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和季黎同時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沈沛菲一身水藍色的長裙,姿勢優雅的站在門邊,卻在看到沈墨的那一瞬間,徹底的愣怔在原地。
季黎還沒有看明白什麼人站在門前,沈初就一下從凳子上跳下來,然後朝着門口的方向跑了過去,隨後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門,然後將沈墨拉了回來。
“誰啊?”季黎漫不經心的問。
房門沒鎖,這次的沈沛菲沒有猶豫,更沒有顧及禮節,直接推開了房門。
沈初季黎以及沈墨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格外的和諧,就像是一家三口,生生的刺痛了沈沛菲的眼睛。
一聽說季黎來三亞出差,她想也沒想就訂了機票過來,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畫面。
沈初下意識的將兒子藏在了身後。
這麼多年以來,沈家自從把她趕出家門以後,對她的生活向來不管不問,就連她挺着大肚子進產房的那一刻,沈家也沒有一個代表了關心她。所以在孩子出生以後,沈家和她就徹底斷了聯繫。更不會好奇這個充滿恥辱的孩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所以,這是沈沛菲第一次見到沈墨。
季黎看着出現在門口的沈沛菲,似乎也並沒有多好奇,而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問:“沈小姐有事嗎?”
沈沛菲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氣,在終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面帶微笑的對着季黎和沈初說:“仕哲讓我過來請你們到頂樓用餐。”
一聽沈沛菲這語氣,看來和周仕哲是相交匪淺了。
季黎彎腰抱起了沈初身後的沈墨,然後牽着沈初,朝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沈沛菲就站在門邊,和沈初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沈初能明顯的感覺到沈沛菲幽深的目光正落在沈墨的身上,陰狠得像是要吃人似的。
可是等到進了同一座電梯的時候,沈沛菲的目光卻瞬間恢復如初,笑容淺淺的,知書達理的樣子。
沈墨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沈沛菲,總覺得這個阿姨怪怪的。
沈沛菲笑着對沈初開口:“沒想到一轉眼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姐姐一人獨自撫養孩子很不容易吧!”
這夾槍帶棍的問話,沈初連回答的慾望都沒有。
偏偏沈沛菲一人演的獨角戲卻上了癮,勾了勾脣角又說:“不知道姐姐孩子這麼多年來了,找沒找到孩子的父親?”
“找到了,死了。謝沈小姐關心,以後別叫我姐姐,聽着怪彆扭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和沈家大小姐很熟呢!萬一和沈小姐走出去丟了沈小姐的臉就不好了。”沈初一席話說得一點也不矯揉造作,一句狠話是爲了封住沈沛菲的嘴巴,免得她一會兒當着孩子的面說些不該說的話。
只是沒想到一旁的季黎竟會配合的看着沈沛菲說:“初初說得有理,帶出去丟我季黎的臉就夠了,就不勞煩沈小姐了。”
“阿黎……”沈沛菲話還沒說出口,電梯門就已經開了,季黎一手抱着沈墨,一手摟着沈初出了電梯,剩下沈沛菲一人在電梯裡,她目光陰狠的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這和諧的畫面。
周仕哲笑着對電梯裡的沈沛菲招手,沈沛菲這才提着裙襬優雅的朝着周仕哲走去。
沈墨忽然擡頭問沈初:“爲什麼那個怪怪的阿姨要叫你姐姐?”
“因爲我比她大。”沈初低頭彎腰看着沈墨。
沈墨乖巧的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多問,而是看着不遠處正在和周仕哲熱聊的季黎說:“初初,季叔叔是你男朋友嗎?”
男朋友?
“暫時是。”沈初沒想騙自家兒子,所以才實話實說。
小傢伙一秒變得義憤填膺:“初初,那個怪阿姨一看就要搶你男朋友,你不做點什麼嗎?”
沈初回頭一看,的確,沈沛菲整個人就差沒有黏到季黎身上了,而偏偏季黎卻和周仕哲聊天聊得火熱,壓根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沈初拿了一串烤肉遞給沈墨,然後自己也拿了一串,說:“黑土覺得媽咪應該做什麼?”
“搶回來!!動物世界裡說了,弱肉強食。”小傢伙想也沒想,就連吃肉串的姿勢看起來都特別霸氣側漏。
沈初噗嗤一聲笑了:“那你覺得媽咪應該怎麼搶?”
