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皺了皺眉,轉頭瞥了翠珊一眼,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翠大人,我記得並沒有得罪過你,而且我剛剛也說了,願爲母上大人效犬馬之勞,你又何必含沙射影的咄咄逼人,你放心好了,有我在,魃母肯定是選不上你們的,你們又可以安安生生的在主君府裡做米蟲了。”
她的話再次讓翠珊語塞,而且,不僅如此,由於她們在第二排,魃母此時正在第一排挑選肉人,所以,這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即便寧歡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可魃母是誰,聽力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很快又往她們這裡看了看。
不過,她看向寧歡的眼神還算柔和,可看向翠珊的眼神卻有着微微的冷意,寧歡甚至還看到了她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
她這一瞥,翠珊立即垂下了頭,不敢再多發一言,可心中卻對寧歡更恨了,暗道寧歡奸詐,故意在魃母面前說這些話,讓她得罪魃母。
寧歡還真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自己的話被魃母聽到。這世上的很多人有很多選擇,可是怎麼偏偏有一種人一門心思的往死路上走呢?
她寧歡不是聖母,更知道婦人之仁最害人,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就是如此。更何況,此人還算不上“道友”,一個一心一意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那根本就是仇人。就算不爲她自己,爲了她家老大,她也決不能讓這種人繼續留在他身邊。
又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魃母已經看過了第一排的肉人,只是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悅,眉頭也微微的蹙起,她看向墨染空:“染空,你的肉人可是幾個月前受過重創?”
聽到她發問,墨染空立即道:“數月前,強敵來犯,耗費了我不少陽氣,這些肉人……自然也用得狠了些。”
“強敵?”魃母眼神微閃。
墨染空口中的強敵,她還能不知道是誰,連白厲都被她許諾了獸長老的位置,她又怎麼會對之前在楓苓邑中發生的事情不清楚。於是她又笑了笑:“看來這強敵的確很強,難不成剩下的這些肉人全都是這副樣子?”
她的話中充滿了不悅,顯然對這些肉人的品質很失望,但墨染空卻仍舊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一陣子只顧着督造聚魂塔,還沒來得及找尋新的肉人,而且,母上不是說,不讓隨意增減……”
只是,就在這時,作死的人再次冒頭了,只聽翠珊突然大聲喊道:“母上大人,我們陪主君練功的時候,寧大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不管別人如何,她的陽氣一定充沛無比……”
她的話音還未落,卻見一個紅影伴隨着熊熊的冷氣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卻是剛剛還在前面同墨染空說話的魃母。
看到魃母就這麼來到了面前,她同寧歡全都大吃一驚,不過緊接着,她眼珠一轉,突然用手指指着身旁的寧歡:“母上大人,別看寧大人剛纔說得好聽,可是奴婢敢保證,她絕不肯離開楓苓邑,她剛纔都是在騙母上大人的。而且……而且主君也絕不會放寧大人離開
,因爲……因爲有人……有人親耳聽到寧大人喚主君夫君,而主君喚寧大人夫人呢!母上大人可別被他們給騙了!”
隨着這句話,寧歡只覺得自己的身周突然冷了數倍,簡直能比得上寒潭的水了,當即打了個激靈,而這個時候,她又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卻是墨染空也來到了魃母的身邊。
不過,他並沒有來到寧歡的面前,而是到了翠珊的眼前,隨即,只見他的嘴角掛上一個冷笑:“找死!”
說着,他的手已經卡住了翠珊的脖子。
翠珊沒想到墨染空在魃母面前就敢動手殺她,雖然他沒有用夜陰殺,沒有讓她立即變成一團血霧,可是墨染空是誰,被他卡住脖子,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當即,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帶着還有一絲乞求,看樣子像是後悔了。
可是,就在此時,卻見一個白影突然站在了墨染空同翠珊中間,同時,他的一隻手向上一格,卻是向墨染空卡着翠珊的手攻去,而另一隻手則攻向了墨染空的胸口,猝不及防間,墨染空只能暫時鬆開翠珊,跳到一旁,冷冷的看着來人道:“白大人的膽子倒是不小。”
攻向他的正是白厲,此時白厲已經站在了翠珊的前面,將她完完全全的擋在了身後,隨後他微微一笑:“想攔住墨君,的確需要些膽子,不過,在母上大人的面前你竟敢殺她的肉人,墨君的膽子也不小呀!而且,這已經是墨君第二次要殺這個女人了吧!”
