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福娃娃

月色下水聲潺潺。

丹霜已經先洗完上去了,她本要在溪邊守着鐵慈,鐵慈覺得這樣不好,讓她趁着大家都在吃飯,戒備鬆懈的時候,簡單探查一下這裡的地形和佈置。

丹霜也便去了。

鐵慈也不敢太痛快洗,穿了一件薄薄的到小腿的袍子洗浴。

本地人的服飾,不知道是爲了涼快還是什麼,沒有褻褲,袍子寬大,一層層疊上去,利用布料的交錯來遮住要害。行走間精壯的大腿若隱若現。

鐵慈自然不能這樣穿,裡頭穿了褲子。

溪邊忽然傳來腳步聲。

鐵慈沒回頭,以爲丹霜回來了,正準備用西戎話問怎麼樣,忽然看見水面上鋪開一條倒影。

長長的,寬大的袍子,猙獰的面具,腰間什麼東西在微微晃動。

鐵慈沒有動,有刺青的那隻手依舊在撩水,另一隻手卻已經悄悄伸入水下腰間。

那條人影站在水邊一動不動,似乎在凝視着她的背影。

鐵慈被看得汗毛都炸了起來。

她假扮那什麼豹主將軍,也就是身高彷彿,但身形皮膚什麼的,近距離仔細看是瞞不過人的,尤其在這水中衣裳單薄的情況下。

被發現了嗎?

嘩啦一聲響,水邊那人下了水。

水聲流動,那人趟水到了她身後。

鐵慈依舊似乎毫無知覺地洗着澡。

而在身後那人眼裡,溪水一泊,月光剪影,那人肩平頸長,腰線流暢,後頸微微仰起的弧度,讓人想起驕傲的天鵝。

他心中一動。

按在腰刀上的手緩緩鬆開,手指慢慢撫上那修長後頸。

鐵慈渾身汗毛瞬間炸開。

猛地向前一步,嘩啦一下水花濺起,她的手向後穿過水幕,已經抓住了對方的手,彎身移肩,狠狠一摜。

嘩啦一下,那人偌大的身軀竟然被她摜得飛起,半空中衣袍翻飛,越過她頭頂。

剎那間涼風撲面,寒光一閃,那人反應極快,竟然身在半空出刀。

鐵慈下意識一偏頭,寒光自她下頜角掠過,一絲涼意撲面,面具被挑開一角。

她一側身,腦袋一轉,面具又落回原位。

砰一聲落水炸響,激起水波如牆,那人生生被她砸進了水裡。

鐵慈的手指隨之到了,扼向他咽喉。

這是下意識和飛羽學的,飛羽就很喜歡扼人脖子,下手又狠又利落。

卻在此時崩地一聲,一物打旋飛起,半空中水珠迸濺,砸向她的額角。

鐵慈一擡頭,看見那彎刀上青色的飛鷹凌空展翅。

這熟悉的刀鞘讓她一怔,手頓時慢了一步,偏頭躲過那刀鞘,伸手便去撈要看個清楚。

卻不妨那被砸入水中的人腰一挺,直挺挺從水中蹦了出來,伸手抱住她的肩,嘩啦一下把她撲入水底。

鐵慈已經撈到那刀鞘,順勢就去敲他的頭。

他卻不放鬆,抱着鐵慈在水底翻滾。

爭鬥間水花翻滾,小溪裡和開了鍋似的。

寬大的袍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也不知道是誰的袍子散開了,灰色的,黃色的薄麻袍子一件件的浮上水面,伴隨着激烈的戰況而搖盪。

那傢伙抱住鐵慈,就去掀她的面具。

鐵慈的面具當初怕被風沙弄掉,特意固定過的,掀也只能露個下巴。

鐵慈一肘子搗掉那傢伙不安分的手,也去掀他的面具。

這回這傢伙倒偏了頭。

水流本身就有浮力,打鬥中面具本身就不穩,有一瞬間鐵慈壓過他,正要搗他的肋骨,忽然看見他面具掉了。

鐵慈一喜,惡狠狠掰過他的臉,結果一張大白臉轉了過來,喜眉笑眼,儼然流行於大乾的福娃娃相。

鐵慈氣結。

這一招飛羽早就玩膩了!