沈墨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說:“算了,別搶吧!那個阿姨沒我們家初初漂亮,季叔叔肯定不喜歡。”
“……”她兒子的這個腦子比自己轉得快多了。
沈初伸手摸了摸沈墨的小腦袋:“媽咪去趟洗手間,你乖乖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去?”
“你去吧,我幫你盯着怪阿姨。”小傢伙一副死盯着沈沛菲的眼神,逗得沈初哭笑不得。
她不過前腳剛去了洗手間,沈沛菲就立馬瞧見了。於是不動聲色的走到沈墨身邊坐下,裝作吃烤肉的樣子看着沈墨問:“你媽咪呢?”
“廁所。”沈墨隨口應了一句。
季黎大抵在和周仕哲討論工作上的事情,倒是無暇顧及這邊的情況。
沈沛菲看着沈墨,溫柔的帶着淺笑問他:“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沈墨想也沒想回了兩個字:“黑土。”
這個名字讓沈沛菲愣了兩秒,才說:“那你爸爸真的已經死了嗎?”
沈墨越發覺得這阿姨奇怪,黑曜石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沛菲,像是要把她從裡到外看透似的。
大概是孩子的眼神太過清澈,反而讓沈沛菲覺得無法是從。
沈墨認真的指了指季黎的方向,說:“我爸爸沒死呀,那就是我爸爸。”
說完,一下勾起脣角,笑得特別燦爛。
看着孩子一張天真爛漫的笑顏,沈沛菲心裡越發不暢快。她帶着溫柔的笑容,卻像帶着一張*對沈墨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阿姨肚子裡的弟弟纔是他的孩子,你媽咪只是不想讓你難過,所以才騙你的,你的爸爸早就已經不要你了,就連你自己的媽咪都不知道你的爸爸到底是誰。”
沈沛菲原以爲小傢伙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哭着嚷着找沈初,能看到沈初心疼倒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然而小傢伙卻只是咬了一口肉串,看了看她那平坦的小腹,說:“阿姨,你肚子裡這弟弟,我不認。”
小傢伙說完,擦了擦嘴,拍了拍有些皺的小西褲,然後晃着小短腿,朝着季黎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拉着季黎的袖子晃了晃,然後季黎便彎下身子,不知道小傢伙對着季黎說了什麼,然後沈沛菲便看着季黎搖了搖頭。
沈沛菲正要起身,小傢伙卻愉快的朝着她的方向跑了過來,然後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說:“我爸說了,你肚子裡的寶寶,他也不認。”
“你……”沈沛菲一下起身,怒瞪着沈墨。
沈墨一臉與我無關的無辜表情看着沈沛菲聳聳肩。儼然是個小惡魔。
沈初剛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沈沛菲神色匆匆的提着裙襬朝着季黎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摸了摸沈墨的小腦袋,問:“發生什麼事兒了?怪阿姨有沒有欺負你?”
搖搖頭,沈墨說:“我剛剛問季叔叔晚上要不要和怪阿姨住在一起,季叔叔搖頭說不要,還說今晚還和我們住一起。”
“哦!”沈初一把將小傢伙抱進自己懷裡,笑着問:“今天那個游泳教練厲害嗎?”
遠處,沈沛菲急匆匆的走到季黎身邊,歉意的看了周仕哲一眼:“不好意思仕哲,我有兩句話想單獨跟阿黎說。”
反正合作已經談妥了,周仕哲笑着對季黎點了一下頭,然後朝着沈初的方向走了過去。
季黎手裡端着香檳,睥睨了沈沛菲一眼:“沈小姐想和我說什麼?”
“阿黎,我剛剛都是和孩子開玩笑隨口說說而已,你千萬別當真。”沈沛菲表情有些侷促的看着季黎,她和季黎都沒發生關係,哪來的孩子一說?只不過想嚇唬嚇唬沈墨罷了,誰知道那小子竟如此機靈。
季黎淡掃了沈沛菲一眼,問:“你和黑土說什麼了?”
沈沛菲一下懵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騙了。她蹙了一下眉頭看着季黎:“那黑土剛剛和你說什麼了?你搖頭做什麼?”
“黑土問我今晚要不要搬去和你住,你覺得我會搖頭還是點頭?”季黎將目光放向了不遠處的沈初,那女人正抱着黑土和周仕哲言笑晏晏的模樣,看起來着實刺眼。
他放了香檳杯,轉身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剩下沈沛菲一人站在原地,粉拳緊握。她沈沛菲活了這麼大,居然被個乳臭未乾的小野種給騙了!