此時,墨染空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些,他微微笑了笑:“是不是母上大人的肉人,還要看母上大人選不選的上她。”
“那墨君要殺,也要等母上大人選完之後。”白厲也報以冷笑,“到了那個時候,她要是落了選,你再殺她我自然管不着。”
眨眼間,廳中的氣氛便又變得緊張起來,墨染空同白厲四目而對,立即火花四濺,要不是魃母在場,只怕兩人早就打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看了看墨染空,又看了看白厲,魃母卻“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的,都多大了,還打架。染空的脾氣本尊知道,最是眼裡揉不得沙子,而你,也是爲了孝順本尊,你們都沒錯,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不就是個肉人嗎,本尊幫染空殺了不就是了……”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噗通”一聲,翠珊跪在了地上,然後幾步爬到魃母跟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奴婢也是爲了孝順母上大人,不忍見墨君同寧大人這麼欺騙您,母上您千萬要相信奴婢的話,奴婢對母上大人才是衷心耿耿啊!”
“哦?”她的話讓魃母的剛剛揚起的手落了下來,她斜了墨染空一眼,卻對翠珊說道,“你還想說什麼?”
顯然,對於她口中所說的“欺騙”二字,她還是很感興趣的。
這個時候,白厲眼珠一轉,突然笑道:“母上大人,厲兒直到現在還沒有固定的肉人,我看,不如您就把這個肉人
賞了我吧,也省的我餓的時候到處找東西吃,累都累死了。”
看到白厲一臉撒嬌的樣子,魃母嗔道:“你就這麼喜歡同染空作對嗎?真是長不大!也罷,我的確是虧待了你,等我先問完了話,然後再考慮是不是將她給你!”
“嘻嘻,謝謝母上大人。”白厲一臉開心的說道。
此時聽到白厲的話,翠珊的臉上立即涌上一股狂喜,知道自己的後顧之憂也解決了,當即也不再隱瞞,而是看着一旁的寧歡咬牙道:“母上大人,寧大人以前走路生龍活虎的,根本就像個男人,可你看她現在這副樣子,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了似的,而且你看她的臉色,白中透黃,黃中透着青,完全是一副病秧子的樣子……母上大人,您覺得她哪裡像是墨君的第一肉人?”
她的話讓寧歡的臉色變了變,而緊接着,卻見魃母的眼神一閃,突然湊到了寧歡的面前,然後她在寧歡的身上聞了聞,眉頭一皺,再然後,便見她的手一閃,將寧歡的手腕緊緊地抓住了,竟是開始爲她診脈。
手腕被她鉗得緊緊的,還有一股冷氣順着她的手蔓延到了全身,讓寧歡連動都動不了了。所以,她只能一臉驚恐的看向魃母。
但接下來,她卻眼見着魃母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怒意,只見她先是鬆開寧歡的手腕,然後另一隻手向寧歡的脖子卡了去。
“果然病了!你竟敢騙本尊!”
魃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眼看她染着猩紅蔻丹的手就要觸到了寧歡的脖子,而憑她的脾氣,這要是被她卡住,寧歡的脖子就會立即被她扭斷了,根本就不可能給她喘息的機會。
只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見一個身影插到了魃母的面前,擋住了魃母的手,魃母的利爪收勢不及,正好打在了他的胸口上,眨眼間,隨着衣帛撕裂的聲音響起,這個人影立即後退了幾步。不過,他這一退,將寧歡護得更加的嚴實,讓魃母也再也無法對她施以殺手。
魃母也沒想到會有人用身體擋住她的攻擊,也立即向後退了兩步,結果看清眼前之人後,眉頭則皺的更緊:“染空,爲了一個肉人,你就要違拗本尊嗎?你可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擋住魃母殺招的正是墨染空,此時他胸口的衣服已經被魃母扯爛,更是有五道深深的抓痕像梅花一樣出現在他的胸口,傷口此時還在向外冒着汩汩的紫色血液,同他蒼白的胸膛相比,顯得無比觸目驚心。
只是即便如此,墨染空的嘴角還是掛着一個微笑,聽到魃母發問,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只是要救自己的妻子。”
“妻子?”
他這兩個字一說出口,不要說魃母,就連白厲和在場的所有肉人,都吃了一驚。而這個時候,在愣了愣後,翠珊則一臉狂喜的說道:“母上大人,您聽到了吧!您聽到了吧!我沒有騙您,他們……他們……果然……果然……”
想了想,翠珊咬牙切齒的說出了兩個字:“有姦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