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每次都這樣嗎?”崇禎帶着不敢相信的語氣再次問道。
“是的,皇上。”
“哎……”無奈,崇禎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是崇禎真的不知道外邊的具體情況,而是他真的不相信外面居然已經到這樣的地步了。難民,那只有在末代皇朝裡纔會出現的場景怎麼會在自己這樣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身上發生?難道,自己真的要成爲末世的帝皇嗎?
再次看了看遠處營前士兵驅趕着難民離去的場景,崇禎原本積極榮光的臉上再次灰敗了起來,一次御駕親征居然接二連三地打擊着自己的信心,這還是那個讓自己的心爲之努力奮鬥的大明朝嗎?
“皇上,小心。”王左跟隨在崇禎的身後小心地掀帳、拍塵服侍着崇禎那似有些佝僂的腰桿走入了大帳之中。
跟隨在崇禎的身後,王左的心裡也是跌宕起伏,對於眼前的帝皇王左還真不知道該以怎麼樣的態度去面對。
不錯,他確實是這幾代帝皇中最勵精圖治的一個,而且也可以說是讓整個朝堂上下煥然一新的明君,可是,幾朝的積弱讓這位期望着能大展鴻圖的帝皇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不只是外敵的入侵和各地的匪患,更多的,是朝堂上的結黨營私、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貪生怕死,文官貪錢、武官怕死,這已經成爲大明朝不可根除的毒瘤。在這內憂外患的局勢下這位在衆人眼裡的君王想要有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鴻圖霸業真的是很難很難,除非……
想到自己義父與自己所談之事,王左使勁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那事真的可爲嗎?真的能成功嗎?
雖然王左私底下想過一二,但是……真要到那一步他真的不敢。
王左一邊攙扶着崇禎一邊心裡嘆着氣,這段時間看着眼前這位年齡年輕但是看上卻已經有着三四十歲老男人模樣的主子,王左的心也有着微微的動容,明君難求,可是,時勢造就的卻是這樣一個只能無所作爲甚至只能看着手中的皇朝走向滅亡的明君。
哎……
一聲長嘆也在王左的內心深處悲涼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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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的防禦措施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儘管之前盧象升一直請戰,但是由於種種內在和外在的原因崇禎並未答應盧象升的要求,只是讓各路援軍加快支援牆子嶺的步伐。但是,在多爾袞睿親王和託貝勒的陰謀、陽謀的雙重籌劃下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總兵的援軍卻向前推進緩慢,爲多爾袞攻佔牆子嶺迎得了寶貴的時間。
3月18日,牆子關戰事的第四天,在多爾袞從毛子(也即現在的俄境)處購買到的四門紅衣大炮的開路下,牆子關關口宣佈城破,多爾袞的軍隊佔領了牆子關關口。同時,由託貝勒所率領的另一路清軍在青山口也獲得了大勝,兩路清軍都完成了他們預定的計劃。
在牆子嶺,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戰敗而死,中官鄭希詔逃走,使得原本能抵抗到援軍到來的牆子嶺關口的無數士兵無奈之下只能棄城而走。隨之,清軍長驅南下,過邊關、燒城鎮、劫糧草,短短三天的時間便收颳了無數的糧草、金銀珠寶以及搶來的民夫和少女。
3月21日,多爾袞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嘉峪關前哨。
“砰、砰、砰……”
在嘉峪關龍鸞大帳內響起了無數器皿倒地的破碎聲以及一個男人深沉而悲痛的怒吼聲,而在帳外,無數的文臣武將戰戰兢兢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擡地匍匐在地。
良久,大帳內的聲音才漸漸停息,在帳前不遠處的一羣身着宦官衣飾的爲首的一名看上去有着四十來歲的太監悄悄擡起了頭,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向着自己身後的王左丟去。
感覺到自己身上有東西砸來,一臉害怕的王左疑惑地擡起了頭,見到監軍高起潛在看着自己,慢慢地挪到了高起潛的身後側道:“高公公,您找我?”
“不錯,小左子,現在,是你爲各位大人盡忠的時候了,進去看看皇上怎麼樣了。”
“我???”王左聽到高起潛的話嚇了一跳,原本只是害怕的臉上變得無比的恐懼,臉煞白煞白地沒有任何的血色。
“廢話,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快去。”
“可、可是……皇上他,我、我怕……”王左看看安靜如斯的大帳再看看瞪着自己的高起潛,他感覺自己的脖子此時是涼颼颼的。
“怕?怕什麼怕?你是皇上的近侍,現在不是你進去還是誰進去?快點,你想引起衆怒嗎?”