偏偏那小野種還回頭對着她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一頓晚飯吃得沈沛菲心情不暢,也終於意識到有些事沒那麼簡單,一定要從長計議。
第二天一早,沈沛菲就訂了回程的飛機。
季黎出差的行程提前結束,他讓白橋幫沈初母子倆一起訂了回市內的機票。沈初知道自己畏罪潛逃這件事情已經徹底激怒了季黎,所以這次也只能乖乖的跟着他回國。
季黎親自送沈初母子倆回家,回家的路上黑土大概是累了,靠在季黎的懷裡,睡的格外的香甜。
季黎看着一旁的沈初:“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到我辦公室。”
“幹什麼?”沈初問。
季黎看了一眼懷裡的黑土,說:“過來把合同簽約了,省得你再畏罪潛逃怎麼辦?”
沈初現在這是有了一次前科,接下來都要在男人的質疑中度過了。
她擡眸看着蘭黎川說:“明天不行,今天早上黑土跟我說他要去學鋼琴,我明天要送他去興趣班報名。”
“白橋。”季黎忽然喊了一聲白橋的名字,白橋立刻應了一聲。然後才聽到季黎對着白橋吩咐:“幫黑土找一個好老師,明天送去報道。”
“好的,季總。”白橋畢恭畢敬的回答。
男人這才扭頭看着沈初:“還有問題嗎?”
沈初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準時的出現在了世紀集團,看樣子季黎已經交代過了,她在前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就順利的進到了總裁辦。
讓沈初很意外的是,整個總裁辦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員工,就連秘書和助理都是男的。所以可想而知當沈初這麼一個不同的物種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會引起多大的我波瀾。
正在沈初有些尷尬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很靦腆的男孩子突然出現在她跟前,問:“請問時候沈小姐嗎?”
沈初點點頭,打量着男孩子,男孩子的皮膚很白淨,看着沈初的時候目光很輕柔,就跟個女孩子似的讓人覺得有種想要保護的慾望。
他微笑着對沈初點頭:“沈小姐你好,我是安溪,白秘書的實習助理。季總的辦公室在這邊,請跟我來。”
沈初跟着安溪到了季黎的辦公室,雖然安溪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像是安息的意思,但是這人卻給沈初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
沈初敲了兩下房門,辦公室裡立刻傳來季黎低沉好聽的嗓音:“進來。”
沈初推開房門,只見季黎慵懶的靠在大班椅上,正姿態金貴的低頭看着他手腕上那塊名貴的表。
她不過剛剛纔跨進他的辦公室,就聽到他開口說:“十點過五分。沈醫生,我如果記得沒錯,我說的是今天上午十點,準時到我辦公室。”
“不就是超過了六分鐘而已,季總您認真的嗎?”沈初細細的打量着辦公室的格局,整個辦公室的裝修帶着季黎強烈的個人風格。
男人起身,將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轉向了女人,說:“看看我的一分鐘有多少進賬,你一共耽誤了我六分鐘。你自己算算。”
沈初看也沒看就說:“我的時間還是拿來救死扶傷的呢!生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錢重要。沈初,沒有錢就沒有生命。”
這是沈初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理論,她想了想,笑了。
也是,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往往比她們這種掙扎在食物鏈底端的人清楚多了。
沈初沒想浪費他的時間,所以冷冷的看着他說:“那就籤合同吧!”
“爲了避免以後再有遲到這種事情發生……”季黎忽然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然後放在了一邊的合同上面:“從今天起的之後兩個月,你住這裡。”
原來剛剛所有歸根究底的責難,都是爲了這一刻做鋪墊的。
季黎的意思是,同居?
沈初看着安靜的躺在合同上的那把鑰匙,搖頭:“我有兒子要照顧,不可能搬過去。”
“那就讓你兒子一起搬過去,沈初,這是合同的前提,不是徵求你的意見。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還我這一百五十萬。”
“……”搬就搬!
沈初抓着合同上的鑰匙,然後一把揣進了自己的兜裡。
這纔拿起下面的合同,合同內容倒是沒什麼,只需要配合他做好一個女朋友應該履行的指責就可以了。而且他還跟貼心的留下了一條發生關係以雙方自願情況而定的這種人性化的條約。
沈初沒想浪費時間,所以大致看了個明白,正要簽約的時候才忽然看到了上面的違約金一欄,上面居然寫着‘如有違約,違約方需付給對方欠款金額的十倍’。這個違約金絕對是有史以來最霸王的一款條約。
沈初放下筆,看着男人說:“這違約金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那還錢?”
