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偏頭想了想,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米飯,“我也說不出來,但是你確實是怪怪的。”
說完這話,她側頭看了一眼正一聲不吭的吃着飯的阮慶宇道:“你說是吧阮助理?”
阮慶宇的話很少,待人謙遜,彬彬有禮。但是那言辭之間都透露着疏離和淡漠,所以兩人共事那麼久,除了公事之外還沒有好好的說過幾句話。
這次他難得的沒有用一個‘嗯’來敷衍,想了想之後極其認真的點點頭。
見得到他的支持,andy得意了起來,朝着蕭子蕭挑挑眉道:“你看是吧,你最近本來就有點兒怪怪的。”
蕭子蕭淡淡笑了笑,“你想多了,最近跑了那麼多地方,有些累了。”
出差是最苦的事,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飛機上車上渡過,雖然不忙,但是行程有點兒緊,在車上睡覺的時間也大有在。
“唉,我也覺得好累。什麼時候才能好好的放一個長假,休息休息啊。”andy嘆了口氣,出差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啊。
“辭職就有一個大大的長假了。”蕭子蕭認真的說道。一天不辭職,就必須受資本主義的剝削,這個崗位競爭厲害的年代,很多人爲了保全飯碗,連最長的年假也不休呢。
聽到這話,andy默默的扒着飯,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我的金龜婿在哪兒啊?怎麼還不將我從這萬惡的資本家的手中解救出來。”
“快了,你要相信,好的都留到最後呢。耐心等等啊,說不定你的白馬王子就在這飯店中呢。”蕭子蕭笑着說道。
這話純屬是調侃,聽在andy的耳朵中卻別有一番意思,她條件反射的朝着阮慶宇看去。那目光太過於直接,阮慶宇清咳了一聲,不自在的別過頭。
蕭子蕭嘆了口氣,這姑娘找男人都快找瘋了,只要是雄性,估計她都會yy一番。
這是在濱城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就會飛回c市。站在酒店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燈火輝煌的小城,蕭子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輕輕的晃動着手中的紅酒杯。
她獨自喝了大半瓶紅酒,已經有七八分的醉意,眸子裡卻清醒得很,沒有任何的情緒。
她出差之後,就沒有再和凌墨聯繫過。他爲她受了傷,她照顧他到傷口完好爲止,也算是扯平了。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們終究只是陌路人。
她答應倪潼照顧凌墨,一方面是爲了還凌墨的人情,而另一方面,則是爲了彌補自己少女時期愛而不得的遺憾。現在,他的傷好,所有的一切,也該結束了。
在冰涼的地板上站得有些久了,赤裸着的腳丫也變得冰涼了起來。她慢慢的走回客廳中,將纖瘦的身子窩入沙發中,接着喝剩下的紅酒。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窩入沙發中睡了過去,桌上還有半杯暗紅色的液體。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照例是頭痛欲裂,打電話讓酒店前臺送來止疼藥,敲門的人卻是andy。
她一進門就抱怨道:“一個人幹嘛喝那麼多酒?平常應酬還沒有喝煩嗎?”
蕭子蕭已經習慣了她的嘮叨,揉着太陽穴不說話。andy倒了一杯溫水,將藥和水一起遞給蕭子蕭,看着她吃下後嘆了口氣道:“一個人空虛寂寞難免就會想用酒精麻醉自己,找個男人嫁了吧,至少回到家中不會空蕩蕩的。”
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單身獨自喝醉的人,都是因爲空虛寂寞?她只是心情有些鬱結罷了,不是空虛,也不是寂寞。
以前對於類似的話題,蕭子蕭都只會當成沒聽見,今天卻認真的點點頭,並微笑着對andy說道:“你說的對,我正在考慮。如果你覺得有合適的,也可以介紹看看。”
andy沒有想到她會那麼說,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蕭子蕭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調皮的道:“當然是真的,你以前相過親的對象也行,不適合你不代表不適合我呀。”
andy仍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瞪大了眼睛。蕭子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這姑娘,經常都會嘮叨這話題,現在她答應了,她卻又呆了。
她不再管她,走進盥洗室開始洗漱。andy反應過來,急急的追到盥洗室門口問道:“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這反應也太慢了一些,蕭子蕭邊刷着牙,邊用力的點頭。
“唉,明明找個適合的人就很難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優秀的對手,這日子還怎麼過啊。”她哀嚎了起來,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讓蕭子蕭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一口泡沫全碰到了鏡子上。
洗漱完畢之後,她才認真的道:“andy同志,你的心態不對呀。這個世界上那麼多的男人,你不可能光霸着一個人挑吧?”
