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瞥了一眼傅子遇,嘆氣,“念笙不跟你計較,這是你的福氣,還不知道珍惜。”
傅子遇聽的耳朵快起繭子了,“媽,我送你回家吧。”
徐媛想了想,“今天我不回。”
傅子遇和路念笙均是一愣。
“我睡念笙房間,念笙,你睡子遇房間去,夫妻倆分房睡算怎麼回事?”
路念笙臉色一下子繃不住了。
徐媛是想要孫子想瘋了,纔出此下策,可對她來說,這就是個噩耗。
就算傅子遇樂意碰她,也不過是又一場凌虐,她現在肚子裡還有孩子,哪怕是個即將要被打掉的孩子,也不該經歷這些。
要是不碰呢,她無法想象她跟傅子遇倆人,難道還能蓋被子聊天?
別說聊天了,結婚到現在,他們就沒有在一張牀上睡過覺,傅子遇每次都是發泄完了就將她垃圾一樣扔那裡,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傅子遇看清路念笙眼底的慌張,心裡有些不舒服。
徐媛不過是要他們在一個房間睡覺,難道她覺得很爲難麼?
在別人面前就喜笑顏開,對着他就沒好臉色,現在好了,就連跟他睡一間房也抗拒。
“這不好吧……”
路念笙剛嘴拙地開口,就被傅子遇低沉的聲音打斷。
“好吧,那媽,你可別來打擾我跟她。”
傅子遇這話說的曖昧,還帶點反諷,徐媛不是聽不出來,可徐媛的目的只是要個孫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都是適當年紀,她覺得總算是製造了個機會。
路念笙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盯着傅子遇,見傅子遇笑笑看着她,她使勁地擠眉弄眼使眼色。
傅子遇乾脆假裝看不到,路念笙被氣的半死卻不好發作,傅子遇看着她那憋屈樣兒,就想笑。
路念笙上樓的時候努力忍着腿上傷口的痛,維持正常的走路姿勢,幸而今天她穿的裙子很長,將傷口也遮住了。
徐媛上次一件看到就打了傅子遇,她不想徐媛的注意力再到這個傷口上。
徐媛跟在他們後面上的樓,上去了之後傅子遇假惺惺打開自己臥室門,對路念笙做了個“請”的動作,她面如死灰地走了進去。
徐媛看傅子遇也進去,終於放下心來。
總不能由着年輕人的性子來。
……
一門之隔。
路念笙走進去之後四下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角落一張轉角沙發上。
看起來還比較大,應該可以睡覺。
她鬆了口氣,要往過走,被傅子遇一把抓住手臂拉住。
他抓的正是之前被樑傑打過的地方,她回頭,痛的眉心緊蹙。
他怔住,也意識到,手中動作放柔了,低頭看她的手臂。
她原本纖細皓白的手臂,現在腫着大大一塊。
畢竟是纔沒多久的傷,傅子遇那一拉,路念笙眼淚就在眼眶打轉,她努力忍着,可疼痛是真切的,她倒抽一口氣,臉色發白,“你放開。”
傅子遇見她這樣就來氣。
覺得痛了,不喊不叫,眼淚也忍着,就知道死撐着,難道就不懂服軟嗎?
他突然問:“昨天的燙傷……最後塗了藥沒有?”
她愣了愣,別過臉,“不關你的事。”
她現在對他充滿了戒備,樑佳茗的出現其實讓她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習慣了和傅子遇針鋒相對,怎麼都找不到挽回這段婚姻的辦法。
何況,就連孩子她都打算要放棄了,未來還能有什麼念想,她不知道自己還在死撐什麼,可就是放棄不了,又沒辦法全然放棄自尊地對傅子遇說軟話。
那樣,他得多得意啊。
傅子遇沉了口氣。
其實可以跟之前一樣,甩手就走開,但是他這次不想了。
反正也是要再一起度過一個晚上,他手下滑,拉住她的手,把人往牀旁邊帶。
她警惕道:“你幹嘛?”