沈初心一狠,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黎滿意的看了一眼合同,然後遞了一份給沈初,隨後將自己那份合同隨意的丟在了旁邊的抽屜裡,還遞了一張銀行卡給沈初。
“我不要!”沈初看了一眼就搖頭。
沒想到男人倒是乾脆,直接收回了手裡的銀行卡就放了回去,還不忘說了一句:“那一會兒你自己出錢買身像樣的禮服。明天穿着參加我大哥的生日宴。”
“……”沈初這才明白季黎遞銀行卡給自己的目的,於是立刻後悔了,伸手看着季黎說:“剛剛那張銀行卡給我!”
季黎面不改色的看着跟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現在知道要了?”
沈初白了男人一眼,然後在心裡給他豎了箇中指,這才皮笑肉不笑的說:“是的,季總,我要!”
季總?
“等你想好怎麼稱呼我再來找我拿。”男人說完,拿起旁邊價值連城的鋼筆,開始低頭批閱文件。
沈初在他跟前站了兩秒說:“我叫你季黎行嗎?”
“那邊的沙發,過去坐着慢慢想。”男人頭也沒擡的指了一下那邊的沙發。
於是沈初就這麼被打入冷宮了。
分明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叫季黎有什麼不對的?名字取來不就是讓人叫的嗎?莫非還當真要她對着他像是沈沛菲那樣溫柔的叫一聲阿黎?
沈初忽然笑得很欠抽的坐在沙發上對着辦公桌前的男人,操着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叫了一句:“阿黎~這個稱呼你喜歡嗎?”
這聲音季黎愣是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麼好聽的聲音留着牀上再叫。”
“沈沛菲在牀上就是這麼叫你的?難怪你秒射。要我聽了,我也秒……”沈初話還沒說完呢,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走到她身邊了。
她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好笑嗎?”
男人板着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問:“你看我笑了嗎?”
沈初:“……”
季黎說:“你下次在牀上這麼叫我試試,我們做個實驗看看我會不會秒射。”
“不用了,四哥一看就很厲害。”女人拍了拍他的胸肌,一臉架勢十足的拍着馬屁。
季黎忽然將銀行卡拍到了她的手裡:“你可以走了,一會兒讓安助理幫忙把行李搬到世紀公寓。”
沈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銀行卡,不是說稱呼叫對了纔給她銀行卡嗎?那現在這意思是,叫對了?
沈初才知道,原來季黎喜歡別人叫他四哥,好像上次在牀上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要求自己的。
季黎心裡有個女人,很重要的女人,一個曾經叫他四哥的女人。
這一刻沈初基本十分篤定,只是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好像……
和她有什麼關係!!
沈初拿了銀行卡就出了季黎的辦公室。
季黎說明日是他大哥的生日,那就是季家大少爺季城的生日了。那場面想來也小不了,所以沈初一點也沒幫季黎省錢,直接買了一件最新款的限量版晚禮服。
下午安溪就按照季黎的吩咐幫着沈初把東西搬到了世紀公寓。
安助理的確是個很靦腆的人,即便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謝,他都能臉紅,臉皮簡直比女孩子還要薄。
安溪走了以後沈初這才發現那個龐大的白雲不在,沒有白雲‘熱烈的歡迎’,沈初整個人瞬間鬆懈了不少。
想來季黎應該不常在家吃飯,因爲一打開冰箱除了飲料以外,就連菜渣都沒看到。
沈初正打算出去接黑土過來,過來的路上順便買點食材之類的,可是雲錦卻忽然打來電話說自己休假,打算讓帶黑土出去玩幾天。
雲錦一直和黑土的關係很密切,平日裡自己加班的時候,黑土很多時候都跟着雲錦。所以雲錦壓根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沈初這下只好自己出門逛超市,不過剛走到門口,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手裡提着一些食材,手裡還拿着一把鑰匙,在看到沈初的那一瞬間也有些驚訝。
“您就是少夫人吧?”女人臉上帶着和藹的笑意,將手裡頭的食材放到了廚房,然後這才笑着對沈初說:“少夫人,這些都是少爺喜歡吃的菜。少爺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您,還說這公寓您隨意,只有游泳池和三樓最左邊的那個房間不許進去,其他的客房您隨便選一間先住下。”
女人說完,轉身朝着門邊走去。
沈初愣了一下,問:“您是……”
“我姓秦,本來是伺候少爺飲食的,平日裡也幫忙打掃打掃屋子,不過少爺今兒個說,以後這些事情有少夫人做就行了。那少夫人,我這還有事兒,就先走了。”秦嫂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沈初看着廚房流理臺上的食材,愣了。
季黎這是給他自己找了個女朋友還是找了個二十四小時兼職保姆呢?!
