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是那些流動的人，用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來形容一點不爲過。
韓風踏進徐銅的病房時，就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不變的是徐兵還在病房外的走廊裡一臉的憤世嫉俗，看到韓風來到依然的不冷不熱；病房裡徐銅還躺在病牀上，徐雙玉依然眼圈發黑。
變化的是蛤蟆鏡失去了蹤影，大概跟着那個叫什麼海哥的回去了，徐銅可以睜眼說話了，他的牀前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這男人一條長褲一件半截袖的T恤武裝着他那發福的身體，讓人影響深刻的是他極富有特色的肚子，即便那件考究的T恤已經足夠肥大，卻也無法掩飾那肚子露出的崢嶸。
單把那肚子拿出來做個比較，看過的人絕不會相信那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肚子，百分之百的人會認爲那是一個即將分娩的女人才應該享有的專利。
後背式的頭髮梳理的曾明瓦亮，似乎他的頭髮成爲一個小型的發光體，光芒籠罩下那張近似浮腫的臉也連帶着光芒四射。
人的臉是和身體保持着一定的對稱比例，這個部位發達了，就代表其它的部位必定受到擠壓。
這個男人因爲臉部的肌肉已經趕上那些健美冠軍的胸大肌，這就使他的眼睛的生存空間亞歷山大，已經變成一條細小的縫兒了，只有努力才能發現那細小的縫兒裡還有兩顆不易察覺的眼珠時不時發出狡黠的光芒。
韓風把營養品放在牀頭那張小桌上，微笑着問徐銅：“徐叔，好些了嗎？”
徐銅正在和那個男人說着什麼不鹹不淡的話，見韓風來了，高興地說：“小韓，你來了，坐坐，雙玉說你來了，可那時我在睡覺。”
“徐叔，你躺着，別起來，看您精神飽滿，應該沒什麼事兒了吧。”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
這時那個男人開腔了：“小徐，這位是。。。。。。？”
徐雙玉開始介紹：“這是租我家房子的房客，韓風。這位是我老闆何天文。”
“何老闆，你好。”
“你好！”
與韓風的熱情相比，何天文的迴應只能算是敷衍了，而且韓風敏銳地發現，雖然這何老闆臉上帶着微笑，可那小眼睛射向他的卻是一種冰冷的目光，只是他的眼睛太小不易被人發覺。
韓風沒興趣和那些對自己漠視甚至懷有敵意的人虛情假意，打過招呼就轉過來繼續和徐銅聊天。
何老闆起身告辭了：“小徐，你就多在家休幾天，到你父親病好了爲止，至於薪水我會知會財務部，一切照舊。”
“謝謝老闆！”
“那我先走了，晚間還有應酬。”
徐雙玉出去送何天文，韓風轉到病牀的裡側，小聲問：“徐叔，昨天我拉你去泰華街的時候你還好好的，怎麼晚上就跑這兒來了？雙玉說你被人打了，怎麼回事兒？”
徐銅嘆口氣，臉上浮現出悲憤的表情。
“唉！還不是彩票惹的禍。”
韓風知道他中了五萬元的大獎，當時還開玩笑地說別被人搶了，難道真被自己說中了？那自己這張嘴可就成了烏鴉嘴了。
“被搶了？”
徐銅搖頭：“不是，也跟被搶差不多。”
看着韓風很認真的表情，徐銅開始訴說事情的經過：“大叔我這輩子唯一的愛好也就是買點彩票，買的不多也不指望發財什麼的就圖個樂呵。以前都是買國彩，這不這兩年，咱們這兒興起了黑彩，慢慢的我就開始買黑彩。”
黑彩韓風倒是聽說過，就是那些有錢人自己坐莊，四處收別人買號的錢，以照國家福彩開出的獎號作爲中獎依據，他們給的賠率明顯高過國家彩票的賠付，所以買得人很多，這兩年已經形成了一股風氣。
不過韓風不好這口，對黑彩只是耳聞，並不瞭解多少。
“韓叔，我對彩票沒什麼瞭解，你先說說這黑彩是咋回事兒吧？”
“黑彩就是有錢的老闆或者一些道上的大混子看這玩意能賺錢，便自己出資開莊，收取彩民買彩的錢牟利，一般以福彩三D爲主。”
三D韓風還是知道的，就是從零到九這十個數字裡開出三個號碼爲中獎號，如果彩民買的彩票正好是這三個號碼組成，而且買的號碼順序和開獎的號碼順序相同即中直選獎一千元，順序不同而號碼相同則中組選獎一百六十元，別小看獎額不大，但勝在可以倍投，要是一個號碼你投注一百元就可中五十注，直選就是五萬元了，即便中了組選也有八千元的回報。