此刻,不少的文臣武將的眼神也看向了高起潛和王左這邊,當得知高起潛的意思後所有人都向要把王左吃了似的看着王左。
而作爲受害者的王左見到不少朝中重臣都看着自己,大有自己不進去馬上就要被拉出砍了的架勢王左臉色青灰地垂了下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是自己真的不進去而等着皇上自己出來,如果因爲自己沒能第一時間進去,這些文臣武將要是有着什麼變故的話,那自己絕對是活不過明天。而現在進去裡面……王左可不覺得自己的下場不會比這個慘。
咬了咬壓,王左不得不作出最後的選擇,慢慢站起身來,緩慢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帶着恐懼的心情慢慢走向了遮蔽的帳門外。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或許自己進入這道門後會有不一樣的機遇也難說。
而當王左正準備撂帳簾的時候,從帳內傳出一聲低沉而悲痛的聲音:“小左子,給我滾進來。”
王左眼睛一亮,臉上的頹容馬上一掃而空,心裡竊喜地答道:“皇上,奴才在。”
王左撂簾而進,不多時,他再次走出了大帳,只不過這次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徹營地的聲音從衆臣口中傳出,這次,所有的人都用出了自己最大的聲音,生怕自己的聲音小了會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崇禎威嚴而陰冷的目光掃視着匍匐在地的衆臣,在他的眼裡,這些人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們只是一羣飯桶。對,就是一羣食君之祿未分君之憂的飯桶。
崇禎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憤恨沉身說道:“平身。”
“謝皇上。”衆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些上了歲數的臣子此刻正顫顫微微地雙手撐着膝蓋半蹲半站着,臉上盡是痛苦的模樣。
沒辦法,他們至少在這裡跪了半個時辰了,腿早就麻得不聽使喚了,要不是擔心自己項上人頭還會不會在下一刻繼續留在自己的脖子上相信這些上了年歲的老臣子們絕對會倚老賣老起來向崇禎訴說一二。可是現在,他們卻不敢生出半分的抱怨。
站在大帳前的崇禎對下面的一切一目瞭然,放在以前,他絕對會照顧這些個老臣子賜座,但是今天,他就象看一個死人一般看着這些半天還站不穩的自己曾認爲可以爲自己分憂解難實際上是就知道吃、貪、玩、jian的老臣子。
“馬愛卿,看你身體虛弱步伐不穩,朕賜你告老還鄉修身養息,可好?
最後一個此時還顫顫微微的戶部侍郎馬寥聽到這話後“砰”的一下雙腳再次着地跪在了崇禎的面前,淚流滿面地哭訴道:“皇上,臣冤枉啊。”
“冤枉?愛卿從何說起。”
“我、我……”聽到崇禎的問話馬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確實,崇禎並未說出任何一句要定馬廖任何罪名的話出來,只是把馬廖放到一個他該去的地方罷了。但是,“告老還鄉”這四個字在以前或許會讓無數的人眼紅、羨慕嫉妒恨和榮耀的存在,但是,在此刻,這四個字代表的可是“逃跑”、“投敵”、“叛國”的大罪,甚至帶一些大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是最讓人不恥你的,不說名譽掃地,或許自己的將來都沒臉見人了,也或許,自己只有上吊自盡這一條路可走了。
“既然愛卿不好作出正確的選擇,那就讓朕來幫你選吧。”
馬廖再次痛哭流涕,額頭在柔軟而又堅硬的地板秒上奮力地磕着已然洪種,似乎想讓崇禎知道自己並不是“連廉頗老已,尚能飯否”老臣子。
但是,皇上說出的話可是金科玉律,哪裡是那麼容易更改的?
見到馬廖居然還有臉說出這樣一種話,崇禎的臉都快綠了皺着眉頭說道:“怎麼?難道愛卿對朕的態度就是這樣?”
馬廖更惶恐不安地匍匐在地面上不竿再出有任何的聲音傳出,身體也在瑟瑟發抖着:”皇上,臣不敢,臣萬死,請皇上寬恕。”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贊同朕的旨意了,是嗎?來人,送馬愛卿去休息。”
“是,皇上。”
不一會,從不遠處走來兩名太監來到了馬廖的身旁,拖着他已經半軟的身體離開了大帳之前。
有了馬廖的這個下馬威,崇禎嚴厲的眼神再次掃視着衆人,此刻,崇禎再次用嚴厲的眼生瞪着這些自己的臣下們。
(呼……終於趕在12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