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有點懷疑季黎這腦子是不是被炸過,但是看着此時此刻站在季晴身邊的安辰,沈初似乎明白了什麼。
季黎現在之所以讓她開槍,是因爲安辰在季晴的身邊,季黎所說的對着季晴開槍,並不是說真的對着她的腦子開一槍,而是爲了確認到底安辰會不會站出來保護季晴。
就像他昨天晚上說的那樣,做一個實驗,測試一下安辰是否值得季晴的信任。
季黎的行爲,不管是插手安辰的*,還是如今讓沈初對着季晴開槍,其實歸根究底都是爲了季晴的安危着想。
雖然沈初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都認認真真的跟着路熙然學槍法,雖然沈初口口聲聲的開玩笑說自己是神槍手,可是沈初卻沒有做好真的拿着一把槍去射擊一個大活人的打算。
雖然季黎的目的是讓自己故意射偏,可是太偏了不就穿幫了嗎?
要是射得距離季晴很近,萬一射中了季晴怎麼辦?
思緒良多的沈初,最後還是弱弱的敗下陣來,一臉猶豫的看着自己旁邊的男人,皺了皺眉頭,語言真摯的對着季黎說:“老公,還是你來吧……”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開不得玩笑。
寵溺的看了沈初一眼,季黎並沒有強迫沈初,而是很淡定的搖下車窗,然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輕鬆得就像是對着一個玩具娃娃一樣,直接給槍上了膛。
雖然是消音槍,雖然子彈並沒有射擊中季晴,但是強有力的子彈彈在了季晴的車子輪胎上。
爆胎的聲音驟然在安靜的空氣中響了起來。
季晴受到驚嚇,一下驚叫出聲。
安辰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毫不猶豫的將季晴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迅速的掏出一把槍來。
季晴看着安辰嫺熟的動作,卻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無比。
沒日沒夜和她同牀共枕的男人,到底是怎樣的角色,作爲蠍子的左膀右臂,他又到底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壞事?
這一瞬間,季晴突的領悟到安辰到底有多可怕。
一個長期埋伏在季家的人,埋伏在她身邊的人,會不會從一開始的接近她,就是一個完美的臥底計劃呢?
此時此刻,季晴也不敢確認了……
車上,沈初看着安辰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將季晴護到了他的身後,也是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晴晴說得沒錯,安辰的確值得她的信任。”沈初看着季黎,意味深長的說。
季黎卻並不意外的對着沈初說:“這也改變不了他曾傷過季晴的事實。”
沈初沉默了。
是人,難免都會犯錯,可是犯錯後不僅要永遠揹負着曾經做過的錯事,還要喂曾經做錯的事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道理沈初是明白的。
就好比此時此刻的安辰,或許他真的就如同季晴所說是值得信任的,但是他傷害過季晴這是事實,他也必須爲曾經傷害她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其實最後一槍季黎並沒有對準安辰開槍,可是安辰卻隨着槍響爲了保護季晴,而深受再度拉了季晴一把。
最後子彈劃過安辰的手臂,留下一道有些駭人的傷口,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剛剛還在心裡衡量的季晴,在看到鮮血的那一剎那,立刻撲上前去擋在了安辰前面。就算她知道安辰的身份,儘管她明知安辰很危險,可她還是選擇奮不顧身的爲了他擋子彈。這樣飛蛾撲火一般的愛情,沈初覺得有些盲目,但是卻顯得很偉大。
季黎丟了槍,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安辰這槍,捱得值得。”
說完,啓動車子,一個帥氣的甩尾,經車子停在了季晴和安辰的面前,搖下車窗淡然的看着緊張的安辰和季晴:“上車。”
季晴毫不猶豫的拉開了車門,卻推着安辰先進了車子後座。
沈初回頭,發現季晴還處於恐慌之中,季黎似乎並沒有想過要隱藏剛剛發生的事情,所以一邊淡定的開車,一百年對着後座的季晴說:“槍是我開的,誠如你所說,他會保護你,值得你信任。”
季晴的表情更僵硬了,沈初有些錯愕的看着季黎,沒想到她會當着安辰的面坦然。
安辰比季晴的表情更僵,一頭霧水的他將目光落在了季晴的身上。
沈初和季黎都沒開口,留了足夠的空間讓季晴親口向安辰解釋。
可是季晴到底是一個字都沒說,直到車子平穩的停在了醫院門口,都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沈初讓南妮幫忙包紮了一下傷口,畢竟是槍傷,若換了其他醫生,怕是不知如何解釋了。
南妮不太確定的看着安辰手臂上的傷口,有些弱弱的問沈初:“我該問這是什麼情況嗎?”
