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師師長鄭文根陣亡的消息終於還是彙報給了總指揮,沒有人敢隱瞞這樣重大的事情。
鄭永一直呆呆地坐在那裡,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自己。
又一個老兄弟就在毫無前兆的情況下走了,扔下了老上司和自己的部隊走了。
當初在得知邢亞創陣亡的消息後,那種心情根本讓人難以承受,現在也許要好很多了。將來一定還會有人爲了這場戰爭而陣亡的。
“暫時不要下葬。”鄭永喃喃地說着:
“我要等打完了這仗,讓第六師團的鬼子陪他殉葬......”
他站起了聲,語氣非常平靜:“帶一個派,去先天道!”
其時鄭永受傷未愈,尤其是背傷頗重,稍一動彈即疼痛鑽心,但戰鬥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要想按照事先設定堅守下去,只有去動用先天道這一非常特殊的“武裝”......
倪子才怎麼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永居然會親自登門造訪。
他根本就不相信中國能夠戰勝日本,從擔任江南地區道首的那一天開始,倪子才就已經做好了投靠日本人的準備。
這次鄭永忽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或許對於他來說是一次最好的機會,如果能夠拿着他的腦袋去向日本人邀功地話。
但他還是不敢。站在他對面的人叫鄭永,第三戰區的“戰神”!
“鄭司令,鄭司令請!”倪子才笑容滿面地將鄭永迎了進來。
似乎是爲了表達自己對鄭永的“尊敬”。也更像是爲了炫耀自己的“力量”,上百名道衆聚集在了先天道的大廳內。
邊上放着刀槍劍戟這樣地冷兵器,十多個光着上身,持刀的大漢肅立一邊。大廳的正當中放着一隻大火爐。十月份對於江南地區還稍顯有些悶熱潮溼的天氣來說,放這麼一隻大火爐唯一的用處就是渲染這的神秘氣氛了......
“倪道首,開門見山地說吧。”鄭永沒有過多客氣:
“目前小股倭寇竄入我之防區,第三戰區各部均在激戰之中,爲確保該地安全,我已竭盡所能,但用兵猶嫌不夠。久聞先天道兵強馬壯,道衆十萬,所以我今天是老着臉皮向倪道首請求援軍來了。”
倪子才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微笑。不管怎麼說,自己地先天道日本人在爭取,現在連大名鼎鼎的鄭司令居然也屈尊來求自己了。
“鄭司令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心裡也一向仰慕得很。”倪子才摸了摸沒有幾根鬍鬚的下
“我先天道也素來講究的是佛力保家,爲國出力,保衛黎民那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不過......”
倪子纔看了鄭永一眼:“不過昨日我得一夢。兔咬腳跟,甚覺疼痛,這是上天告訴我目前先天道有血廣之災,不宜出兵,請鄭司令少安毋躁。短則十來天。長則一個月,等災禍過後我先天道必定發兵助鄭司令破賊!”
邊上的警衛排長聽了大怒。十來天?等十來天的時間各部增援已到,那時候還要這些裝神弄鬼地人幫忙做什麼?
鄭永倒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笑着看向倪子才,倪子才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勉強幹笑了幾聲:“鄭司令遠道而來,我爲鄭司令準備了些助興節目,一則表我仰慕鄭司令之心,而來也是略顯我先天道之神通,將來在抗倭戰場上,也能讓鄭司令平增信心......”
鄭永知道他想做什麼,又要拿着那一套江湖騙子的把戲來顯自己的“神通”了。
果然,隨着下面道衆有一些怪異悠長的聲音,自稱是倪子才的大徒弟走了上來,赤裸着上身,頭上戴着一塊黑布雲帕,這就是所謂地“黑布纏頭,否極泰來”......
大徒弟喝了“聖水”,站到用石灰畫好地圓圈中央,閉上雙眼,喃喃唸了幾句咒語,一個持着明晃晃大朴刀的大漢走了上去,揚刀對着大徒弟地腹部用力砍了三刀,被砍的大徒弟居然安然無恙,睜開眼睛一臉傲慢,仔細看只在腹部留下了三道微微泛紅地痕跡。
“刀槍不入!刀槍不入!!刀槍不入!!!”
大廳裡先天道的道衆們瘋狂地叫喊了起來。
倪子才大是得意:“雕蟲小技,雕蟲小技,不入鄭司令法眼,不過若是鄭司令的麾下都喝了我這聖水,紮了我這雲帕,東洋人縱有百萬大軍亦不足懼......”