“黑彩的賠率比國彩的賠率多很多，比如黑彩的直選國家是賠付一千元，而黑彩是賠付一千三百元，組選國彩是一百六十元，黑彩是二百六十元，而且黑彩還有反水和多種的玩法。”
這個韓風就糊塗了：“徐叔，反水是怎麼回事兒？”
“就是你在這個黑莊買彩，你買的額度要是超過了一百元，不管你中還是不中莊家都會返百分之十五的錢給你，比如你今天買了一百元錢的號，不中只要交給莊家八十五元就行了。”
還有這等好事兒！
“還有國彩沒有的玩法？”
“當然了。而且還很多，比如押單號，大小點，奇偶點等，這幾樣裡最受彩民歡迎的是押單號，就是在從零到九這十個數字裡選出一個來買，如果中獎號裡有這個數字，就中獎了，黑彩的賠率是一賠三。你買一百就中三百加上反水你花一百可以領回三百一十五，別小看着點錢，你買一千呢，買一萬呢，那數字就很可觀了。”
韓風明白了黑彩爲什麼受到廣大彩民追捧的原因了，買彩票不管中不中都有返水，這用到押單號上絕對是有利可圖，百分之十五的返水，買三個號碼中一個就是本錢，返水錢是額外賺的，要是投注數額大，光是賺返水錢就是很可觀的數字。
“哎，徐叔，那你要是十個號全買，專門賺返水錢，不是天天都領錢嗎？”韓風腦瓜轉得很快，馬上就發現了這裡面蓄含的商機。
“你以爲那些黑莊傻呀，要是全那樣他們不賠得連褲子都不剩呀。你要知道三D的中獎號裡有組三和豹子。”
組三和豹子？這又是什麼東東？
看韓風對彩票確實不懂，徐銅便耐心講解：“組三和豹子就是中獎號碼有兩個或三個數字相同的號碼，像四四六、二二五這樣的號叫組三，而888、999就是豹子。在黑彩裡，這樣的號裡面相同的數字算一個，你要是十碼全買，比如你買了十個號每個號押注一百，總計花了一千元，出了組三算是中了兩個號碼，按照一賠三的賠率你中了六百元，加上百分之十五的返水一百五十元，你實得七百五十元。”
得，淨陪二百五，很吉利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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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韓風會算，那要是出豹子，豹子三個相同的數字算一個就是加返水只能得到四百五十元，賠了五百五十元。
看來十碼全買要靠運氣了，必須祈禱老天不下組三和豹子。
不管怎麼說，買黑彩都比買國彩合算好幾倍。
經過徐銅的科普，韓風總算明白了黑彩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徐叔這和你捱打有什麼關係？”
徐銅又嘆了一口氣：“黑彩雖然有這麼多優點，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安全性。”
徐銅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因爲黑彩一般都是用電話報號那邊用筆記，這就少了真憑實據，所以，有些時候就出現了賴賬的現象。”
韓風明白了，敢情老徐這是被人賴賬了，五萬元雖然不大，卻也夠賴賬的資格了。
“您這是被賴賬了？”
徐銅點頭：“豈止是被賴賬了，前天晚上我買的號碼是三四八，我怎麼看走勢都是這三個號，我買了一百元的直選，嘿！到晚上就開出個三四八，而且順序都對。”
韓風馬上開動腦筋，這一百元是中了多少錢，一百元就是五十注，每注一千三，我靠一共是六萬五千元，不是五萬元，這老傢伙也會說謊話呀。
六萬五千，怪不得會被黑莊賴賬。
“我昨天去要錢，莊家就說我買的號不是這個號，我一聽就明白這是要賴賬了，我拿出手機錄音他們也死不承認，告訴我不服就去打官司，我再爭辯一些，就跑出幾個小混混。”
一個莊家這麼點錢都賴賬，可見一是看徐銅是個上歲數的人，認爲好欺負，再就是這個黑莊絕對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徐叔，你的手機錄音還有嗎？”
“原手機裡的錄音被那幫王八蛋給洗去了，好在我知道我買黑彩的莊家不是什麼好人，我預留了一手，當初報號的時候是用兩個手機錄得音。”
“還有這個莊家是誰？”
“是南區一個叫黑麪的大混混。”
黑麪韓風有所耳聞，是菸灰手下的第一干將，想起前些日子那兩個在瘋狂迪吧想XX姚小蓓的兩個混子，韓風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