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留西科夫叛逃到滿洲的第二天傍晚,在長春的日本軍用機場,兩架日本軍用運輸機先後降落到跑道上。
飛機上的乘客分別是緊急從東京趕來的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第二部(情報部)的情報、謀略專職軍官、陸軍中佐斯波行雄、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第二課(情報課)謀略班班長、陸軍中佐宇多川達也和日本陸軍省兵務局防諜課滿州分室室長、陸軍中佐三枝正行。
他們三個人加上日本朝鮮駐屯軍司令部的情報課長大貫將隆,分別代表着日本陸軍的各個部門。
他們爲着各自部門的利益,都想從叛逃的留西科夫口中得到他們急需得到的情報。
然而,他們當中只有參謀本部第二部的斯波行雄得到了日本軍方權力最大的陸軍參謀本部的授權,全權處理留西科夫叛逃一事。
宇多川達也、三枝正行和大貫將隆同時也都接到他們上司的命令,他們各自領導的部門必須全力的配合。
斯波行雄和宇多川達也都是日本軍方的對蘇情報、謀略方面的專職軍官,三枝正行則是防諜、防滲透方面的專職軍官。
當天晚上。
日本朝鮮駐屯軍司令部大貫將隆的辦公室。
斯波行雄仔細的看了一遍第一次審訊留西科夫的記錄。
“這麼說,他不肯合作?”
大貫將隆點着頭:“是的,他堅持要見當地的最高長官。”
三枝正行插言道:“他必須開口!只要他一開口,我們不僅能獲取大量蘇俄遠東地區的軍事情報,還能破獲他們在滿州的諜報網。”
宇多川達也也插言道:“我們關東軍也有這樣要求。”
斯波行雄打斷二人的話:“三枝君,還有宇多川君,你們的目光太短淺了。”
宇多川達也有些怒形於色:“什麼意思?”
斯波行雄詭秘的笑笑:“我們爲什麼不能多作作文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三枝正行與宇多川達也相視一望,若有所思。
斯波行雄轉向大貫將隆:“這個留西科夫關在什麼地方?”
大貫將隆回答道:“就在司令部的地下室。”
斯波行雄沉思片刻:“我們去見他!”
留西柯夫的“住處”。
留西柯夫坐在行軍牀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煙,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色灰白,但是眉宇間仍然顯現出軍人特有的威嚴。
房間的門被外面的憲兵打開了,大貫將隆等人走了進來。
留西柯夫默默的擡了擡頭,掃視着來人。
大貫將隆打着立正敬禮說道:“很抱歉,將軍閣下,爲了您的安全,我們只能在這裡見面。請允許我介紹三位東京來到朋友。”
斯波行雄用俄語自我做着介紹:“斯波行雄。”
三枝正行用俄語自我做着介紹:“三枝正行。”
宇多川達也用俄語自我做着介紹:“宇多川達也。”
斯波行雄補充道:“將軍,希望我們的合作順利......”
留西柯夫再次打量一眼來人,打斷斯波行雄的話:“我說過,我到這裡來是政治避難......”
斯波行雄也打斷對方的話:“將軍,這我們都知道。我們不會把您引渡回去,但是,這是有條件的......”
留西柯夫再次打斷對方的話:“我已經說過無數遍了,現在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是戰俘!......”
斯波行雄接過話頭說道:“您也不是來投降的。對吧?可是,將軍,在您的國家,現在您是叛逃者!”
留西柯夫驚異的望着斯波行雄:“那......那又怎樣?......”
斯波行雄詭秘的一笑說道:“叛逃者是要......”
說着他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留西柯夫再次驚異的望着斯波行雄,一時間啞語。
斯波行雄收起笑容,正色的瞪着對方:“我們完全可以以非法越境對你進行審判。另外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蘇俄政府很快就會正式向我大日本帝國提出引渡請求。”
留西柯夫惱羞成怒,把手中的半截子香菸往地下一摔說道:“你們......你們把我送回去好了!”
斯波行雄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正相反,將軍,您是我們的客人和朋友,我們會給您最好的保護。如果您能合作,您很快就會到東京去。我就是遵照陸軍參謀本部的命令專程接您去東京的。”
留西柯夫眉鋒皺起,陷入沉思。
斯波行雄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其他人等則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留西柯夫又點燃一支香菸狠狠地吸着。
斯波行雄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眉宇間顯現出自信的神情。
來長春之前,他曾專門到陸軍參謀本部第二部的資料室查閱了有關留西科夫的詳細個人資料,對留西科夫的履歷和才華可以說有了相當深刻的瞭解。因此,他已經開始秘密構想一個極其大膽的行動計劃。
留西科夫掐滅手中的菸蒂,望着斯波行雄說道:“好吧,你們可以向我提出你們感興趣的問題,但是,有關蘇聯遠東地區軍事方面的部署和蘇聯在滿洲諜報組織的情況例外。”
狡猾的留西科夫首先向對方說明了他可以回答的問題底線,同時也表明要得到更多的情報,他也是有條件的。
斯波行雄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深知對方的防線很快就會被打破。
於是,他迅速調整了原定的審訊計劃,輕描淡寫的說道:“將軍,我們今天就談一個問題。請您談一下您越境的全過程,您是幾號從您的總部所在地哈巴羅夫斯克出發的?”
留西科夫又望着斯波行雄一眼說道:“這個問題可以談。”
“很好!”
斯波行雄向大貫將隆等人作出一個準備記錄手勢。
宇多川達也、大貫將隆和三枝正行紛紛掏出筆、打開記錄本。
留西科夫又點燃一支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
“六月九號晚上,我以視察邊境的名義,和我的副官以及兩名警衛離開的哈巴羅夫斯克。當然,我的行動誰也不會感到奇怪,我是這個地區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最高長官。我們乘汽車於十號下午到達琿春邊境地區,我和我的隨員視察了一個又一個邊防哨所,一直到十二號的深夜,我們到達了最後一個哨所。”
斯波行雄點點頭,問道:“您爲什麼將逃亡地點選在琿春附近?”
留西科夫白了對方一眼:“這還用問!遠東地區的邊防歸我管,我當然知道哪裡的防守最薄弱。坦率地說,從我決定逃亡時,我就選擇了琿春。”
斯波行雄再次點點頭:“請您詳細談談越境時的情況。”
留西科夫繼續說道:“這很簡單,十三號凌晨我和我的隨員到達了邊境的最前沿,也就是第五十九邊防司令部的防區,我們進行了一番視察後,我趁陪同的五十九防區司令和我的隨員不防備,就越過邊境跑到了過來。需要說明的是,他們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的部長會逃亡。”
斯波行雄又一次點點頭:“是的,您說的很對,誰也不會想到。將軍,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明天見。”
說完他向大貫將隆等人一揮手,站起身快步走出屋門。
大貫將隆等人快步跟出。
隨後,屋門被外面的憲兵上了鎖。
此時的留西科夫反而道是大吃一驚。
對方一個小小的陸軍中佐,讓他預感到他遇上了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