沈初想也沒想就打電話叫了外賣,所以當季黎滿心歡喜的等着回家可以嚐嚐女人廚藝的時候,卻看到女人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端着一杯可樂,拿着一塊披薩,正愉快的邊看電視邊享受着。
一看狼藉一片的客廳茶几,季黎整個人險些沒崩潰,他這是給自己找了個女朋友回來還是給自己撿了個大麻煩?
季黎脫了外套隨意的搭在自己手腕上,然後一邊優雅的挽起白色的襯衣袖子,一邊看着坐沒坐相的女人,問:“黑土呢?”
“跟着他乾媽玩去了。”女人遞了一塊披薩給季黎:“吃嗎?”
“你做的飯呢?”男人看着一片狼藉的茶几和沙發,簡直不知道應該如何落座。
然而罪魁禍首卻笑靨如花的看着他理直氣壯的說:“我不會做飯,季……四哥,有披薩,吃嗎?”
沈初站起身來,也不管男人願意不願意,反正就一個勁兒的塞到了男人的嘴邊,男人嫌棄的推開她的手:“把這裡給我收拾乾淨!”
季黎說完,轉身上樓,忽然覺得讓這個女人搬過來和自己一起住的這種行爲,簡直是腦子被驢踢了才做得出來的事兒!
樓下的女人看了看手裡頭剛剛塞到男人嘴邊的披薩,也是嫌棄的丟進了垃圾桶。
非但沒有收拾,反而還故意踹翻了垃圾桶,然後一臉燦爛的拍了拍屁股,轉身上了二樓。
公寓裡除了季黎和之前那個秦嫂的房間以外,這是唯一一個有牀的房間了。
女人剛脫了衣服打算泡澡,怎料季黎卻一下子推開了房門:“沈初,我讓你收拾的……”
“啊!!”沈初一下子將整個身子全部沒入浴缸:“你進來都不知道敲門的嗎?”
看着女人侷促的模樣,季黎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是姿勢慵懶的斜椅在了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浴缸裡只露出一顆扎着丸子頭的小女人:“這是我的公寓,我想進哪裡就進哪裡。”
沈初知道硬來的不行,所以就乾脆可憐兮兮的看着男人:“那忘記拿衣服了,你看在我昨天幫你拿衣服的份上幫我拿一下唄?”
季黎這纔好心的轉身,剛洗轉身,女人就像彈簧似的從浴缸裡彈了起來,然後啪嗒一下鎖上了房門。
季黎愣怔了兩秒,似乎已經料到了季黎會有這樣的舉動,所以等到沈初關門之後,他並沒有幫她拿衣服,而是在她隨身攜帶的包包裡,安了一個微型竊聽器。
而之所以這是整個公寓唯一一個有牀的房間,也不是沒理由的。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轉身,去了三樓最左邊的那個房間裡,那是他讓秦嫂特意叮囑不許沈初靠近的房間。
沈初洗完澡出來以後才發現,季黎已經不見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冷哼了一聲;“神經病!”
三樓的房間裡,季黎看着耳機裡傳來女人的聲音,不悅的蹙了蹙眉。
沈初,你到底,是誰?
鏡頭裡裹着浴巾的女人悠然的坐在牀邊拿了吹風要吹頭髮,卻又忽然放下了吹風機,走到門邊鎖了門。
沈初生怕季黎又一聲不響的進來,所以把門鎖得死死的,這才安然入睡。
奇怪的是他昨晚一夜都沒再來打擾自己,等到沈初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季黎已經離開了。
送來早餐的人是那個很靦腆的安溪。
安溪一大早就帶着她去了造型中心,折騰了好久,直到暮色西沉的時候,纔看到季黎的車緩緩地停在了樓下。
沈初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微卷的長髮挽起了一個低低的髮髻,淡妝粉飾着她精緻的五官,一條香檳色的單肩晚禮服襯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倒是美得讓自己有些陌生。
她有母親唯一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的母親就是這般風華絕代,讓人記憶猶新,即便她從小就拋棄了她,可是母親的容貌,她卻記得那麼清楚。
季黎上樓的時候就看到沈初正看着鏡子發呆。
他靜靜地走到女人身後,伸手摟住了她的盈盈一握的腰,彎下腰將下巴抵在了她裸露的香肩上,同她一起看着鏡中的倒影,竟是那樣的郎才女貌。
沈初知道自己不能淪陷,所以才扒開了他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而是伸手摟着他的手臂,莞爾一笑,問:“四哥,我美嗎?”
