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北大營最危急的一刻終於到來!
正面陣地依舊掌握在學生營的手裡,但右面陣地卻再一次被突破。
決死的時候已經到來,爲國捐軀的時候也已經到來。
日本人那猙獰的面目已經能夠看清。
在這,機槍和手榴彈無法完全發揮出威力。
在這,能夠捍衛軍人尊嚴的只有手裡的刺刀!
幾十把雪亮的刺刀,在瀰漫着血色的陽光下依舊發出奪目的寒光。幾十學生營的士兵,靜靜等待着那最光榮一刻的到來。
正面陣地上的機槍依舊在發出喧囂的吼聲,沒有人去注意右面陣地,因爲他們信任自己的戰友,他們知道戰友一定能防禦住右面,哪怕他們中最後一個人也倒下。
“向支那士兵展現帝國軍人的武勇吧!”
親自帶着士兵突破北大營右面陣地的吉川右門少佐瘋狂的叫着。
“全體都有,刺刀向外!死戰!”
這是鐵定國的吼聲,是學生營的吼聲,是中國軍人的吼聲!
“長官,看!”
忽然,一名排長指着後面大聲叫道。
鐵定國看到了,學生營看到了,北大營看到了。
那是一面在空中獵獵飛舞的戰旗:
青天白日滿地紅!
“民族不自由,士兵毋寧死!”
這是奉天城防司令,第7旅旅長趙鎮藩的聲音。
“民族不自由,士兵毋寧死!”
這是三百十二名決死隊員的聲音。
就如同開閘而出的洪水,在那面青天白日旗的指引下,他們迅速翻滾着巨大的浪花掩向那些衝進北大營的日軍!
戰鬥!戰鬥!!戰鬥!!!
只有刺刀才能救東北!只有鐵血才能救中華!!只有以血還血才能讓敵人顫抖!!!
趙鎮藩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己殺人的時候竟然會感覺到快樂;他更加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和東洋人面對面的拼刺刀!
這些決死隊員中,有的是在“”之前因爲各種原因從東北軍隊伍的老兵,有的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文書、廚子……
他們中的許多人,在此之前甚至沒有握過槍,但幾天來奉天連日的槍炮聲,無數死難者的屍體,卻讓這一些人,不知不覺之間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名士兵。
爲了奉天,爲了東北,爲了中華!
戰鬥!
吉川右門少佐發現自己即將再一次失敗了,他率領的士兵,已經完全被淹沒在了這一羣憤怒的中國軍人之中。
他不甘心,不願意再次吞嚥下失敗的苦果。
他看到了在他的不遠處,握着一個手拿着機關槍,抽冷射殺着日本士兵的中國軍人。
這個中國軍人是個軍官,而且一定負傷了。吉川右門的眼睛裡露出了狼一般的殘忍。
既然已經註定失敗了,那麼,就讓這個中國軍官死在自己的刀下吧。
砍倒了一個衝上來的中國士兵,吉川右門發出“哇哇”的怪叫,撲向了那個中國軍官。
鐵定國扣動了下扳機,在這個要命的關頭,該死的機槍竟然出現了故障!
那個瘋狂的日本人正在揮動着武士刀向衝來,可是自己卻站不起來。鐵定國苦笑了下,摸到着身邊的的手榴彈。他拿過了兩枚放到手上,靜靜地等待着那個日本人的到來!
六天,自己在這堅持了六天。
軍人的歸宿也許就在一會即將響起的爆炸聲和血光之中吧……
他看到那把武士刀閃動着寒光高高舉起,鐵定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的左手,已經伸到了彈弦上。
“叮”的一聲。
一把刺刀奮力架開了那把武士刀。
“鐵定國,東洋人還沒有跑呢,怎麼就想偷懶了嗎?”
鐵定國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一頭仰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趙鎮藩。
這老小子終於來了。
該死的趙鎮藩,還有那個該死的鄭永。
再晚來哪怕那麼一會,自己他媽的就得殉國了。
鐵定國越想越是有趣,他笑得是如此的愉快瘋狂,以至於連趙鎮藩都以爲他發瘋了。
“東洋鬼,來,爺爺趙鎮藩在此!”
功虧一簣的吉川右門完全聽不懂這個中國軍人在說什麼,他凝神看了會趙鎮藩,忽然大叫一聲,雙手舉着武士刀用力向趙鎮藩劈了下來。
這是中日軍官間的較量,更是中日軍人間的較量!
面對這氣勢洶洶的一刀,趙鎮藩沒有閃,沒有避,而是迎着那閃閃的寒光一槍刺去。
“殺!”
“撲”的一聲悶響響起。
吉川右門放下了刀,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幾步。
他低頭看了看,刺刀在他身上穿透了一個大洞。
吉川右門竭力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子,但是沒有用,他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終於一點栽倒在了地上。
一灘血水從這具骯髒的屍體上流出。
“旅座,好樣的,好樣的!”
鐵定國一邊笑着一邊豎起了大拇指。但很快,笑容便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他看到:
趙鎮藩對他笑了笑,然後也慢慢地軟癱在了地上。
鐵定國拼命爬了過來,他看清了,一刀長長的刀傷貫穿了趙鎮藩的胸膛。
“東洋鬼,東洋鬼這一刀真,真他媽的有點厲害……”
趙鎮藩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鮮血不斷地從這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中涌出。
鐵定國瘋了一般想要捂住傷口,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鮮血還是不斷地從指縫中冒出。
“我完了,沒救了。”趙鎮藩逐漸失去光彩的眼神看着鐵定國:“鐵定國,別偷懶,決死隊,決死隊就交給你了。”
看到鐵定國拼盡全力點着頭,趙鎮藩輕輕地說道: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東三省……待從頭收拾舊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