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水心主動要跟自己談,阮之情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了一下。她來找自己不是因爲最近她跟斯哥哥走得近的原因?這是阮之情預料之外的。雙眸疑惑的望着表情冷淡,實在叵測不了來意的白水心,驀地,阮之情想到了什麼,隨即心跳猛的停了一下。
該不會是之前她跟歐喬顏出車禍的事情吧,瞬間提高警覺。
“下次好嗎?一會兒我還有事……”阮之情怎麼樣也還是不敢確定,想先逃避一下,卻沒有想到白水心的態度堅決。
“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白水心冷冷說道,話語之中不含一絲溫度。
“我……”阮之情本來還想拒絕,不過看着白水心臉上那冷到不能再冷的表情,心底頓時由升一股不安。“我知道了。”阮之情說着對白水心坐了個請的手勢要她坐下,沒想到白水心卻直言。
“去書房吧。”
阮之情又是一愣。一雙凌厲的眼眸默默地打量着不苟言笑的白水心,尤其反常的白水心,一邊在心底揣測着她那表情中帶着的意思。因爲實在拿捏不了她會說出什麼來,最後還是點點頭。
阮之情領着白水心在二樓,自己的書房裡坐下。
“有什麼事說吧。”阮之情想來想去還是開門見山最好,這樣她也好有準備。
而白水心顯然也不想多浪費時間,一雙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讓人根本猜不了她內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下一秒,一句清晰的話語自她脣齒中吐出。
“我父親醒了。”
乍一聽到這句話,阮之情還不以爲意。當一個事實閃過腦海,提醒她之後,她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阮之情啞了啞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表情一連的變了好幾種顏色,想要說什麼之時,白水心快一步的開口說道。
“怎麼?你好像很震驚的樣子。”淡漠的表情之中帶着一絲的有餘,斜勾起的脣角之上則是她毫不保留的嘲諷。
她的話到這裡,對於她的來意,阮之情也總算是明白了些。
“不是的。”擔心她看出什麼,阮之情迅速的收斂了一下眼中的倉惶,換上一副愉悅的表情,像是在爲她的話語而感動。“因爲我之前聽說,白伯伯很難再醒過來了,所以現在聽到他醒過來,確實有些驚訝。”阮之情急欲的撇清而非震驚,是驚訝。
“真的是這樣嗎?”白水心一雙漂亮的水眸半眯,表情仍舊一變未變。
不知爲什麼,看到白水心如此淡定的說出這些話,阮之情心底一股抑制不住的不安如同潮水一般狂涌而出。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得位置刺激的鎮定。“我是真心爲你和白伯伯感到高興。只不過,我不太明白,你爲什麼對我說這些……”阮之情謹慎的試探,垂落在大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讓人一看便知,她在緊張。會不會真的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歐喬顏真的發現了什麼,而她也確實把事情告訴了白水心。否則她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白水心自然是沒有放過她的舉動,沒有跟她再繼續繞彎子,她直接說道。
“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所以,我猜想那就是你害我父親的動機。”毫不隱瞞父親告訴她的那些事情。
因爲白水心的這一句話,阮之情臉部的線條更加的僵硬了,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在那裡,原本溫和如玉的眼底此刻是掩飾不了的震驚與慌張。不知多久,在白水心質問的目光之下,她忽然猛地一吸了口氣想要說什麼,然而白水心卻快一步的說道。
“我父親出車禍的事情,是你叫人做的吧。”白水心說着,面部的表情可以說是冷到了極點。
聞言,阮之情又是一僵,不過這回要比之前早一些的反應過來。
“水心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你真是愛開玩笑呢。”阮之情撲閃着一雙如芭比娃娃一般動人的大眼,別提有多麼單純無辜。外表的平靜,內心的波瀾起伏,看來她真的知道了她的那些秘密,滿口銀牙緊咬,兩頰的肌肉緊繃。
如果白水心之前不是親耳聽到以及親眼看到尹若素所拍攝下來的畫面中,猙獰那一面的阮之情,此刻她還真的會被她矇混過去。
一斂眼眸,一句諷刺的話語出口,“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你可以不用浪費力氣裝模作樣,沒有人會看到的。”
“你……”阮之情秀氣的眉峰瞬間擰起,一層青色自她光潔的額頭浮現,犀利的雙眸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白水心,她的表情越是平靜,她的心底就越是慌張。最後只從鼻中輕哼一句:“哼。”抿了抿脣,最終沒有發火。