“現在不幹,先給你擦藥。”
她被拉過去坐在牀上,才恍然明白過來他方纔說了什麼。
她的臉一下子燒起來,傅子遇怎麼這麼無恥。
他取了牀頭櫃子裡的藥,然後坐在旁邊,拉着她的手,小心地將藥膏擠出來,慢慢地在她被燙到的手指上抹勻。
他低着頭,粗糲的指腹觸碰着她的指尖,動作十分輕柔,有淡淡的溫度由着他指尖傳遞過來,她的心跳驟然加快,稍微擡頭就能看到他的睫毛熠動,在壁燈昏黃柔軟的光線下,他那認真的側臉美得就像一幅畫。
這讓本來想要甩開他手的動作也發揮不出來,她抿脣,低着頭,只用餘光悄悄地看他。
也許這又是傅子遇爲了離婚使出的懷柔政策,可這會兒太安靜了,這一刻他們之間彷彿有了某種默契,她不想破壞這種氣氛。
哪怕這都是假的,也只是一時的。
他擦完藥,沒有放開她的手,就拉着仔細看她指尖,好久,才說,“起水泡了。”
她一愣,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起水泡的手多難看呀,她不想讓他看到,背到了身後去。
傅子遇見她這樣輕笑了聲。
路念笙有的時候會讓他想起小孩子。
但她是個不討巧的小孩子,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點道理都不懂,想要接近她,你還得耐着性子,哪怕她抗拒,你也得繼續堅持靠近,才能窺見些與她強硬外表不太一樣的東西。
傅子遇盯着她笑她就更不自在了,她皺眉頭,“你笑什麼。”
語氣還是挺硬的,只是臉頰緋紅,他也不答話,就那麼看着她,她只能轉身,避開他視線往沙發方向走。
傅子遇盯着她背影想,果然,路念笙還是這麼不可愛。
她接下來做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當中,她在那個沙發上躺了下來,還背對着他,蜷縮成一團。
他在心底嘆息,想看路念笙態度軟點兒這輩子還有可能麼?
起身,他腳步也停於沙發前,膝蓋微微一曲就碰到她的後腰,“這裡睡會冷。”
“我不覺得冷。”
她臉還有點兒發燙呢。
其實傅子遇覺得自己今天讓步已經很多,不過還好,今天的路念笙也沒有往日裡那麼討厭,他對她泛紅的小臉很受用,所以也勉強願意包容一次她這傲嬌又彆扭的姿態,於是他在想了幾秒之後彎身,抱起了她。
路念笙嚇了一跳,動作有些掙扎,傅子遇壓低了聲音,“你要再動今晚就真別想睡覺了。”
她怔住,她其實不是被他一句話就能威懾住的人,只是她想起隔壁的徐媛,想起今晚怎麼也都是要與他共處一室,她怕的是他又將她當作發泄工具亂來,傷到孩子,這個時候跟他對着幹好像是不太明智,她有些憋屈地被他抱過去,輕輕放在牀上。
他的動作很慢很輕,她現在渾身是傷,他儘量避着不想再碰到傷口。
這讓路念笙產生一種錯覺,她是被珍視的。
所以縮在牀上她心口還一陣一陣地發緊。
傅子遇今天有點兒反常,對她好,可到現在還沒說離婚的事情,她得提防着,她於是閉上眼假寐,不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自然也看到了,湊近她耳邊,呼吸擦過她的耳朵:“現在還很早。”
耳朵有些癢,她睫毛顫了一下,但沒有睜開眼。
“我困了。”
“睡一下午,還困?”
“嗯,就是困。”
“可是怎麼辦,我很精神。”
她有點兒想打人了,她又不傻,傅子遇的暗示她聽的出來。
他以前都不是這樣的,都是拉着她,壓着她,扯着她的頭髮,根本不會問。
她原本打定主意,如果他像以前那樣對她,她就跟他拼了,她連不顧徐媛怎麼想奪門而逃的準備都做好了,可現在,他就這樣問她。
她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的脣已經靠到了她的耳朵,氣流滾燙地騷動在她耳蝸,她的睫毛亂顫,心口砰砰的。
他脣角有笑意,他的吻很輕很慢,若有若無地從她的耳朵到她的前額,眉心,鼻樑。
路念笙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她覺得她該阻止了,可是再往下,就是脣了。
傅子遇沒有吻過她的脣,哪怕之前做過無數次男女之間最親密的那檔子事兒,可那都是發泄,他從來也不曾這樣細緻地同她親暱,更別說接吻。
傅子遇其實只是想逗逗她,她假寐的樣子撓的他心癢癢,他想起她身體的觸感,身體有些燥熱,他的脣在她側頰輾轉,他也知道再繼續下去就是禁區了。
接吻跟做那回事還是有差別的,他一直不曾吻過她的脣,不知道是出於某種堅持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所以他短暫地停了下來。
他想路念笙也不能再裝下去了,不然真的會出事。
橙黃色的燈光下,她的雙眼刻意緊閉,睫毛不停地顫,雙脣緊緊抿着,肌膚近乎剔透,他看的有些恍神,產生一種錯覺,她在等。
她在期待這個吻。
鬼使神差般,他低頭,攫住她雙脣……
原本以爲大抵不過淺嘗輒止,可很快就失控,她的脣齒間有草莓的味道,很甜,他情難自禁地深入,手也悄然自她腰腹往上。
這變成很長很深的一個吻,燒空她的理智,她無意識地嚶,嚀出聲,手攀上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