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旅這次做得不錯。”
但得到三旅已經進入日軍腹部的消息後,鄭永臉上露出了笑容:“現在他們到了什麼位置?”
“不清楚,從最後一封電報發來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消息。”陶平搖着頭說道:
“我已經命令電臺連續呼叫,儘量弄清楚他們的具體方位,我想很快會有情報的。”
“不,不用再呼叫了,讓他們自己放手去幹。”鄭永微笑着說道:“這兩個人一個人看起來沒有任何作戰經驗,一個人看起來有些怪,其實這兩個人要是在一起的話,不定能鬧出多大動靜,我想他們現在一定有自己的打算,看事態進展再說吧。”
陶平點了下頭:“自從我突襲部隊發起攻擊後,正面戰場壓力銳減,我已經命令前線部隊尋找適當時機發起反擊,以配合兩翼作戰,在最大程度上襲擾日軍,使其無法專心作戰。”
這個時候不管是鄭永還是陶平,都沒有想到三旅會給整個戰局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正當他們在地圖上商議着戰局進展的時候,門外副官帶進了一個穿着便服的人,那人一進門就自我介紹是《中央日報》新近派駐第三戰區,接替前任隨軍記者蕭納雲的歸夢帆。
之前已經知道了,鄭永淡淡的招呼了聲,歸夢帆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地包裹:
“鄭將軍。在來之前,我已經見到了您的夫人和孩子,她們一切都安好。她們讓我告訴您,只管在前線安心作戰,這是夫人們帶給您的禮物……”
消息地打開了包裹。那面刺繡着“精忠報國”的軍旗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精忠報國!
鄭永在這一刻真地非常感謝自己的兩位夫人,爲自己帶來了一份那麼好地禮物:
“把這面軍旗帶給兄弟們看。告訴兄弟們,後方有千千萬萬的民衆在支持着我們做戰,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着我們!”
“鄭將軍,做爲《中央日報》的隨軍記者,我能採訪您幾個問題嗎?”歸夢帆掏出了筆着本子。
本來鄭永是堅決不想做什麼採訪的。尤其是在大戰已經爆發,軍務繁忙地情況下。但這位記者爲自己帶來了那麼厚重的禮物,鄭永想了一下,勉強點了點頭。
歸夢帆問了幾個全國民衆都想知道地問題後,忽然話鋒一轉:
“鄭將軍,我剛進第三戰區之後,聽說日軍進攻非常猖狂,我正面部隊九十八師所受壓力甚重,鄭將軍派出大量部隊,襲擊日軍左右兩翼,尤其是在西線。我英勇善戰之國軍將士奮勇突擊。連續襲擊敵佔區之城鎮,我想請問下這支部隊的番號和長官。”
鄭永皺了皺眉頭:
“記者先生。這是軍事秘密,請恕我無可奉告,但是當這裡的戰事結束之後,我一定會公佈他們的番號和指揮官的名字,在此之前我無法告訴你。”
顯得有些遺憾,歸夢帆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
“好吧,既然是軍事秘密,那麼我也不便追問了。我六十萬大軍在正面之戰場奮勇抗敵,在鄭將軍的指揮下必能戰無不勝,請問鄭將軍能否透露一下六大分戰區的具體進展?”
“戰役纔剛剛開始,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有些戰區的情況連我這個總指揮都無法知道。”鄭永淡淡地說道:
“記者先生,你既然是隨軍記者,那麼大可以在我第三戰區看看,看看整個戰鬥的進展情況,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可以直接找我地副官。”
話裡地意思是說這次採訪就到這裡結束了,歸夢帆是個聰明人,趕緊起身告辭。
鄭永笑了一下,拿起了那份三旅最後拍來的電報看了一眼,眉頭忽然皺在了一起:“陶平,三旅地電報中除了說已經進入了日軍腹地,有沒有說其它情況?”
“沒有。”陶平想了一下:
“除了說正在尋找機會與敵作戰,其它情況都沒有說,好像很神秘,正在進行着什麼秘密的軍事行動,至於其它的情況,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叫羅魚勐進來。”鄭永忽然說道。
等了一會羅魚勐走了進來,鄭永沒有客氣:“羅魚勐,你有三旅的消息嗎?”
