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低沉的聲音慢騰騰地說:“如果我在開玩笑,我剛纔就直接親上去了,我根本不需要猶豫。”
我全身僵了一下,所有的血液一直往上衝,我的大腦有短暫的缺氧,可是我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
我受夠了他的戲弄了。
我生怕我爬到了驚喜的頂峰,卻被狠狠地摔下,直到墜落到黑暗的深淵裡面,我才能停下來。
這些年,殘酷的生活一早就告訴我,沒有太多遙不可及的期望,纔不會有太多觸手可及的絕望。
所以我不過是僵持了十幾秒,就拉開了門,一拐一拐地朝着電梯那邊走去。
張競馳沒再說什麼,他依然留在會議室裡面,他這個時候應該像一尊雕塑,他可能因爲我沒有上當受騙而挫敗萬分。
我原本應該慶幸我猜對了,我沒被他用演技包裹的糖衣炮彈擊倒。我原本應該慶幸的,可是真的很難過。
紅着眼眶回到辦公桌上面,我低下頭去,當作沒事發生一樣忙忙碌碌。
下午的時候,正當我一拐一拐地拿着圖紙在打樣間跟同事溝通樣品的注意事項時,羅米慧的小助理跑過來跟我說,羅總監有事找我。
把圖紙放在打樣間,我又交代了一下,這才慢騰騰地挪着去敲開羅米慧的門。
她坐在辦公桌那邊,正低着頭看一份文件,我走過去輕聲說:“羅總監,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一直站了不下五分鐘,羅米慧才緩緩擡起頭來,淡淡地說:“坐吧。”
上午的與她之間的劍拔弩張還歷歷在目,而現在她像個沒事人一樣,這不禁讓我更覺得她的道行不知道高我多少個級別。
有些侷促地坐了下來,羅米慧擡起頭望着我,帶着些少傲慢的語氣說:“我今天研究了一下你的簡歷,你不過是拿了深圳大學成教學院大專的學歷,你從一開始就不符合設計部門的用人標準。”
我十分肯定,羅米慧肯定在我入職到博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學歷,她現在纔拿這個來說事,不外乎就是想把我趕出博聯。
反正我覺得我確實不該再跟張競馳走得那麼近自招煩惱,而且我算是摸到了一些設計的門道,就算出了博聯,我也能找到相關的工作,於是我淡淡地說:“羅總監,你有話直說吧。”
然後我滿懷期待她會說你在博聯的職場生涯到此爲止巴拉巴拉的。
如果是博聯單方面想跟我解除用工合同,說不定還能賠我點錢呢!
可是,讓我意外的是,她又是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用波瀾不驚的語調說:“那我就直接說了。以你的學歷,確實沒有資格留在博聯佔着設計師的位置,但是因爲你跟公司這邊簽了三年的合同,我只能將你調職。新勝達也算是博聯一個比較看重的工廠,現在新勝達那邊生產線品檢那裡需要一個人手,我看你的簡歷,你在生產線幹過挺久,很符合那個崗位要求,我想把你調過去。當然我只是知會你一下,你肯定會同意的。”
她這明白是整我,她要真心想將我調職回去,那也大可以再把我調回去新勝達設計部,而不是把我扔到生產線去。
我聞到了濃濃的硝煙的味道。
可惜我不是那種任人揉捏的肉包子,熱氣騰騰的別人讓我圓就圓扁就扁。
想都不想,我直視着羅米慧的目光,淡淡地說:“羅總監,我當初是以設計師的職位與新勝達簽了勞動合同,你這樣調職,我完全能以不合理爲由,去申請勞動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