,滿面的譏笑、滿眼的譏諷,直看得雲易珩心頭窩火,這要再次開口斥責那侍衛,竟不想這一次對方竟是先他一步開口,只聽見耳旁響起那侍衛滿含嘲諷的聲音,“哼,殺了我?就憑你?雲易珩,你以爲這是你雲家任由你爲所欲爲嗎?不過,我聽聞你和雲易傑在雲家可是寄籬人下,想來也沒有太多放肆的機會吧!別忘了,這軍營是我們大將軍的,大將軍也不曾這般指使我們,就憑你,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吧!”
一番話,毫不留情地點出雲易珩當初在雲相府的處境,更是告訴雲易珩,裡面的東羽大將軍早已將他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
雲易珩心中氣結,一張儒雅的俊臉早已是青白交替,氣得渾身輕顫,心中的恨意更甚。
想不到他雲易珩在西楚時處處受到雲玄之父女的壓制,更是被他們連累被玉乾帝取消了參加考據考試的資格,成爲一介廢人。可雲千夢卻是心狠手辣,不肯放他們一條生路,害死了自己的爹爹和妹妹,如今更是害的他被這樣的雜碎看低嘲諷,實在是不可饒恕。
只見雲易珩眼底的神色漸漸發生轉變,先前保留的最後一絲清明在聽完這侍衛的冷言嘲諷之後,驟然轉變爲陰沉的殺氣,擡手便朝着那侍衛的臉上打去。
‘啪!’一聲清脆的掌嘴聲突然在寂靜的軍營中響起,周邊的東羽將士紛紛面面相覷,就連那被雲易珩掌嘴的侍衛亦是傻了眼,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雲易珩竟敢在這樣的情況下對自己無禮。
“東羽的走狗,找死!”腰間的佩劍在一瞬間出鞘,那侍衛雙目赤紅,面子裡子均因爲這一巴掌盡數被雲易珩打掉,滿面怒容地舉起手中的長劍朝着雲易珩的頭頂劈去……
“在營帳外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卻不想,這時主帥營帳的簾幕突然被掀開,東羽大將軍滿面肅容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衆人轉目看去,只見他面沉如水,只是眼底卻是一片冷光,被他所掃過的人皆是覺得心頭一冷,再也不敢在此停留,紛紛立即快速地離開。
聽到這一聲帶着威信的冷叱聲傳來,侍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緩下了砍人的速度,雙目也隨着聲音往走出營帳的人看去……
“哼,大將軍真是尊貴,若不是我弄出些聲音,只怕您還不會‘屈尊降貴’地走出營帳吧。”嘴角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冷笑,雲易珩瞟了眼距離頭頂不到寸許的長劍,半點也未將頻臨眼前的死亡放在眼中。
看到雲易珩眼中狂妄的神色,那侍衛頓時面色漲紅,只是軍有軍規,他斷不能讓自家將軍沒臉,便硬生生的收了長劍,面帶懊惱地重新站會放哨的地方,不再言語。
見侍衛欺軟怕硬的模樣,雲易珩冷哼一聲,噴氣間盡是不可一世的神色,隨即朝着東羽大將軍走進一步,目含輕藐地看向對方,出言挑釁道:“想不到東羽軍竟這般毫無軍紀。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對東羽貴客出言不遜,大將軍看不慣我們兄弟,想法設法爲難我們兄弟,若是不願讓我們兄弟隨軍直言一句便可,何必做出這樣毫無氣量的事情,顯得小家子氣,哼!”
雲易珩雖被取消了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可畢竟也曾中舉,口才自是不在話下,豈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所能比擬?
聽完他的譏諷,那侍衛頓時面紅耳赤,氣得渾身顫抖,死死地咬着雙脣立於原地,雙目緊盯着腳尖,生怕自己又說錯了話做出糊塗事來。
東羽大將軍聽着雲易珩泄憤的話,雙手卻是背在身後,那微捏成拳的右手中則拽着一張密函,那雙不動聲色的眸子中則隱隱閃過一絲瞭然地光芒,頓時明白能讓雲易珩失去往日風度而變得尖酸刻薄的,只怕與雲易傑被殺一事有關吧。
他方纔坐在帳內沒有出聲,便是想看看雲易珩如何處置此事,不想雲易珩這般沉不住氣,三言兩語便能夠被人挑起怒火,難怪會落得背井離鄉。
看來,雲易珩兄弟之前在皇上與大公主面前所說的一切,也不盡可信。他們兄弟有這樣的下場,看來與他們自身也脫不了干係,卻盡數將責任推到那楚王妃的身上,可見身爲男子的胸襟,這對兄弟不曾擁有半點。
如此一分析,東羽大將軍面色微寒,淡漠地看了雲易珩一眼便轉身重新踏進營帳內。
雲易珩見狀立即跟上,兩人分作主次位坐好,營帳內一片寂靜。
雲易珩的心思重新拉回方纔得到的消息上,臉上再無半點恃才傲物的表情,陰狠的目光深處隱藏着極深的悲痛,不由得擡眼看向主位上的人。
只見那東羽大將卻是把玩着手上的紙條,半點沒有開口的跡象,這讓雲易珩不禁皺了下眉頭,心思隨之沉了沉,隨即恥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開口,“將軍這麼怎麼了?難不成被我說了幾句便生起悶氣來?將軍可是指揮千軍萬馬之人,這氣量是不是太小了點?”
“雲公子是想離開本將的軍營吧。”卻不想,東羽大將軍突然開口,那雙陰沉不定的眸子隨即擡起直直地定在雲易珩的身上。
雲易珩只覺鋪天蓋地的殺氣頓時撲面而來,那在戰場千錘百煉而成的殺氣讓雲易珩面色慘白,仿若耳邊響起金戈鐵馬之色,讓他的心猛地輕顫起來,竟是有些不敢與面前的人對視。
只是,想起雲易傑的死,雲易珩的眼底瞬間浮上恨意,猛地擡起雙眼與東羽大將軍直視,寒聲道:“是又如何?大將軍本就不願帶着我在軍營中,本公子自行離開,豈不是正中大將軍的下懷?”
聞言,東羽大將軍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頭,心道這雲易珩果真是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明明是他自己想離開,此刻卻將所有的責任推到自己的頭上,若是放這樣的人離開,到時候壞了自己與皇上大公主的感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本將軍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雲公子莫要忘記,你能夠在東羽站穩腳跟,完全是因爲你能夠協助東羽功奪西楚領土!雲公子還未完成自己的使命,豈能擅自離開?”東羽大將心思百轉千回,出口的話滴水不漏,既沒有言明讓雲易珩留下,又沒有鬆口讓雲易珩離開,全然是在觀察雲易珩的態度。
雲易珩聽完他的話,臉色微微一怔,全然沒有想到此人會說出這番話來。原以爲他會乾脆地自己離開,卻不想他竟說出這番模棱兩可的話來。
只是,如今二弟死了,自己作爲哥哥豈能不替弟弟報仇?何況,殺人的更是他們家共同的仇人雲千夢,自己更不能放過雲千夢那個賤人。
而且,大公主身邊沒有了易傑,這東羽大將軍看自己又十分的不順眼,待在此處自是不安全,若此時不離開,將來只怕人頭不保。
心下暗暗下定決心,雲易珩不再猶豫,堅定地開口,“公主如今深入西楚腹地,我深受公主的知遇之恩,自然要前去援助公主!”
“本將會派人給你準備馬匹!”不曾想,東羽大將軍居然爽快地應下了雲易珩的要求。
一抹異樣涌上心頭,雲易珩再次看向主位上的人,卻發現此人面色平靜地讓人察覺不出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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