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晴以前就聽說陳潔是來自高幹家庭,其父親在F城數得起的人物,對陳潔獨自來南城闖蕩很不理解。但紀晴沒想到陳潔的父親竟然是F城的市長。
“怎麼了?紀晴。”陳潔好不容易勸走父母回酒店休息,看着一邊悶悶的紀晴問道。
紀晴小心地削着一個蘋果,說道:“你從來沒說過你父親是市長。”
“那怎麼了?又不是我是市長,放心,你做不了市長夫人。”陳潔笑謔。
“去你的吧,我只是慶幸沒把市長獨生子給害得缺胳膊少腿的,不然我一個平民百姓的項上腦袋怎麼還保得住呀!”紀晴也開始耍嘴皮子。
“我怎麼聽着我父親像hei社會似的?其實他除了這個身份嚴肅點,私下裡還是滿和善的一個人,我從小的偶像就是他了。”陳潔提起父親充滿自豪感。
“陳潔,你爲什麼要來南城呢?”紀晴想不明白以陳潔這樣的身份背景,在F城絕對可以一帆風順,平步青雲。何苦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扛着笨重的攝影機大街小巷地跑東奔西。
“我是聽說南城的姑娘漂亮呀!所以討媳婦來了。”陳潔吃力的笑謔,儘管他的身ti還非常不適,不過總算有驚無險,而且抱得美人歸,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紀晴的蘋果已經削完,又將它切成一小片,放進陳潔的嘴裡,眼睛白他一眼,“就你嘴貧。”
陳潔看到紀晴削完的果皮是整條狀的,中間沒有斷裂,讚道:“你好強呀,能把果皮削成一條狀,是不是練過的呀?我聽說以前女孩子常玩那種詭異遊戲,你是不是也常玩呀?”
“什麼遊戲?”紀晴又切一小塊放進陳潔的嘴裡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是半夜十二點整對着鏡子削完一個蘋果,中間不許斷裂,然後擡起頭看鏡子,聽說這樣能看到自己未來的老公。你沒玩過嗎?很多女孩子都玩這種遊戲。我還在想,這要是真看到了,那半夜還不嚇死呀?”陳潔說着便笑了起來,但頭上的紗布還綁着,笑得有些僵硬。
“我還不想被嚇死,所以沒玩過。”紀晴又白他一眼。
“那你蘋果皮削那麼好,還以爲你練過呢!”
紀晴的手頓了頓,練過?她確實練過。
“雲初,你的蘋果怎麼削的,爲什麼不會斷裂的?”在某曾經時,紀晴最喜歡看林雲初削果皮時專注的樣子,削下的果皮薄而均勻。
“你的刀刃貼着果皮而行,心無雜念,就行了,要不要試試?”那時的林雲初總是對她溫柔地笑。
這個時候林雲初走進了病房,其實他在病房外駐足了一小會,從窗口看着紀晴專注地削蘋果的樣子,恍若還在曾經。又看着紀晴一片片地將果肉送入陳潔的嘴裡,溫馨得讓人發酸。
市長的兒子?自己拿什麼和人去比?
“林醫生來了,這二天我這傷口老是發癢,特別在夜裡,難受極了。”陳潔叫苦道。
“這是正常現象,說明傷口正在癒合。”林雲初走到牀邊,看了陳潔的傷口,“等下我幫你換下藥,你自己能忍就忍,別隨意去抓。”
“我現在手上都纏着紗布,想抓也抓不到。對了,林醫生,我還沒謝謝你呢,那天多虧你了,而且我的手術也是你幫我動的。”
林雲初生澀地笑笑,“不用,手術是我的工作。而且我和紀晴是同學。”他意味深長地端望紀晴一眼,紀晴並不看他,背過身給陳潔倒水。
“同學?你和紀晴是同學?紀晴,怎麼沒聽你說過呀?”陳潔問道。
“事情太多就忘了,現在不是知道了嗎?”紀晴放一個吸管在水杯裡,讓陳潔吸着吸管喝水。
紀晴望着林雲初轉身離開的背影,悵然若失。
紀晴老覺得自己在陳潔父親面前像個笨拙的丫頭,在老爺夫人面前老唯唯諾諾的,生怕做錯事,可偏偏錯誤不斷。看來她還不習慣有個當官的未來公公。
看着陳潔的父母圍坐在陳潔的身邊,一家人其樂融融,紀晴覺得自己挺多餘的,拿着熱水瓶去借口去一樓接水。
“小潔,我看那個女孩子挺不錯的。”陳潔的母親剝開橙桔,放一片在陳潔的嘴裡,笑着道。
“那是,你兒子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呀,爸,你也滿意吧?”陳潔又望一眼悶不吭聲的父親問道。
“粗看還不錯,具體還有待觀察。”陳父一本正經地說道。
“爸,這又不是研究項目,說得跟什麼似的。對了,爸媽,你們明天就回去吧。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了,紀晴會照顧我的。你們二老在,紀晴都不好意思了,這會兒肯定傻傻地捧着熱水瓶在醫院某個角落發呆呢。”
“爲什麼呀?我們又不是老虎。”陳潔的母親問道。
“哎呀,你們二個一左一右圍在我旁邊,我爸又是這張包青天的黑臉,那人家還不趕緊給我們一家三口騰空間呀。你們快回去吧,我都沒什麼事了。我爸的工作也很忙。”
“這孩子,有了女朋友,就把爹孃忘了。不過你到底什麼時候回F城呀?前二年你是要自己闖闖,現在你都二十七了,也不小了,也應該回家收收心,成家立業了,你喜歡那個女朋友你ba和我也沒什麼意見,你們一起回F城吧。”陳母又開始苦口婆心。
“媽,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和紀晴還沒到商量這問題的時候。如果我們在南城安居,那爸以後退休時,你們也可以來南城呀,也沒什麼分別嗎?”
“那怎麼一樣?小潔……哎,算了,我也不說了,從小你就主意大,媽勉強不了你。”陳媽無奈地嘆口氣,放棄遊說。
這邊紀晴捧着熱水瓶,硬把醫院的院落逛了圈,已經是十一月了,住院部樓下的樹葉掃落一地,踏過去沙沙聲。紀晴選擇在陽光照射的竹椅上坐了下來,透着斑駁的樹枝看午後暖暖的陽光。
身邊有一重陰影籠罩,逆着光,他的臉有重重陰影瀰漫,紀晴睜着眼仔細地看,彷彿還是曾經,她可以伸手肆無忌憚地觸mo這張臉,親吻他好看的脣。
“紀晴。”他低低地輕喚。
陽光的刺目幾乎扎得她的眼睛流出淚來,紀晴站起身,捧起熱水瓶,便想走。她不想看到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很多年前他已經放棄了她,他早已經沒有資格讓她喜怒哀樂。
紀晴在他身邊停下,並沒有回頭,說了句謝謝。
林雲初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抓得很緊,很死,彷彿一放手她便會流去。“紀晴,我們之間就只剩下說謝謝了嗎?”
謝謝?多麼客氣,多麼生遠,彷彿只是對一個陌路人,什麼時候他們之間已經淪落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要回去了,我男朋友在等我。”紀晴並不掙扎,淡淡地說道,那種淡泊是拒人於千里的冰霜。生生地敲打林雲初的心,手指一分分地放鬆,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任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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