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紀斯肅冷的話語頓時讓屋裡的氣溫降了幾度,一瞬間,室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響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突然,一聲尖銳的笑聲在偌大的屋裡響起,氣氛一下子又便了。
“看到沒?”歐喬顏開口,含着好笑之意的一雙美目望向歐紀斯身後的白水心,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丈夫的心底,至今還有他那寶貝初戀小女友的存在,你無論如何都敵不過一個死人的。”
聞言,白水心一顆平靜的心頓時“咯噔”一下,臉上的血色褪盡。
而歐紀斯的臉色更是沒有好到哪裡去,一雙原本就冰冷的眼眸瞬間因爲她臉上的嘲諷笑意而一冽,深邃得猶如幽潭,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你夠了!”歐紀斯咬牙切齒的從口中擠出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就攬住白水心的肩膀,道:“我們走吧。”
白水心還因爲方纔的事情而發愣,所以任由着歐紀斯攬着自己走出門。
就在他們即將邁出房門的那一剎那,歐喬顏帶着針一般刺耳的話語再度透過空氣傳向他們,頓時止住了他們離去的腳步。
“奧,對了,我這次回來可是打算拿回我的東西。”歐喬顏嬌媚的臉龐上,盛開的笑容如同罌粟一般,妖冶卻也滲人。一雙眼中,別有深味。“作爲你的姐姐,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不用太感激我。還有,出去的時候順便叫人進來換一下牀單,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白水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在歐喬顏說那一句話的時候,她覺得她客氣的加重了‘姐姐’兩個字。微微擡頭,困惑不解的目光望向身旁的歐紀斯,只看到他俊朗的五官緊緊的繃在了一塊兒,表情有種讓人難以描述的複雜。
沒有等她分清他臉上的表情到底隱含着什麼樣的意思,歐紀斯就已經摟着她往門外走去。
深夜。
寒風在外面狂烈呼嘯,撲打在玻璃窗戶上,發出清脆欲碎的聲響。
躺在歐紀斯的牀上,白水心怎麼爺爺睡不着,除了認牀的習慣之外,另外還有因爲方纔歐喬顏對歐紀斯的那一句提醒。
“我這次回來可是打算拿回我的東西。”
歐喬顏所說的拿回她的東西是什麼東西?以及歐喬顏和顧大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面對歐喬顏的百般嘲諷,歐紀斯爲什麼只是隱忍?若是換做平常,即便是歐老夫人他也決不允許。白水心回想着方纔的情形,如果要說他們是姐弟關係,她根本就感覺不到,倒像是歐紀斯欠了她什麼,這也就好解釋,爲什麼面對她的羞辱,他情願選擇忍受。
黑暗之中,忽然響起一道重重的嘆息聲。
白水心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將目光望向不遠處沙發之中的那抹身影。沒有開燈,但是窗外銀色的月光灑進來,還是隱隱能夠他坐起來的動作。
於是,一層鬱色染上了白水心的眼眸,在心底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她跟着從牀上坐起身來。
輕輕打開臺燈,天花板上,耀眼璀璨的燈光溢了下來,瞬間照亮一室。
白水心坐在牀上,猶豫的蠕動着雙脣,一雙清亮的如同明鏡一般的眼眸望向彎着腰,低垂着頭坐在沙發上的歐紀斯,緩緩開口道。
“你想談談嗎?”
聽到白水心的詢問聲,坐在沙發上的歐紀斯隔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地擡起頭來,當那一道視線望向白水心之時,目光之中是揮之不去的糾結與複雜。
白水心就這麼坐在牀上看着他好一會兒,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最後斂下了眼眸。
不遠處的歐紀斯見她如此動作,以爲她是不想再理會自己。然而下一秒,白水心突然掀開被子下了牀,然後向他走了過去,最後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感覺到他停留在自己右臉頰上的熾熱目光,白水心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因爲睡不着,所以才問你要不要聊聊而已。”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也是同樣的煩惱。
語落,歐紀斯眼中的熾熱並沒有因爲白水心的一句話而消散。
兩人就這麼肩並肩的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先開口。最後,還是白水心按捺不住了。她作勢拉了拉身上的衣物,然後微微的側過頭看向歐紀斯,開口。
“那個,你姐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女人。
歐紀斯會意的接上了她的話,“歐喬顏。”說起這三個字,原本就陰沉的表情瞬間又暗了一個色調。
歐喬顏?真是個文雅別緻的名字。
只是腦海裡末的閃過那一張帶着囂張跋扈的臉龐,白水心的表情頓時一冷。
她一點也配不上這個名字!當然她只是在心裡想想的而已,並沒有說出口。
白水心正了正臉上的表情,換上一副嚴肅謹慎,在抿了抿乾澀的脣瓣之後,她再度開口問道。
“歐喬顏跟顧大哥,他們離婚了?”終於問出了讓她困惑了一晚上的事情。因爲回想着自己在客廳裡聽到的那些話,白水心怎麼想都不覺得他們離婚了,倒像是……白水心的思緒到了一半,下一秒歐紀斯低沉的話語透過空氣傳來,替她解決了心中的疑問。
“不,他們沒有離婚。”
歐紀斯的話語清清淡淡,然而傳進白水心的耳中,卻是在她心中投下了不小的威力。一瞬間,她所有的思緒凍結成冰。沒等她反應過來,歐紀斯又說道。
“她是失蹤的,所以他們並沒有離婚。”
失蹤!