“因爲我父親知道了那件事,他找你出來談了。我聽說你當初的反應並不很好,是嗎?你害怕這件事被第三個人知道,你害我會威脅到你的一切,所以你爲了封住我父親的口,不惜造成我父親的車禍!當然,這並不是你做的,而是你買通別人做的,是嗎!”白水心說着,越發的激動了起來,白皙純淨的臉頰上,被憤怒的焰紅所佔據,看得出她是有多恨阮之情所做的一切。
白水心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了阮之情的心思,強烈的不安感在心口氾濫,阮之情的表情是變了又變,從最初的淡定到了慌張,再到此刻的驚懼,無一不印證着白水心的懷疑。
阮之情慌了,真的慌了。但她不會乖乖的讓白水心抓到自己的心思,便迅速的一斂眼眸將真正的心緒掩藏起來,緊接着嫣紅的脣角往上諷刺一揚,“你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就麻煩你乖乖閉上你的嘴,否則別怪我以誹謗罪控訴你。”
在阮之情的這一句警告之後,白水心不怒反笑,沉寂了一會兒。
還當真是露出了真面目,白水心脣角往上一揚,笑容別提有多諷刺。
“我確實沒有有證據。”深吸一口氣,瑩瑩雙眸直勾勾的望着阮之情,一字一頓的說道。“但我已經有線索了,如果真要追究下去的話,我保證那個結果是你不想看到的。不過,我不會那麼做,因爲我沒有打算拿你怎麼樣。”
聞言,阮之情露出訝異的表情,“你。”那你現在是來做什麼的。難道只是爲了測試自己?
而白水心像是猜到了阮之情心裡想什麼似的,冷冷接着說道。“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鄭重的警告你。”
“我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我和父親都會把這件事情保密下去。就當看在我們那一丁點的關係上,這次的事情我就計較了,希望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到這裡爲止。”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她身上揹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相信即便自己不出手,也總會有人好好的教訓她。
白水心的一句話落,阮之情整個人當場愣在了那裡,一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水心眼皮子一翻,開口警告:“但是以後你若是再敢對我父親出手,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這是她對她最後的一點仁慈。
面對阮之情呆滯的表情,白水心沒有任何的感覺,即便知道她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也沒有多餘的感情。不想再繼續再在這個令人沉悶的地方待下去,也生怕自己會因爲恨她而改變主意,白水心刷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我的話說完了,你好自爲之吧。”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白水心走到門口之時,愣怔的阮之情這纔回過神來。
“等等。”連忙喚住她。
白水心聞聲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去看她。
“你……你說的話,是真的?”阮之情嚥了嚥唾沫,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還是她還有另外的打算?心,警覺了起來。
白水心好不猶豫的回答道:“只要你做到的話。”說着打開房門,正要邁出去之時,白水心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去面向阮之情,沉沉開口說道。
“還有,不要再動我身邊的人,否則,我想你應該還有很多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吧。”白水心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她的腹部。
她冰冷的一眼叫阮之情身形一顫,一股涼意由腳底躥升而起,只是沒等她反應過來,白水心便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看着空蕩蕩的房門口,阮之情緊咬牙根,臉上前一秒的驚慌在這一秒蕩然無存,雙眸之中迸射出憤恨的目光,臉色要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一邊回想着白水心那一句:我想你應該還有很多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吧。心,倏的一緊。
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了多少關於她的秘密!
