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衣,絕世妖嬈,傾國風情的司馬逸塵走上樓來。
一旁的秋月瞧見,心裡知道他是來找慕容闌,不覺抿嘴一笑,伸手指了指流玥樓的書房。司馬逸塵詫異地挑了挑眉:“她在看書?”
秋月搖了搖頭,輕輕地說:“不是。我看到姑娘拿了一袋東西進去,好像就是昨個兒她和慕容公子出去逛街時帶回來的那個。”
司馬逸塵微微一笑,怕是她又想到什麼了吧。
而此時,慕容闌正在書房研磨,面前是一沓宣紙,旁邊還有着不少各種顏色的調料。
剛纔已經讓秋月帶話給慕容蘇,銀子和設計圖紙也給了他,讓他把昨個兒租下的那間茶樓‘換換新顏’。畢竟,在西王朝,女子不能太過地拋頭露面,她再想去獨立,再想去自由也不太可能,慕容蘇是個男子,男子還是要方便些的,儘管讓他去幫忙,裝修出一家首飾鋪有些屈才。首飾鋪的設計是她昨晚想了一夜的,融合了現代和古代的元素,一定能夠使人感到耳目一新。再加上飾品的獨特和新穎,還有着古典的味道,應該可以成功。
她並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每次佩戴飾物,簡簡單單地挑一樣就好,或者是簡單的白玉簪子,或者是古典的烏骨簪子。只是,時間長了,不免讓人有厭煩之感。相信西王朝還有着不少不喜歡太多飾物的人,先從簡單的飾物開始,應該可以。
慕容闌回想着赤焰山莊的一切,恍惚間記起昨天回來,在通往墨煙閣的路上看到的一種花,在秋末盛開,花式簡單卻不俗氣,清雅脫俗。淡紫的顏色,讓人隱約有種憐惜之感。
提筆,細勾勒出輪廓,再沾了淺紫色的染料渲染上去。兩朵花並蒂而生,用極小的玉環牽上一根碧玉釵,看着便清朗而優雅。
司馬逸塵推門進來,看到慕容闌凝眉深思,筆下有一灘墨跡仍渾然不知,連他進來也沒有驚動她,不禁有些疑惑。她在做什麼呢?這麼入神?走近去,看到旁邊已放了一沓畫過的宣紙,便細細地翻看起來,越看便越是驚歎。
竟是偌多的首飾圖紙!比例掌握得恰到好處,着色也好,式樣似乎是融入了古代和現代的元素,有的新奇,有的簡單卻不俗,有的溫婉古典卻透出現代的純粹。
“煙籠寒水月籠沙”?這是一句詩啊,竟被她幻化成了首飾的樣子?不過圖紙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幾分的味道。偌多的水珠一般大小的白裡透藍的玉珠串起來,鏈子卻猶如沙石大小。若是人戴上,鏈子和玉珠應該會隨着步子輕移而晃動,可不就是有着煙籠寒水月籠沙的縹緲之意?真是絕了!
慕容闌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低頭,在紙上描繪起來,片刻功夫,一串鏈尾有着細碎明珠夾生着一弦月的手鍊便躍然紙上,傳神而動人。輕攏眉
,揮筆題上了字:滄海月明珠有淚。正欲將這張紙放到原先放着的地方,卻驀然發現那裡已是空空如也。詫異地擡起頭來。“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敲門啊?”慕容闌驚呼出聲,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面上是掩不住的驚愕之情。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呀?怎麼秋月就沒知會她呢?萬一他不同意她的做法怎麼辦,難不成這麼多的圖紙要全部泡湯?這可不是她樂意見到的結果。
“怎麼沒有藍田日暖玉生煙呀?”司馬逸塵好笑地看着慕容闌慌亂而羞怯的神情,不覺哈哈一笑,摟過她的肩,將她掉落的筆放好,調笑着說,“真沒想到闌兒還會有這等子的主意,真是不錯呀。首飾的設計真是新奇的很,是融合了那兒和這兒的元素吧?”
慕容闌呆滯的神經總算是轉動起來了,愣愣地看着司馬逸塵,聽着他的話,似乎是不反對她的作爲,那就好!對了,藍田日暖玉生煙!