鄭永微微笑着:“早就聽說過先天道能人輩出,今天算是開眼了。不過各位想來也都知道,民間都流傳鄭永是太上老君的親傳大弟子,這個是與不是我也不想分辨,但是我手下倒也有幾位能人。”
這時大廳裡的狂呼聲平息了下來,鄭永是太上老君大弟子的傳聞江南地區無人不知,但現在聽他的意思好像親口承認了下來,而且還有和先天道法術較量較量的意思。\\\\\\
在鄭永的示意之下,警衛排長也脫下了上衣走到了大廳中央,另一名警衛士兵問先天道衆借了一把大刀,也不等警衛排長扎黑帕,喝聖水,唸咒語,揚刀就是三刀砍了下去。
一片驚呼聲中,警衛排長半點事明天,把自己肚子給先天道衆看了看,穿好衣服若無其事的重新站到了鄭永的身邊。
底下的先天道衆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大師兄做法,總要鼓搗上半天,可這位爺說砍就砍。一點法事都沒見他做,本事大了可不是一星半點了。
其實對於見慣了這些騙術地鄭永來說,這還真的就是一些“雕蟲小技”。
這不過是操刀者高高舉起輕輕砍下,又砍在腹部富有彈性的軟檔裡地緣故。只要稍加練習,十次裡有九次是成功的。
之前早估計到倪子纔會用出這招,已經讓警衛排長練了幾次。
眼看“神通”被揭穿,倪子才老臉通紅,乾咳了幾句:“鄭司令道法玄妙,道法玄妙,怪不得老人有傳言你我俱出於一門之下......”
他的反應倒快。很快把自己和鄭永拉在了一起,輸給同門弟子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鄭永也不和他計較,正了正面色說道:
“倪道首,我是第三戰區最高長官,凡屬第三戰區一應軍政大權皆由我指揮控制,先天道也是屬於我第三戰區,現在我以最高長官地名義命令,先天道迅速調集兩千精幹強壯道衆,務必於明日下午到達指定位置聽候調遣!”
倪子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鄭永這是要對自己用強了,他忽然猛力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
“我先天道擁衆十萬,上蒙衆仙佑護,下蒙百姓愛戴,這江南究竟是誰家的天下!”
眼看兩人就要翻臉。這時大廳外匆匆進來一名軍人。低低在鄭永耳邊說了幾句,鄭永胸有成竹地站了起來:
“這江南。原是屬於政府的天下!”
他忽然從拔出了警衛排長腰裡的槍,在倪子才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對着倪子才胸口一連幾槍,又若無其事地把槍還給了警衛排長。
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倪子才,心中的一口惡氣這纔出了出來。
突發狀況讓大廳裡的先天道道衆大驚失色,發生了怎麼一回子事?怎麼這位鄭司令說翻臉就翻臉,居然把道首給打死了?
還有道首平素素來說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軀,別說子彈,就連飛機大炮也炸不死他,可一遇到了這位鄭永居然連還手的本事都沒有?
有的倪子才的親信大是憤怒,蠢蠢欲動,想要爲倪子才報仇,可鄭永身邊警衛手中張開的黑洞洞的槍口,卻讓他們暫時忍耐下來,悄悄地向放着兵器的地方移動企圖尋找機會。
更多的人卻是臉露仰慕,都說鄭司令纔是太上老君的親傳弟子,殺人於眨眼之間,道首和他一比可就差得太遠了。
眼看着各人各樣的表情,鄭永面色嚴峻:“帶上來!”
一個教書先生模樣地人被幾名士兵拖着押到了大廳裡,鄭永冷笑着看着他:
“這人你們中有很多都認識,是倪子才地座上賓,不過,我的情報處長告訴我,他地名字叫彌生正雄,是個日本間諜,爲的就是策反先天道......”
大廳裡一片譁然。
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一直叫囂“抗日”,道貌岸然地倪子才居然會和日本人勾結在了一起。
看到還有些人眼裡露出了狐疑,鄭永點了點那個“彌生正雄”:“你自己告訴他們吧。”
“彌生正雄”倒是出人意料的爽快,清清楚楚,原原本本的說出了自己來這的“目的”。
聽着下面“彌生正雄”的口若懸河,鄭永微笑不語。
倪子才倒的確是想和日本人勾結,不過日本人暫時未必會把他們看在眼裡了,眼下日本人還沒有控制第三戰區,像這樣的會道門對他們來說一點用處沒有。
這個“彌生正雄”實實在在的是倪子才請來的一個教書先生,爲自己出謀劃策的,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軍師”,僅僅因爲之前羅魚勐派人送來的幾百塊大洋就出賣了自己。
“大家都是中國人,現在倭寇橫行,踐踏國土,是你們保家衛國的時候了!”
鄭永看着底下一片肅穆的道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寧死不要做亡國奴,我只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們,抗日生,不抗日死!”
他說着大步走了出去,經過這些道衆面前的時候,沒有人動彈一下。
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了,他相信這些道衆該做什麼,他們中有像倪子才這樣的人,但更多的卻是中國人,在國破家亡的危急關頭,他們會做出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