羅魚勐明顯怔了一下,沒有明白總指揮話裡的意思:
“沒有,這不是我們情報處份內的事情,不過,之前我也在想辦法和敵佔區的情報人員聯繫,但到現在還沒有迴音,如果總指揮想要知道三旅……”
“給我查那個記者。”鄭永冷笑了聲:“總指揮部都沒有三旅的消息,你情報處也沒有,這位記者先生倒是神通廣大,居然一下就弄清了三旅正在攻擊敵人城鎮,嘿嘿,我說他怎麼對三旅的番號那麼感興趣。”
羅魚勐一向辦事幹練,他很快從即將離開第三戰區的蕭納雲嘴裡得知了歸夢帆的具體情況。
歸夢帆,原名孫可爲,進入《中央日報》後取筆名“歸夢帆”,北平人,三十七歲,國民黨員。有一妻一子,目前都住在重慶。
平素爲人老實肯幹,思維敏捷,抗戰爆發之後所發表的文章大多大氣磅礴,多有激勵人心之語,此次被《中央日報》選中調至第三戰區充當隨軍記者,以加深其資歷。
從蕭納雲的描述中看來,歸夢帆本身並沒有什麼可值得懷疑地地方。
“不過我們在重慶的情報人員反應。在歸夢帆調往第三戰區之前,歸夢帆把自己的妻兒已經送到了香港。”羅魚勐鎮靜地說道:
“我已經通知香港地特工控制其妻兒,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在歸夢帆的履歷表上,在七七蘆溝橋事變之後,歸夢帆曾經失蹤過一段時候。根據後來他自己地解釋,那是他因爲患上了瘧疾。又逢日軍攻北平,他不得不在親戚家裡躲了一點時候。
我也派人去調查過,他在北平的這位親戚,已於幾年前去向不明,我們很難查到他地行蹤……我和戴笠也聯繫過。在戴笠局長的幫助下,據說這位親戚已經去了美國。好像還是得到爲了報恩的歸夢帆的幫助……”
“一個小小的記者,居然能資助別人去美國。”鄭永冷哼了下。
“還有件更加讓人費解地事。”羅魚勐不緊不慢地說道:“歸夢帆此人已經被吸收進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
“哦,中統的人嗎?”鄭永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中統是今年剛剛成立地,吸納他之前就沒有經過仔細考察?他在北平失蹤的那一點日子中統的人也不知道?還是裝做不知道?”
“中統的情況有些複雜。”羅魚勐解釋了一下。
中統是國民黨系的保衛組織,是的觸角,也是陳立夫、陳果夫的私貨,時人稱其之爲“私生子”。國民黨中央並不承認中統,只支付調查科、調查處的經費。
而龐大的特務組織經費,只能從蔣介石的軍事委員會辦公費下開支。
中統組織所蒐集地情報,有些是不送蔣介石地。一般是黨外的情報送蔣看。黨內派系鬥爭地情報則不送,只給二陳作參考。因此在某些方面來說二陳的權利要超過蔣介石。
尤其中統急欲擴張,因此吸納進來的成員比較複雜,可以說是樣的人都有。
“此外,歸夢帆之所以能加入中統,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副局長徐恩曾的關係。”羅魚勐繼續說道:“徐恩曾的第二個妻子王素卿,據說是歸夢帆的一個什麼親戚,歸夢帆應該是走了王素卿的門路才進了中統……”
中統局由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長兼任局長,實際由副局長負責,因此中統局的實權實際上是掌握在副局長手裡。
做爲副局長徐恩曾的第二個妻子王素卿,東北人,體格健壯,性情潑辣,貪財好貨,原是徐的友人之妻。
友人赴英國留學,託徐恩曾予以照顧,友人出國後不久,年,徐恩曾與王素卿同居,王素卿一年生一個,生有子女四五人。後來,友人返國,見生米已成熟飯,但又懾于徐恩曾巨大的權勢,只好忍氣吞聲,不再過問此事。
其後,徐恩曾對王素卿感到厭倦,便又勾搭上湖北人費俠。爲此王素卿經常與徐吵鬧。七七事變發生,徐藉機會派其親信副官李子友護送王素卿及其所生子女去成都。後年徐恩曾與費俠結婚於漢口。
從此,王素卿便開始大放其高利貸,大做其黃金美鈔的投機買賣,同時將其卡車交給李子友跑成渝公路、成寶公路、滇緬公路,走私,做投機生意。
發生糾紛或逼債時,王素卿便找中統四川省調統室主任孫雲峰、書記胡濤等,利用特務勢力進行威脅訛詐。
有個商人曾被他們威逼而死。
有時王素卿的卡車因走私而遭到檢查機關的留難時,她就打出“徐次長的招牌。
後來,王素卿與李子友私通,事爲在成都的中統特務趙伯謙、葛炳生等所聞,聲言要殺李子友,李子友怕真的被殺,便投入軍統組織,以求得保護。
王素卿在成都名聲很壞,軍統局派在成都的特務,常有情報向蔣介石處反映。
“很顯然,爲了洗清自己在北平那段時候失蹤的紀錄,歸夢帆一定走了王素卿的門路。”羅魚勐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說道。
“那個,那個什麼李子友,他一定知道一些內幕,想辦法找到這個人,把他帶來詢問,必要的時候可以請求戴笠幫忙。”
鄭永點着了一根菸,緩緩吸了一口,臉上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