這又是怎麼回事!
白水心的腦子,整個凌亂了,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一雙失神的眼眸愣愣的望着同樣臉色不佳的歐紀斯,白水心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叫自己翻涌不停的心平靜下來。緊接着,纔開口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歐紀斯也似乎是壓抑在心底許久不得已抒發,最後毫不保留的將歐喬顏與顧易陽的事情道給她。
一個小時以後……
牆上的座鐘‘滴答滴答’的響着,時針指到了十二上面。臥室裡的燈光依舊亮堂,白水心與歐紀斯還是維持着一個小時前的姿勢,所有的一切都沒變,除了越漸沉下去的氣氛。
“事情就是這樣。”最後一個字收尾,歐紀斯的表情已經極其複雜,而一開始面目平靜的白水心也早已是灰暗一片,那一張原本皎潔如明月的眼眸載滿了複雜,其中更是糾結萬分。
聽完歐紀斯所有的話,她只有一個字:“她配不上顧大哥!”白水心回憶着方纔歐紀斯所說的話,擺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漸漸的緊握成了拳。兩年前,歐喬顏不滿於安逸的生活,在長輩們的勸說下離婚不成,便拋下年僅兩歲的蕊蕊和顧大哥,與同自己的情夫私奔,卻因飛機失事而斷了聯絡。未見屍體,歐紀斯一直以爲是失蹤,然而後來卻在與顧易陽一次偶然的對話當中得知了真相,一番調查,才知道當初她並沒有上那架飛機,而是跟着情夫在國外逍遙。至於爲什麼時隔兩年之後回來,誰也不知道答案。
白水心自認爲脾氣一向不錯,況且與歐喬顏同爲女人,多少會體諒一點她的立場。可是得知這個真相之後,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那個女人!顧大哥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蕊蕊乖巧可愛,究竟那個女人的心是又多狠,才能這麼輕易的就拋下他們尋求自己的快樂。
一番話之後,白水心與歐紀斯各自沉浸在了各自的思緒之中,久久,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翌日,一輪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七點三十,天空已經泛開了一片蔚藍之色。
因爲歐喬顏與顧易陽的事,白水心直到凌晨五點多的光景才遲遲睡去。沒睡幾個小時,就被歐紀斯換衣服的聲響驚動醒了過來。
再睜開眼,腦子仍是混亂一團。也睡不着了,白水心便起身着裝梳洗,下了樓。整理完畢出了房門,步下樓梯,然而白水心纔剛走到一半,就聽到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從餐廳裡傳出來。那道嗓音她雖然只聽得昨天小半會兒,但是卻再清楚不過。
想到昨晚被她氣昏過去的歐老夫人,以及爲她而頭痛的婆婆,白水心擔心她會再弄出什麼事來,於是趕忙加快了腳步往餐廳裡走去。
白水心走進餐廳的那一剎那,被裡面的一片狼藉嚇了一跳。只見墨綠的大理石地磚上,滿是撲灑的食物還有碗碟的碎片,一旁站着的女傭戰戰兢兢,低垂着頭,哆嗦不已,儼然一副受驚的模樣,就那麼跪坐在地上一邊收拾着地上的殘局。
而在一旁的位置上,一身暗紅色絲綢玫瑰織繡睡袍,披散着一頭女人味十足大波浪的歐喬顏臉色扭曲的發着怒。
“這些是什麼鬼東西!”她塗着蔻色甲油的玉指毫不留情的指向站在一邊畏畏縮縮得恨不得將整個人縮進領子裡的張嬸,怒罵:“我要吃的是美式早餐,不是這些豬食!你難道沒有長耳朵嗎?還是沒長腦子!所以記不清我十五分鐘前說的話!”
暴怒的狂吼在偌大的餐廳裡久久迴盪,猶如被戰爭席捲過一般,餐廳裡滿是硝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