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念笙的話充滿了侮辱性,樑佳茗被“白蓮婊”那幾個字刺的面色瞬間煞白,傅子遇眉心緊蹙,由衷不滿。
不管怎麼說,現在樑佳茗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將樑佳茗整個護在了身後,看着路念笙,“路念笙,你什麼時候說話能放尊重一點?”
路念笙因爲氣憤,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已經覺察不到疼痛。
她仰起臉。
“我沒辦法,說話就這樣,天生的改不了,不愛聽就不要來和我說話。”
傅子遇擰眉注視着她,而她也絲毫不退讓,緊緊凝視他的眼。
電光火石間,氣氛一觸即發。
樑佳茗適時從後面拉傅子遇衣角,“子遇,算了……”
那可憐楚楚模樣,彷彿是受了委屈都要自己吞,不忍讓傅子遇和路念笙爲她爭執。
韓昭也忙來做和事佬,“路小姐,我們走吧……”
路念笙最後深深瞥了一眼傅子遇,轉身離開。
這一瞬,傅子遇心口疼的厲害,心臟似被撕扯,本能拔腿要去追。
樑佳茗一把拉住了,“子遇,你……”
他甩開樑佳茗的手就跟過去。
有些衝動壓抑不了,他沒辦法眼睜睜看着路念笙這樣離開,可等他跑過專櫃拐角,纔看清,路念笙站在不遠處,低着頭,而韓昭正拿了紙巾遞給她。
她沒有接,胡亂用手背抹了兩下眼角,深吸口氣,對着韓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我們走吧,去買東西,買東西……”
有些機械地重複那幾個字,他隔了幾步之遙,聽的心口揪着痛。
他失去勇氣追過去。
都已經離婚了,他們是涇渭分明的兩條路,他早就告訴過自己做了決定就不會糾纏不清,現在這算什麼?
背叛自己的前妻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之間,當然應該選擇站在救命恩人這邊,可是當他看到路念笙流淚,哪怕是一點點,他也還是會後悔。
最終他還是沒有再走過去,就那麼看着路念笙和韓昭走遠。
樑佳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了過來,站在他旁邊,望着遠處路念笙的背影,眼底都是陰鬱的恨意。
明明離婚了,到現在路念笙還佔據着傅子遇的整顆心,憑什麼?
回去的路上傅子遇情緒明顯低落,一直一言不發,回到傅家就把自己關進臥室裡面,徐媛敏感覺察氣氛異常,問樑佳茗什麼情況。
樑佳茗實話說了,徐媛就嘆氣。
“子遇這是被路念笙惑了心神,不過沒事,反正也已經離婚了,以後少見面,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看樑佳茗面色也不好,她勸:“佳茗,你別太擔心,你畢竟捨命救了子遇,這些情分他都記得的,現在你住在我們家,每天也有時間和子遇相處,這樣下去你還是有機會的。”
樑佳茗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一次又一次,傅子遇將她的信心打擊的體無完膚,而她已經走上一條不歸路,再也不能退卻,只能想更多辦法。
……
路念笙後來狀態不好,韓昭也已經不好意思麻煩她,她便自己回家去了,到家,傅承修和蘇曉在。
這一段時間,傅承修和蘇曉與路家二老也已經熟絡起來,此刻在客廳裡,蘇曉正在和何歡聊些家長裡短的,而傅承修則和路老爺子說什麼生意上的事情。
路念笙面色蒼白,走到沙發前和幾個人打過招呼,神情有些疲憊,“你們聊,我上去休息一會兒。”
何歡皺眉,“念笙,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她勉強地搖頭,扯出個笑來,“沒事,就是有些累,好久沒有逛街,走這麼多路了。”
說話間,人已經往樓梯上走。
大肚子十分笨重,她走的很慢很小心。
樓下幾個人面面相覷,明顯覺察出路念笙的反常。
蘇曉弱弱出聲:“……要不我去看看?”
傅承修已經站起身,“我去。”
上去後,先敲門,好幾下,裡面才悶悶地傳出路念笙聲音,“進。”
他進去順帶把門關上了。
路念笙正坐在窗口藤椅上發呆,回頭見是他,虛弱地笑了笑,“大哥。”
他步伐沉緩走過去,“發生什麼事情?”