“謝謝,謝謝,真是太謝謝了。”慕容闌忽然間迸發靈感,重新拾起筆,沾了橘黃色的顏料,繪出一朵小小的,惹人憐愛的太陽花,周邊有藍色的枝蔓,交織纏繞,成爲一簇絕美的花枝,高貴而不俗。再次揮筆題下字:藍田日暖玉生煙。
司馬逸塵愕然地看着這一切,待慕容闌做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闌兒……你,你,我該說什麼呀?不錯不錯,藍田日暖玉生煙,哈哈……”
“笑什麼笑?”慕容闌瞪一眼司馬逸塵,忍不住踩一下他的腳,勁道不算大,司馬逸塵琉璃色的眼眸裡卻立刻晃悠起迷離的水霧,似有似無,無比哀怨地說:“闌兒,你謀殺親夫啊?”
慕容闌不說話,臉有些微微的紅,伸手拿過司馬逸塵手中的那沓圖紙,言歸正傳,很認真地問:“說實話,你覺着這些怎麼樣?不好的話我得改呀。不然到時候賺不到錢,可是要作難的。”
“闌兒……”司馬逸塵難得認真起來,扳過她的臉,很嚴肅地問,“你很缺錢嗎?”
慕容闌搖搖頭。
“那你要錢做什麼?”司馬逸塵眼眸中有着一閃而過的不解,疑惑地問,“赤焰山莊家大業大,難不成這些錢還不夠你用嗎?”
“這些錢是我的嗎?”慕容闌微微一笑,反問道。
司馬逸塵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不對,將來你定然是這兒的少夫人,這些錢怎麼不是你的?”
“逸塵,在那兒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被人束縛了自由。我想要自立,真正的自立。可以有一方天,能夠讓我自由地飛。等到累了,會有人包容我,體諒我,給我一個溫暖的棲息地。但是現在,我不累,我覺着我還很年輕,我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慕容闌難得平靜下來,嘴角勾勒出一朵花一般的笑,微笑着說。
司馬逸塵很耐心地聽她講完,忽然間說出一句話來:“我不反對,真的不反對。可是闌兒,這裡不是現代,在現代女人怎麼樣都可以,但這裡是西王朝。”
慕容闌似乎是早已想到他會這樣說,眉梢眼角的笑更加燦爛,毫不猶豫地回答:“你能夠想到,難道我就不能想到嗎?我會讓慕容蘇去幫忙,一個幕後人,我應該還可以做到。更何況,我女扮男裝時,你難道沒驚豔過?”
司馬逸塵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用很讚賞的眼光看着她,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這般聰慧靈秀的一個女子,他又怎麼捨得拱手讓人呢?
“闌兒,需要什麼,我會幫你的,即使是需要創意,想不到了,相信我,我也能幫忙。”司馬逸塵輕輕地抱着她,嘴角笑容燦爛而張揚,有着屬於他的妖嬈魅惑,“我相信你,你有天賦,一定可以成功的。不過——即使不成功,我也要定你了!誰讓你是我司馬逸塵看上的女人呢?”
慕容闌倚在他的肩頭,聽着前面的話,心裡放鬆了,欣喜了,聽到後面的話,忍不住俏臉一紅,眉梢一壓,擡起頭,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還就賴定你了。”
司馬逸塵笑得開懷,笑得妖孽,握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一口,無比哀怨地說:“咱什麼時候成親啊?”
“你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慕容闌聽完他的話,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冷靜的目光注視着他,慢慢地說,“在這兒,我還是一個人的老婆。”
“Oh,mygod!”司馬逸塵一拍腦袋,神思一閃,立馬換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可惡啊……早知道讓他寫個休書好了。哪裡犯得着如今爲難?”
慕容闌緘口不語,眉宇間掠上幾縷愁思。
“少主,出事了!”秋月奔進來,看到面前的情景臉上不禁一紅,但顧不了那麼多,話說得萬分火急,“山莊碧城的酒樓出事了。一個廚子做的菜不知怎麼的,把碧城的師爺……給弄死了。”她之所以說‘弄’,當然是不希望這個師爺的死,與赤焰山莊有關。
慕容闌和司馬逸塵同時一怔。“到底怎麼回事?”司馬逸塵極快地反應過來,拉過慕容闌就往外走,邊走邊問。“我也不清楚。剛纔酒樓那邊的鷹飛過來,帶過來的情報,酒樓被知府派人圍住了,誰也不能來,只能暗地裡放了只鷹過來。”秋月儘自己的可能把話說清楚。
“備馬!”司馬逸塵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和鄭重,有些急地吼一聲,看到僕人牽過來的馬,顧不得多說什麼,衣袍一揚,翻身上馬。心裡忽然一動,以眼神示意慕容闌,慕容闌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沒說什麼,也利落地上了馬。
兩人同乘一騎,在微涼的秋雨裡揚鞭而去,濺起一地的煙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