沈初搖頭:“知道得越少越好。”
本來平日裡好奇心爆棚的南妮,這次出奇的配合。
在南妮轉身離開之後,季晴才終於回頭看着沈初和季黎開口:“我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沈初有些擔憂的看了季晴一眼,然後才轉身和季黎一起走出了病房。
此情此景,安辰看這局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略能猜出一二了。
“晴晴,關於*的事情……”
“是老四舉發的。”季晴沒等安辰把話說完,就已經接過了話題,她一雙依舊紅腫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安辰,抿了抿脣,說:“老四是爲了保護我。”
“保護?”安辰語音上揚,似是不理解把他送進監獄和保護季晴之間有什麼關係。
季晴不想再繼續僞裝,而是直接拆穿了真相,她神色複雜的看着安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安,我知道了,都知道了。知道你故意安排讓我流產,也知道你爲蠍子做事兒。都知道……”
安辰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竟然如此之快。
如果季晴都知道了,那麼季黎和沈初必然也是早就已經確定了。
看着沉默不語的安辰,季晴就在這幾秒之中,考慮了很多很多……
她對着安辰說:“我用我的命向老四保證,你不會傷害我。這就是你受傷的原因。”
“季總開車單單是爲了試探我?”安辰現在的表情看不出來情緒,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難過。
季晴不想騙他,所以點頭。
隨着季晴的默認,安辰再一次沉默。
季晴很清楚,安辰此時此刻的沉默,就等於默認了他是蠍子的人。
兩人不知安靜了多久,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的伸手拉住了安辰未曾受傷的那隻手臂,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好似能夠望透他的靈魂那般,問他:“安,你愛我的是不是?”
安辰手掌攥成了拳頭,能讓季晴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力量和隱忍,然而他到底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季晴是個第六感很強烈的女人。眼底蘊藏的眼淚一瞬間就像是崩塌的河提,洪水一瞬間從眼睛裡溢了出來。
她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臂,好似自言自語的說:“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在乎我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蠍子的人,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幫壞人了好不好?我去跟老四求情,老四一定可以既往不咎的,我們離開這個地方,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我不怪你殺死了我們的寶寶,你說的,將來我們還可以有很多寶寶,我信的……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終於,安辰一根一根的掰開了季晴黏在他手臂上的手指,目光冷得刺骨的望着她的眼睛,說:“季晴,你該恨我的,我從一開始就在騙你,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季晴一下瘋了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聽,我不想聽,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我知道的……我……”
這一次,季晴來不及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安辰就對着她擡起了手,一個手刀落在了季晴的後頸,用了合適的力道。
季晴瞬間倒了下去,安辰小心翼翼的護着女人的頭。
下牀,溫柔的將她打橫抱起,顧不得手臂上的傷,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了病牀上,然後低頭,在季晴的額頭上落下一記深沉的吻。
“對不起,晴晴,我愛你……”一滴清透的眼淚,低落在女人的額頭。
他起身,溫柔的取下了女人無名指上閃耀的鑽戒,然後細心的幫她掖好被角。眉頭緊凝得不像話。
深深的,滿是留戀的再看了季晴一眼之後,安辰這才一把推開了病房的窗戶。
病房的高度在三層樓左右的位置,順着下水管道下去,對於安辰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縱身一躍,跳上了窗臺,似乎手臂上的刮傷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安辰輕而易舉的到了樓下,卻看到南妮正長大了嘴巴用眼睛記錄了他從三樓下樓的全過程。
安辰:“……”
他看了一眼正在蒙圈的南妮,迅速的長腿一邁,奪過了南妮掛在耳朵上的口罩,然後迅速的朝着門邊的方向跑了過去……
南妮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拔腿朝着沈初和季黎的方向大吼:“初初姐,你快告訴我不是真的,他丫的我好像看到蜘蛛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