男人回眸,好像很認真的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很嚴肅的說了兩個字:“還行。”
這一瞬間沈初好後悔自己剛剛問了那句話,她鬆開男人的手臂就朝着樓下走去,還充當了白橋的角色,幫他拉開了車門:“季總,您請。”
季黎瞥了女人一眼然後坐了進去。隨後看着彎腰的女人,深邃的眸諱莫如深的盯着她的胸,說:“今天不許彎腰。”
沈初一下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紅了臉。
於是整個開往季家老宅的路上,沈初比誰都安靜,安靜得恨不得所有人都忽略她的存在。
季城是季家大少爺,也是如今季家事業的掌舵人,季城的生日宴雖算不得高調,但政界名流媒體社交界的人倒是一個也沒少。
沈初有些怯場,因爲站在季黎身邊,就像是站在一盞明亮的燈光前,想不被照亮都難。
魚貫而出的昂貴車隊佔據了整個露天停車場,奢華的季家老宅整個大廳都像是鍍了金,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房頂那巨大的水晶吊燈。
男的都穿着紳士的禮服,就連端着酒杯的姿勢也透露着一股上流社會的優雅。滿眼可見的都是女人們姣好的身段穿着漂亮的禮服,相比之下沈初反倒覺得自己這身衣服挺保守挺合適的。
當她摟着季黎的臂彎走進來的那一剎,她和季黎就成爲了整個大廳的焦點。
簡安身上帶着價值連城的珠寶,即便年過五旬,卻也帶着一股風韻猶存的美。她身邊站着一個身穿白色蕾絲長裙的女子,宛若公主。
季黎拍了拍她的手,然後帶着她走到簡安身邊,然後對着她介紹:“這是簡女士,你見過了。這是我姐,季晴。”
沈初眼角含着笑意,對着對面的兩人笑着點頭。眉眼彎彎的樣子倒是挺討喜的。
季晴笑着對沈初說:“老四這人可難伺候了,要是他爲難你,沈小姐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沈初笑着點頭,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是挺難伺候的。
不過季晴倒是很好相處,一如她的外貌那樣,讓人覺得很溫柔,賞心悅目。
簡安眼底倒是沒什麼情緒,看不出喜歡也看不出不喜歡,只是簡單的對着季黎說了句:“一會兒帶過去和你爸打聲招呼。”
說完,便帶着季晴走了。
沈初終於鬆了口氣,因爲季黎說今晚要是表現不好的話,合同自動延期一個月。她現在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季黎的父親季世恩的資料她之前大抵看到過,於是回頭擔心的看着季黎問了一句:“國務委員是不是都喜歡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門當戶對的那種。”
看着女人緊張的揪住她的袖子,季黎一下就笑了,伸手就跟摸寵物似的摸了摸女人的腦袋安慰:“一會兒面帶微笑見機行事。”
季黎正要帶着沈初上樓,就聽到人羣中傳來沈高挺驕傲的聲音。
沈初一回頭,之間沈高正對着別人高調的宣佈她是他沈高的女兒。
沈初當下凝眉,這就是她叫了十八年的父親,冷麪無情把她趕出沈家的人是他,現在死皮賴臉想要沾光的人也是他。
季黎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她是蹙着眉頭,但卻並沒有生氣。
“要不要過去?”他低頭,語氣裡帶着一絲縱容和寵溺。
然而她卻搖了搖頭,收斂起剛剛的表情,像是帶了一層面具,毫不在意的說:“過去做什麼?嘴長在別人身上,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唄!”
沈初鬆開季黎,“我去一趟洗手間,一會兒回來找你。”
季黎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深邃的目光一直未曾回過神來。
黑暗中,沈沛菲癡癡地看了一眼季黎,最後順着季黎的目光落在了沈初的背影上。
她搖晃了一下手裡頭的紅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意,從紫寶石鑲嵌的手拿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輸入一條短信:衛生間,提前動手。
看着發送成功的短信,沈沛菲冷哼一聲,取出手機卡,丟進了紅酒杯裡,然後優雅的整了整裙襬,朝着季黎的方向走過去。
沈初其實只是想借着去洗手間的時間冷靜一下思緒,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剛從洗手間一出來,便被人拿麻袋捂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