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淺言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早上他居然給她打來了電話:“下樓,我在你家樓下。”
淺言匆匆穿好衣服,出門,卻看見他踢着小石子玩的不亦樂乎。
淺言笑了,他還是他,他沒有變,他依舊孩子般的玩着石子默默地等她下樓。不同的是,之前是爲了上學,現在是爲了約會。
“蔚囅然”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蔚囅然,記得新學期剛剛入學的時候,他們班轉來了一個笑的很好看的男生,用稚嫩的聲音告訴她他叫蔚囅然,是她的新同桌。
淺言一向對她的新同桌很不客氣,因爲每次交換試卷寫評語的時候,她都要努力半天才寫出那個對小學一年級來說困難無比的囅字。
偏偏當時的班主任是淺言的姨母,受她的小女子偏生大智慧的教育,堅決不用拼音代字,終於在苦練幾個禮拜之後,把這個囅字,深深地烙在了心裡。
長大後,她才知曉,原來囅然的名字源自莊子,囅然而笑!
囅然聽到淺言的聲音後,拋棄了路邊的小石子,反牽過了她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囅然把淺言帶去了他們曾經的學校,憑着模糊的記憶找到了當初的一年級五班。
囅然問她:“還記得我們當時的座位嗎。”淺言順利的走到了第二排的第三桌坐了下來,囅然對着淺言微微一笑,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囅然說從他走以後,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因爲這裡的一切都太美好,在那個時候的他們是最單純最簡單的。。。。。。那一年,他們七歲。
“何淺言”
“到!”
“蔚囅然”
“到!”
“你們倆給我去走廊裡站着!”
這是那時的他們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有時淺言會覺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真是天生絕配,因爲每次都會同時出現。
好吧,在再三向她的姨母班主任請求調離同桌無果後,她‘欣然的和他打成了一片’上課時爭着劃過的三八線,下課時打着亂扔的粉筆頭。就這樣走進了二年級。
囅然告訴她,整個二年級有關她最深的記憶就是新時代的高科技發明—塗改液,俗稱小白點。
在小白點盛行的年代裡,誰有了小白點,誰就相當於擁有了整個世界。
每天最大的夢想莫過於寫錯一兩個字,好晃動幾下那個動聽的‘樂器’,然後擠出純白色的墨水來沾染那本田字格。
就在小白點不可一世的時候,淺言和蔚囅然在小白點的基礎上,還發明瞭更有趣的刮小白。
刮小白,顧名思義就是在刮大白的基礎上,把它最小化。好吧,其實就是用小白點塗桌子。
淺言和囅然在自己的書桌格里各自用小白點畫了對方的畫像。
除了用油漆塗抹,否則還真能持久永固。
淺言還大言不慚的在畫像的邊上補了一行小字:這是蔚囅然。
囅然說很可惜,現在的桌椅早就更換了好幾批,否則真想看看當年他們畫的畫像。
看他掛着一臉的可惜,淺言頭一次對他袒露真心:“其實,後來我有看過你的那個畫像。就在我家。”
那幅所謂的畫像確實在淺言家裡被好好的保存着。
還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報了一個自習室,在那上自習的期間一次很偶然的坐了那張歪歪扭扭的寫着:‘這是蔚囅然的桌子,’當時瞬間就變得很激動。
淺言向自習室的管理大媽詢問,才得知自習室裡的書桌是她當時身在的小學淘汰下來的,被開自習室的老師買走了。
所以,這的確是她曾經坐過的桌子,是畫着蔚囅然的桌子
。可是她沒辦法把整個桌子都撬走搬回家裡,只能帶上她的作案工具—削鉛筆的小刀。
在自習室下課人走光以後,用這把脆弱的小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是蔚囅然和那個畫像從桌子上割了下來,跑掉了。
從那天以後,淺言再也沒敢去那家自習室,生怕管理大媽向她索要那塊她心心念唸的桌角。
囅然說他一定會找到那塊屬於他的桌角,然後。。。淺言期待着他的然後。
然後,他只對她笑了一下,又陽光般的露出兩排牙,上齒與下齒咬合一碰:走!我們去操場.
就在淺言望着操場無盡的走神時,囅然拿着一個不知從哪個孩子手中借來的足球,說要重溫一下他們的童年時光。
小的時候,他們的午休從來就不是用來午睡的,男孩子們會聚衆到操場上踢足球,女孩子們坐在花壇旁討論着她們的小秘密,還順帶幫她們自認爲麻煩的男生拿校服外套。
囅然的外套一向是被淺言承包的,而她也以同桌的身份自居,公然的幫他拿了兩年。
囅然的足球踢得很好,但淺言自認體育不是強項,而且很弱,甚至不懂那些專業的術語和所謂的規則。
平時都是在吃完午飯之後,買一根冰棍裝作和同學聊得很開心然後來偷窺在他場上奔跑時的樣子。
囅然從體她從藝,淺言的名字活躍於舞蹈室。入學時的特長選擇的是舞蹈,所以每天都會被舞蹈老師留下一個小時來特訓。
每逢佳節前後,淺言的舞蹈隊都會穿上在當時最流行的紅肚兜,花短褲。梳着纏滿了紅繩的羊角辮,跳着屬於他們那個年代的‘中國娃’,還風靡了一票小粉絲,唯獨沒有他。
還記得當時囅然唯一的興趣就是揪着淺言吊的賊高的小辮子大喊:駕!!!
有時淺言會覺得她的人生就是被囅然拿來摧殘的,以前是,現在也是,怎麼就這樣輕易的被他吃的死死的,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怎麼就走在了一起,悲催啊。
“囅然”淺言鼓起一切勇氣決定直面這個敏感的話題。
“什麼事?”囅然無辜的望着她。
看着面前盯着淺言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直直的嚥了口口水:“沒,沒什麼事,就是,那個,那個什麼,我想問你啊,你想吃點啥,我餓了!”
真是敗給她自己了,果斷在心裡扇了自己兩個纖纖玉掌,唉,不爭氣啊。
這次沒有準備好,下一次,下一次見面一定問出來。
好吧,當時淺言的確是這麼下定決心的,但這個有深度的問題,直到她們的第n次見面,才被提上日程。
轉眼間,他們已經交往了四個月,從短袖的清新換上了風衣的典雅,這四個月過的真快,除了衣服上多了兩個袖子外,淺言有空時還會顛顛肚子上多出來的二兩幸福的肥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