她纔開口,傅承修又利索道:“別用沒事那種空話敷衍我。”
“……”
她慘淡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剛纔我遇到了傅子遇和樑佳茗。”
傅承修不太意外。
這世上能夠讓路念笙這樣反常的人和事,畢竟不多。
“他們看起來挺好的……”她低頭,話說的慢吞吞,“這也沒什麼,可是樑佳茗爲什麼要過來和我說話?我沒有理會他們,他們也不要理會我,這樣一別兩寬不是很好嗎?爲什麼非要過來說那些話……”
她這會兒說起來,已經不覺氣憤,只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大哥,我那會兒,特想打人,要是換做我以前,我真的就動手打樑佳茗了。”她笑的有些落寞,有些自嘲,“可現在我挺着個大肚子啊,我什麼都幹不了,傅子遇還護犢子一樣地擋在我和樑佳茗中間,好像我會把樑佳茗怎麼樣似的……”
想起那一幕,她緩緩閉上眼。
傅承修走到窗口另一側,身子微微一傾,就靠了牆壁,看着路念笙。
外面月夜靜謐,屋內一盞壁燈,光照微弱,路念笙的臉上有深深倦意。
他問:“他護着樑佳茗,你很傷心?”
她睜眼,好幾秒,應:“我……不知道,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有些好笑,我沒指望離婚了他還要爲我堅持一個人什麼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這麼快,他就能和樑佳茗在一起,還那麼……”
她頓了頓,沒說下去。
傅承修也不勉強,只是問:“他往前走了,你爲什麼不往前走?”
她一怔。
“你明明有選擇。”
他一瞬不瞬,凝視她雙眼。
路念笙瞳仁緊縮,莫名的緊張。
看慣了傅承修或者痞子或者兇巴巴的模樣,便見不得這種深情溫柔的表情,他眼底有柔意,令她慌亂。
她和傅子遇不同,她根本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灑脫,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任何人。
好幾秒,她艱澀開口,“大哥,你也是傅子遇的哥哥。”
傅承修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挑眉,“你覺得我和他算得上是兄弟?”
“可我懷着傅子遇的孩子,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會視如己出。”
“……”她有些無奈,“你要想在傅家站穩腳跟,這絕對不是明智選擇,傅家不會同意。”
“你的顧慮是這個?”他眉心微微蹙起,“我會想辦法,畢竟我和傅子遇那個乖寶寶不同,不是他們讓我娶誰我就會娶誰。”
頓了頓,“念笙,我給你了足夠時間逃避問題,但是我耐心也有限度,你不能這樣磨着我,我會着急。”
她耳根發熱,倉皇低頭,“我沒有磨着你,我早說過,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些問題,大哥你以前女朋友那麼多,難道是空窗期太久飢不擇食?這樣的話你大可以找別人,我不想耽擱你。”
傅承修沉默下來。
路念笙也不擡頭。
沉默彌散,轉瞬,路念笙聽見腳步聲,眼底光影一暗,壓迫感迎面來,擡頭便近距離對上傅承修那俊逸眉眼。
她一驚,身子往後仰,靠住了椅背,已經退無可退。
傅承修雙手支在椅子兩旁扶手,身體配合她視線高度彎着腰。
“飢不擇食?”他反問。
她臉發燙,因他又往前,說話的時候溫熱氣流就撞着她面頰。
“念笙,有點良心,你覺得在我眼裡你和別的女人能一樣?”
她心跳漏了一拍,整個身體瑟縮着,“大哥,你……有話好好說,你別這麼近,行不行?”
聲音似哀求,可惜,他不是什麼會心軟的人。
他再靠近,額頭碰一下她的,鼻尖捱上她的。
“給你個機會忘了傅子遇,念笙,和我在一起。”
這一次他明顯就沒有之前那麼好的耐心繞彎子,這樣近距離,那雙眸子似要看到她靈魂深處去,非要求個答案才罷休。
她別過臉,快要不能呼吸,“大哥,我現在真的沒心情……”
“那你爲了孩子想想,”他在她耳畔吹氣,話說的像是蠱惑:“不然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她背脊僵硬,猛然間叫一聲,“別咬我耳朵!”
傅承修一臉得逞的笑,和她這才拉開一點距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她一臉緋紅驚慌失措地摸自己耳朵,他忍俊不禁。
她鬱悶極了,擡頭惡狠狠瞪着他,“你還笑……”
耳垂上還殘存方纔那一點點觸感,雖然短暫,但又是牙齒又是舌頭……
她罵他:“你變,態!”
他點頭,“你不讓我做別的,看得到吃不到,我只能幹點變,態事兒。”
還有理了,她表情忿忿,旋即又十分鬱悶,嗓音充滿無奈和抱怨,“我當你是大哥……”
“你趕緊把‘大哥’那兩個字收收,我聽夠了。”
他說:“不如好好叫我名字來聽聽吧。”
她垂眸不看他了,“做夢。”
他心口一動,又俯身扳住了她下巴,粗糲指腹在她脣上摩挲,“這嘴巴挺厲害啊?”
動作輕佻到極點,下一句話還沒能出口,門被突兀地推開來。
兩人不約而同回頭,門外,何歡和蘇曉均是一臉驚詫,視線落在傅承修撫着路念笙脣的那隻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