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方面的態度非常耐人尋味。”
在關東軍司令部,本莊繁顯得有些心煩:“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們會選擇主動出擊?”
“我認識這是鄭永急切的想要和江橋方面聯在一起。”參謀長三宅光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司令官閣下,請看。奉天和江橋現在完全被孤立起來,遲早都會被我們一一擊破,他們必須要聯合到一起,纔有繼續抵抗下去的本錢……”
“你是這麼看的嗎,三宅君?”本莊繁微微搖了搖頭:
“三宅君,你太小看鄭永這個人了,我們已經在他手裡吃夠了苦頭。”
見三宅光治皺了下眉頭,本莊繁笑了一下:
“做爲軍人,必須要直面失敗,才能避免一一次失敗。鄭永是一個優秀的軍人,這點我們不得不承認,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那麼久拿不下奉天。”
他稍稍停頓了下,又說道:
“我認爲,鄭永這次主動出擊的目的,不是想要什麼和江橋匯合在一起,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搗亂我們的注意力,破壞我們先行打擊馬占山部的計劃,同時在心理上給予馬占山以支持……”
不得不承認本莊繁是位優秀的指揮官,他非常敏銳的識破了鄭永的計劃。^^^^
“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聽到參謀長的問話,本莊繁心裡有些不滿,這應該是參謀長對自己提出建議。而不是什麼都由自己這個司令拿主意:
“我已請求混成旅團的山本君抵擋住奉天方面地攻擊。和鄭永糾纏在奉天,而在江橋一線,馬占山已經退到了齊齊哈爾,繼續保持軍事進攻,一直到徹底把他打垮爲止。三宅君,您必須要清楚一件事,陸軍部和我們地態度是截然相反的……”
在關於馬占山的問題上。的確關東軍和日本陸軍部有着重大的分歧。
關東軍主張調集重兵對馬部“一氣呵成”,“予以徹底殲滅之。
而陸軍部則主張“使其不戰而屈服乃是上策”。
同樣,還有另一種勢力,就是才從天津跑出來的以溥儀等人爲首的漢奸、親日派,認爲對擁有實力地馬占山,如能使之就範。較張海鵬、張景惠之流更爲得力。
對於政治解決。本莊繁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對於那些和日本爲敵的支那人,必須要予以乾淨徹底的消滅,肉體上。乃至於精神上的消滅。
爲了儘快結束對馬占山的地戰鬥,本莊繁再次調動鈴木旅團增援多門師團,同時在奉天方面,他懇請朝鮮軍司令長官林銑十郎再次增兵,宜再增調兩個旅團爲宜,持續對奉天保持強大地軍事壓力。
國內有着自己人幫忙,那些同情和支持關東軍的勢力也正在上下活動着,持續給內閣以強大的政治壓力。
國民們被關東軍連續的“勝利捷報”所鼓舞。關東軍在日本國民地眼裡已經成爲了不折不扣的民族英雄。當然儘量嚴密封鎖的和奉天有關的情報除外。
更加讓人高興的是,關東軍的軍事行動得到了日本軍隊少壯派軍人的一致擁護。甚至有流言稱可能會有一場流血的軍事政變來支持一場對支那地徹底戰爭……
唯一讓本莊繁感到心煩地就是混成旅團。儘管愛將嘉村達次郎的陣亡,林銑十郎並沒有表示出過多地怨言,但這終究是件讓人傷心的事情。
還有依舊被支那人關押着的大野平谷少將,也許這個時候正在受着支那人的折磨,願天照大神保佑這位可憐的將軍。
“奉天方面有釋放大野平谷的可能性嗎?”本莊繁順口問道。
“我們的人已經和奉天方面交涉過了。”三宅光治嘆息着說道:
“但奉天方面的態度非常強硬,他們要求用投靠我們的支那人張忠華等人爲條件來交換大野平谷的自由……”
本莊繁皺着眉頭說道:
“那就把張忠華還給他們,一個支那人的生命,是無法和一個帝國軍人相提並論的。”
三宅光治猶豫了下,還是說道:
“閣下,我們的情報部門堅決反對這樣做,情報部門認爲張忠華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座挖掘不盡的金礦。他不僅熟悉奉天的一切,而且知道東北軍絕大部分的機密資料……”
見本莊繁還是有些不樂意,三宅光治進一步解釋道:
“帝國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征服一個滿洲,而是要征服整個支那,因此像張忠華這樣的人對我們的未來實在是太關鍵了。^^ ^^”
“這些習慣於搞陰謀的人啊。”本莊繁略略不快地說道:
“既然他們想要做,就讓他們做吧,至於林銑十郎將軍那,我會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解釋的,只是可憐的大野君……”
“河本先生,您要帶我去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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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到旅順的張忠華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張先生,您現在是我們的朋友了,對於朋友,我們會非常熱情的款待,只是帝國的一位長官非常想見到您。”
河本大作笑嘻嘻的說道。
張忠華對於日本人的“熱情”以及“友善”已經深有體會了。
自己帶着那麼多的機密材料冒死跑出奉天投靠日本人,結果遭遇到的卻是嚴酷的刑訊,而問的只是證實情報的可靠。
“張先生,請您在這稍等一下。”
在外等了一會,纔看到河本大作走了出來:
“張先生,請進去吧,要見您的人就在裡面……”
“我是土肥原賢二,張先生,請多多關照!”
一進去,一個日本人就站了起來,很客氣地說道。
這個人就是土肥原賢二?
張忠華聽過這個人,不,應該說在法務處的資料裡自己對他太熟悉了。
民國年的天津特務機關長,年的奉天特務機關長。
出身於日本岡山的一個軍人世家,能說一口流利的北平話,通曉中國的幾地方言,曾是著名的北京特務機關任阪西利八郎中將的輔佐官……
“請坐,請坐,張先生。”
土肥原賢二見張忠華默不作聲,非常熱情的請他在榻榻米坐了下來,接着爲他斟了一小盞茶:
“沒有什麼可以款待您的,只有這個,聽說您受了不少的苦,我代帝國向您道歉!”
說着,土肥原賢二居然真的坐着向他鞠了一躬。
張忠華嚇了一跳:“不,不,請不要放在心上,我,我是心甘情願的,真的……”
“您說的不是真的,沒有人會對被捱打而心甘情願,更何況您還是主動來到我們這的。”土肥原賢二一邊搖着頭一邊說道:
“當時我正在東京,如果我在的話,是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對於朋友,怎麼可以採取這樣的態度?所以這是我對您的賠罪!”
說着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到了張忠華的面前:
“這是我的一些道歉,請您看看是否還滿意吧?”
張忠華原本以爲無非又是一些金條什麼之類的,但當他打開了盒子一看,卻把他嚇了一跳:
盒子裡居然放了兩隻手!
“這,這,您這是什麼意思?”張忠華嚇得面色如土。
土肥原賢二拍了拍手,從外面進來了兩個張忠華覺得面熟的日本人,他們一律用繃帶吊着自己的右手。
“您覺得他們很熟悉是嗎?”土肥原賢二微笑着又讓這兩個日本人出去:
“就是他們用他們的手打了您,他們必須要受到懲罰,所以,我就讓他們自己砍下了他們的手。”
張忠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一個堂堂的日本特務機關長,居然爲了一箇中國人砍下了日本人的手?
“怎麼,張先生,難道您不滿意嗎?”土肥原賢二不動聲色地說道:
“那麼,我還可以砍下他們的另一隻手,直到您滿意爲止。”
“不,不,機關長。”
張忠華的樣子淚水簡直要奪眶而出: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說實話,我之前的確是有怨言。但從現在開始,我整個人的命都是您的!”
土肥原賢二滿意的笑了。他繼續用殷勤的微笑請張忠華用茶,繼續用殷勤的微笑和張忠華聊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個中國人對於日本太有用處了,而要想讓他徹底的爲帝國賣命,那麼就必須先把他之前心中的不快一掃而空。
能用兩個小人物的手,換取一個變節者的忠貞,那麼即便那兩個人是帝國的子民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