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裡的士兵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整理着槍支彈藥,清理着戰友們的屍體,重新修補那些在炮火攻擊下殘破不堪的工事。
時間又過去了八個小時,現在每一分鐘過得都是如此的令人煎熬。
孔斌包裹了一下身上的傷口,看了看周圍,自己一個完整的九團,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了。
這仗打得實在是太慘烈了,犧牲,犧牲,除了犧牲還是犧牲。
鬼子發狂般的進攻有些反常,這讓孔斌隱隱地感覺到,是不是主力部隊已經到達安慶,並且突破了鬼子的封鎖?
和外界失去聯繫已經很久了,原來好壞還能派人和女子宿舍那的師部聯繫,但是就在幾個小時前,和師部的聯繫都已經斷絕了。
師長現在怎麼樣了?他們那能夠頂得住嗎?
孔斌幾乎每過半個小時,就會拿起望遠鏡看一下不遠處的女子宿舍。
師部的防禦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退進去的時候才只有幾百個人。
儘管那裡是整個安慶中學防禦最堅固的,但要憑藉着幾百個人守住那裡實在還是太困難了
“上。上!”
那是自己手下地營長。作戰彪悍勇猛地範標。
在退到這裡防禦地第一天。這位營長就已經失去了一隻胳膊。
但就是這個獨臂營長。硬是忍着巨大地痛苦堅持指揮到了現在。甚至在當天下午。還組織兵力進行了頑強反擊。
“團座。坦克!”
這聲音讓孔斌吃了一驚。鬼子居然調動了坦克?
“團座,讓我上吧!”
範標大聲吼了起來,眼睛裡的眼神好像能把人殺了。
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孔斌緩緩點了點頭:
“去吧,小心一點。”
範標笑了一下,四十多歲的男人,笑起來是那樣純真,看起來就好像是個孩子一樣。
在這一刻,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個孩子。
範標想到自己孩童時代,在村子裡和玩伴一起,無憂無慮的嘻嘻哈哈,互相打鬧。那個時候的自己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現在這樣成爲一個戰士。
中華民族的戰士,真正的戰士!
範標出去的時候,臉上一直帶着微笑,好像那份笑容已經永久的刻在了自己的臉上,永遠也都不會消失一樣。
範標死了,帶着一份微笑,帶着中**人的驕傲,義無返顧的抱着**包衝向了倭寇坦克。
範標只有一隻胳膊,但這個殘廢的人,在死的那一刻,卻比任何人都要健全。
範標並不是只有一個範標,在安慶,在中國,像他這樣的人又何止千千萬萬?
看着自己的部下抱着**包衝向了敵人的坦克,孔斌沒有覺得難過,因爲這並不值得難過,很快自己就可以見到自己的部下了。
二十五日,這是鄭永命令堅守的最後一天。
但依舊沒有任何援兵到來的跡象,其實這個時候任何人都已經不再盼望援兵了,有沒有援兵,對安慶的守軍來說已經並不是特別重要了。
死亡,是每個安慶守軍早就在心理上和生理上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的任務。
“師座,就剩下六十個人了啊!”
方雨晰的神情依舊那樣淡然從容,並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有任何改變:
“沒有關係,繼續戰鬥。
”
是的,沒有關係繼續戰鬥,只是最後宣言,在安慶的每個士兵的最後宣言。
“報告,倭寇繼續進攻!”
“戰鬥,拼到最後一個人爲止!”
“師座有命,拼到最後一個人爲止!”
“是,拼到最後一個人爲止!”
“戰鬥,戰鬥,拼命,拼到最後一個人爲止!”
不管是能夠戰鬥還是不能夠戰鬥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他們一臉疲憊,硝煙血跡沾滿了他們的臉面和身上。
但他們無所畏懼,手裡的槍管通紅,一縷縷的青煙好像還在散發,決死的時刻已經到了,他們知道,現在就是決死的時刻了。
國家萬歲!民族萬歲!第三戰區萬歲!大帥萬歲!
就只有這六十個人了,從師座到副座,再到下面的每一個士兵,都知道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已經到來了!
方雨晰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像現在這樣冷靜平淡過,一切事情都已經無法影響到他。
他沒有能殺了幾個鬼子,就和他的拼刺技術一樣,他的槍法,也一樣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可是方雨晰一點也不在乎,只要能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能在這裡殺鬼子,他已經覺得很知足了。
“師座,大非不行了,快來看看,大非不行了啊!”
大非是自己的勤務兵,跟了自己很多時候了,聽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