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張大牀幾乎擠滿了整個臥室的空間,我再想躲在裡面練功是難以爲繼的,不但施展不開手腳,而且很容易讓人產生怠倦情緒------那張大牀實在是太舒服了。
當然不練功更加讓人難受,渾身像有小蟲子在咬一般。我暗暗觀察了客廳,空曠而寂靜,玻璃牆外射進來的陽光都是那麼寥落。我心驚的是,整個客廳找不到一條向外的通道,四壁都是嚴嚴實實的牆。每次阿棠來送飯菜的時候東側牆壁會自動裂開一道門,她走的時候那道門又自動閉合,崁合得如此完美,看不到一絲縫隙。
然後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的呼吸是這裡唯一的聲音。
我不怕孤獨,孤獨的人其實有個好處是自由,沒有人會干涉你,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已想做的事。我也不怕寂寞,窮人的世界沒有浪漫,沒有餘力去體驗那些風花雪月。李銘經常抱怨說張楠,週末去放鬆哈你會掉塊肉啊?我驕傲的告訴他這就是你爲什麼掙得比我多但儲蓄比我少的原因之一。
我的人生觀只有一條:拼搏!
我開始在客廳裡練功,真舒服,這個客廳比叔叔當年的武館都要寬敞,而且練完之後再游泳,簡直是人間天堂,舒服死了!我沒有在練功或者游泳之間喊阿棠來端茶送水,還不習慣被人如此優厚的伺候。如果房間裡有廚具,我寧願自已動手。
不得不說,鄭少坤陰險惡毒兇殘,但卻也是個非常自律行爲端正的人。我在客廳練功約一週多了,他從沒有擅自私闖進來。只有阿棠有一次從牆壁裡鑽出來問我要不要酒水什麼的,被我一口謝絕。
我竟然樂於享受這裡的自由和安逸,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樣全不關心了。李銘會不會關心我,何雯會不會到處找我都懶得去想了。
空閒之餘我還翻遍了暗房裡的衣櫃,試穿了每一件曾經想都想象不到的衣服。那些抽屜裡存放的是各種款式的金項鍊,金鐲子,金戒指,我看得瞠目結舌,簡直就是微型版的老鳳祥銀樓。我偷偷試戴着,感覺真不一樣,那種貴婦人的感覺自然而然就從心裡升起來。
在這個皇宮般的屋子裡待了兩星期,就是搬進來的第十四天,鄭少坤來找我了。當然是阿棠先進來打招呼說小姐我們少爺來了。
我剛游完換好衣服,暗自慶幸他來的正是時候。早點來我還在泳池裡那該多尷尬?在自來水廠游泳有些眼光可憎我並不怕,那裡人多誰知道他們偷看誰呢?可是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想想被鄭少坤盡收眼底地盯着就心裡發毛。
“又想給我換屋子嗎?”我反客爲主先發制人。
鄭少坤哈哈大笑說:“難道這裡的條件還不令你滿意?”
我戲謔地說:“滿意,只是我想看看比這更高級的是什麼樣子?”
“沒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他說得輕鬆,然而世上更多的人是即使想得再多也做不到。想在S市買房的人多了去了,然而有多少人能真正擁有一套屬於自已的蝸居呢?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我說話素來不拐彎抹角,面對鄭少坤更是直白了當,不說廢話也不願說多餘的話。
“難道沒事就不能來嗎?”鄭少坤現在戲謔我。
我知道他這話半開玩笑半當真,然而我不能給他留餘地。我毫不客氣地說:“以你大少爺的身份隨便私闖俘虜的領地似乎不太合適。”
“哈哈,哈哈,哈哈哈-------”鄭少坤突然又大笑起來,但笑聲裡充滿了淒涼和苦澀。
“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這樣對我?”
我正色道:“你要是真對我好就應該放我出去。”
這裡再好也只是個囚籠,我可不願意做金絲雀。
“我要是不放你出去呢?”他挑釁道。
他不放我我還真拿他沒辦法,但嘴巴不能服軟:“那就走着瞧!”
“其實,我們可以轉換思維,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你像帝國主義侵略者一樣,可我不是滿清**。”
“能說點好聽的嘛?”
“拉倒,有什麼好的可說?”我最討厭這種以勝利者的心態來調侃別人的態度。
鄭少坤臉色微變,“你很不識擡舉。”
“廢話,你覺得這是遊戲嗎?這好玩嗎?”
他臉色陰雲飄過,嘴角一揚一揚地,“別激我!”
這種威脅對別人可能有效,我偏偏不吃這一套。我被關在這裡夠鬱悶了,他還要在這裡假惺惺地裝好人。
我指着他的鼻子罵道:“鄭少坤,你就是個變態狂!”
他閃電似的抓住我的手,緊緊盯着我,面目猙獰起來。“小鬼,不要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心裡有些發怵,可能有點過火了。
李銘說過:君子動口不動手,一旦動起手來那便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我們之間素來吵架也只是鬥鬥嘴,但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動手了。因爲他根本打不贏我,所以沒有天崩地裂,也沒有世界末日,完蛋的是我們的愛情。我並不心塞,反而理所當然的認爲他不是君子。
我知道鄭少坤只需要一拳砸下來我便**迸裂死無葬身之地,然而自從被抓進來我早已作了大不了一死的最壞打算。人一旦連死亡都不怕,那麼其他所有的威脅不過如此,都不足爲懼。
我好不畏懼地看着鄭少坤,他的面容越猙獰,我便表現得越是坦然。
阿棠在一邊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敢上來勸架,只是哆嗦個不停:“少,少,少爺,千萬別,別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