白水心從書房裡走下樓的時候,正巧碰上了要上樓找阮之情的阮老爺子。而阮老爺子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自己家裡見到白水心,一時也愣在了原地。然後兩個人就一上一下,隔着五步的臺階,相視凝望,誰也沒有說話。
失去往昔瑩潤光澤的眼眸深深望着僅隔自己幾步之遠的阮青雲,白水心不由想到那日在病房裡,父親告知她的事情之後,一抹的鬱沉自白水心眼底劃過。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之一。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當她對阮之情說出那一席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斬斷了與這個家的所有關係。就當自己從來不知道還有親人在這個世上就好了。想到這裡,白水心將自己眼底殘留的情感收斂進,換上尊敬的表情朝着阮老爺子輕輕的頷首,算作招呼,便打算離去。
卻不想在經過阮青雲身旁的時候,他開口喚住了她。
“水心。”
離去的沉重的步伐瞬間停止,白水心僵在他三步的臺階之下,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有事嗎?”一抹淺淺的笑靨在她精緻絕美的臉上浮現。
阮老爺子看着以溫和的表情面對自己的白水心,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痠疼。
這孩子真真像極了他早早過世的寶貝女兒,或許就是因爲這樣,他纔不忍心傷她吧。
“不管情情對你做了什麼,我替她說聲對不起。”他深知在她與歐紀斯的婚姻之中,自己的孫女是第三者。但他別無選擇,她是他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了,不想令她傷心。
聞言,白水心臉上的表情渾然未變,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用了。”語氣淡淡,令人猜透不出她此刻真正的心緒。
看着阮老爺子愧疚的表情,白水心的心泛着陣陣的苦澀,只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眶熱熱的,內心有股衝動,有箍強烈想要叫他的衝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白水心深吸了口氣,再度開口說道。“你應該好好照顧你的孫女,她似乎,不太正常。”這句話中,帶着兩種含義,白水心並不以爲他能夠聽出來,或許只能聽出字面上的意思。
白水心以爲在自己的這句話之後,無比疼寵阮之情的阮老爺子會憤怒,沒想到他只是降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點點頭。
“……我知道。”默默說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白水心表情深沉。
阮老爺子又是點點頭,只是這回沒有遲疑一秒。
話說到這裡,白水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衝他又點了點頭。
“好好保重身體。”白水心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匆匆轉身離開了。
用‘照顧父親’作爲藉口,白水心又再一次的離開了歐家。歐家長輩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叮囑她也不要忘了好好照顧自己,而唯有孫倩才知道,她這麼一開始,是確確實實的斷了與他們歐家的關係,所以那天哭得眼睛都紅了。
在車子駛出歐家大門的那一秒,白水心回頭望了一眼這大半年來,來來去去進出了無數次的,心裡默默的說了句:再見了。當然,最捨不得的還是一直待她如親身女兒的孫倩。
搬回了家之後,白水心的生活算是步上了正軌。在家裡陪着父親半個多月之後,父親能夠行動自如了,她也很快進入了忙碌的工作中。而白父時常的也會問起歐紀斯,白水心每次不是三言兩語帶過就是說他同樣很忙。而白定瑞自然是清楚生意人的,所以也沒有多在意。
日子過得,一如結婚前那般,可是白水心卻總覺得缺了什麼。
早些時候,白水心與文森特談論起關於品牌發佈會的問題,然後十一點吃過飯後,正欲趕回工廠查看生產進度之時,纔剛剛出了2delight的大樓,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如同疾風一般穩穩停在了她的面前,阻擋住了她離開的腳步。
豪華的,鋥黑得發亮的勞斯萊斯,白水心的記憶中只有一輛。眉心一皺,不想與車裡的人照上面,她正欲往旁邊繞開之時,只見車窗搖了下來,從裡面丟出兩個字。
“上車。”霸道得幾乎命令。
白水心腦子裡的警鈴一響,止住離去腳步。一回頭,是歐紀斯掛着邪魅笑容的俊臉。
因爲他晶亮的眼底攝出的勾魂目光,白水心的心跳頓時不受控制的漏了個節拍,下一秒,目光又恢復了冷然。
“有事嗎?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只是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見歐紀斯推開車門下了車。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歐紀斯甚至三言兩語是不可能將她請上車的,所以直接下車將她往副駕駛座的位置上推去。
“歐紀斯你……”只是不給白水心逃脫的機會,歐紀斯就一把將她塞進了車裡,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再度回到駕駛座上坐下,迅速驅車離開。
於是,白水心就這麼被歐紀斯給綁上了車,甚至怕她半路跑掉,在路過門衛室的時候,他不由分說的一把奪過白水心的皮包往門衛身上一扔,揚長而去。
豪華的勞斯萊斯駛上高速公路,一邊是嘴角自始至終掛着邪魅笑容的歐紀斯,另一邊是從頭到尾沒有好氣的白水心。
“歐紀斯,你到底想要帶我去哪!”白水心第不知道多少遍怒吼着問道。
然而不管白水心怎麼問,歐紀斯都只有一句話:“待會你就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一點都不想知道!白水心的臉色一陣陣的泛着鐵青之色。
不肯放她下去,車窗門都被鎖得牢牢的,又始終不告訴她這是要帶她去哪,而始終得不到答案的白水心也終於被惹火了,索性就不管不顧的將頭靠在一邊,兀自生着悶氣,閉上眼,打算等他停下車的時候就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