andy嘆了口氣,“我沒想霸着,我只是怕我未來的mr.日ght揹你搶走而已。”
蕭子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翻了個白眼,“能搶走的那就不是mr.日ght,你應該感到幸運,等到結婚後發覺不是那才叫悲催呢。”
andy怪叫了起來,“什麼鬼邏輯,我這快三十了都還沒嫁出去。mr.日ght被搶走了我還得感激,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蕭子蕭:“……”這次真是徹底的無語了,她能搞得清楚重點嗎?
飛機是在九點,一個多小時就能到c市。酒店離機場不遠,三人有足夠的時間吃早餐。
雖然吃了止疼藥,但是頭依舊有些隱痛。蕭子蕭一上飛機便閉上眼睛假寐,連水也未喝一杯。大概是知道她不舒服,話多的andy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翻着手中的雜誌。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蕭子蕭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卻並沒有睡着,飛機降落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
“唉,出差那麼久,總算是回來了。”一下飛機,andy就感嘆。雖然她來c市沒有多久,但這兒儼然已經成了家,有其他城市所沒有的歸宿感。
蕭子蕭笑了笑,沒有說話。濱城是豔陽高照,c市卻是陰雨綿綿。看着不遠處樹枝上微微泛黃的樹葉,蕭子蕭這才突然想到,現在已是夏末,秋天很快就要來了。
她對季節並不敏感,只有號數深刻的刻在腦海中。andy去拿行李,阮慶宇去開車,蕭子蕭獨自走出了機場的大廳,面對着新鮮的空氣,長長的吸了口氣。
天空陰沉沉的,逃避了半個多月,她最終也免不了要回來。她隨着人潮往外移動,心裡和天氣一般,陰沉沉的。
剛走出一小段,手腕便被人給緊緊的握住。她回過頭,凌墨抿着脣站在身後,一張俊臉陰沉着,眸色複雜。
“蕭子蕭,我們談談。”他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一張陰沉着的臉輪廓很是犀利,和之前的溫柔截然不同。
門口人來人往,蕭子蕭沒有掙扎,也沒有反對,淡淡的道:“好。”
她的語氣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凌墨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事實證明,蕭子蕭倔強起來的時候,比起他是有過之無不及。他明明感覺到他已經把她給捏疼了,但是她卻未叫一聲,臉上依舊是淡漠的表情。
凌墨有些挫敗,輕輕的鬆開了手。他既然早等在機場,肯定是有備而來。蕭子蕭跟着他穿過雜亂的人羣,上了他的車。
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才上車不過五分鐘,阮慶宇就打來了電話。蕭子蕭告訴他自己有事先走了,讓他和andy好好休息,明天再上班,然後就掛了電話。阮慶宇不是andy,不會問這問那的。
凌墨一直都抿着脣,眸色複雜,卻未側過頭看一旁的蕭子蕭。他沒有打開音樂,任由沉默壓抑肆意蔓延。
已經是午餐時間,凌墨直接將蕭子蕭帶到了一傢俬房菜,問也沒有問蕭子蕭的意見,自己點了菜。然後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凝視着坐在對面的蕭子蕭。
蕭子蕭玩着手中的手機,面上依舊一片雲淡風輕。兵荒馬亂隱藏在沉靜的面容下,不撕破那層皮,永遠看不到。
這家店上菜有些慢,凌墨直直的看了蕭子蕭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蕭子蕭,你到底想怎樣?”
傷口已恢復,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他瘦了整整一圈,眼神雖然依舊犀利,但是卻遮掩不了憔悴。
蕭子蕭喝了一口面前的熱茶,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怎樣。你因我受了傷,我照顧你,天經地義。現在你的傷好了,我也該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
她的語氣極其的平淡,好像說的不過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似的。凌墨放在桌底下的拳頭緊緊的握緊,過了一會兒,又緩緩的鬆開。
“你照顧我,只是爲了還人情?”他的喉嚨中有些乾澀,費了好些力氣才問出了這句話。
蕭子蕭這次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凌墨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伸手去端桌上的熱茶,手控制不住的顫抖,滾熱的茶水灑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立即起了小小的紅點。
沒有什麼話,比她平平靜靜說出的這些話更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