她狠狠一拳搗在那傢伙肋下。

那傢伙被她搗得渾身縮起,卻還不忘記兇悍地腿一彈擊向她後心。

鐵慈倒有些納罕,她對自己一拳的力量心裡有數,哪怕留了力,正常人也該痛得渾身發軟的,這傢伙還能反擊,抗擊打能力真強。

她向前一躥,躲過那一彈,卻忘記手裡還揪着對方衣裳,這一彈,嗤啦一聲,手裡多了一塊布片。

身後人怒哼一聲,伸腿橫掃,半丈高的水花裡,鐵慈看見精壯的大腿一閃。

那傢伙好像外袍也都散在水裡了……

再想一下這裡的民族服裝。

不得了。

再打下去就真的是肉搏戰了。

鐵慈立馬就想落荒而逃,身後那人又撲過來。

鐵慈不用回頭也能想象出那人現在是什麼模樣。

心裡存了疑惑,她又不願意下死手,只好手一甩推開那大腿,往岸上躥。

飛羽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鐵慈衣衫不整,身後一個男子更加衣衫不整,兩人正在戲水(?)

妖妃:“……”

我就一刻不在,就有妖精趁虛而入!

劈手掰斷身邊一棵碗口粗的樹,擡手標槍般擲出。

風聲呼嘯,那人不得不躲,樹木在水面上犁出深深一道溝壑,最後砸在樹叢裡。

就,很兇悍。

水聲響動,那人上了岸,飛羽一看,更辣眼睛了。

上半身只剩下了布片,露出也很漂亮的一排腹肌,好像比自己還多兩塊?

下半身袍子散了,那人邊走邊隨便將袍子掖在腰上,露出兩條大長腿。

一轉頭看見鐵慈正在認真上下打量那傢伙,飛羽的眉毛一豎。

“怎麼地,很好看?”

鐵慈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正在比較着這身材,好像瘦了點……忽然嗅見空氣中的酸味和殺氣,才反應過來,拉住了飛羽的袖子,低聲道:“別鬧。”

飛羽陰冷的目光轉向那人。

那人站在岸邊,抖了抖渾身的水,沒有看鐵慈等人,道:“豹主回來了?”

鐵慈盯住他,含糊嗯了一聲。

那人便一指西南方向,道:“和我一起回帳吧。”

鐵慈心中疑惑更甚。

這是沒認出來?自己真的和那個豹主很像?

沒可能啊。

可如果發現了,又怎麼會這麼風平浪靜。

“怎麼,出去這些日子,自己帳篷都不認識了?”那人笑道,“去吧,吃點東西,回去和我說一下那邊的事。看看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咱們隔壁帳篷,方便。”

他說完轉身就走,彎刀在屁股上晃盪。

鐵慈盯着那彎刀。

那彎刀和丹野的很像,但是有隱約不同,而且更舊,損壞了很多處。

她不確定西戎王族是不是彎刀式樣花樣都差不多。

狄一葦的軍事情報中,一直沒有提起丹野,她掛心着他的下落。

她看看那個方向,接近那人,並不是個好主意,但不如此,她就打聽不到丹野的消息。

她也便跟着那人走。

飛羽也跟了過去。

忽然有人從樹上跳下,攔住了飛羽,道:“哎哎,那是將領們住的地方,回你們自己地方去!”

鐵慈回頭,給飛羽做了個手勢。

飛羽只好停住。

葉十八的話不能不聽。葉十八的事不能壞。

蓋因爲情敵虎伺在側,萬不可便宜小妖精。

那人在前面散漫地走,沒有穿鞋,留下一路溼淋淋的腳印。

鐵慈繞過那些小水窪,盯着那人的背影。

沒看見刺青,個子和丹野差不多高,卻比丹野瘦了很多。

小狼主既野又甜又颯,走起路來步子大得恨不得扯到那啥。

這人走路卻悠悠晃晃,又頹又散,彎刀在屁股上丁零當啷亂晃,屁股倒是很翹。

發現自己重點轉移的鐵慈咳嗽一聲。

前面的人就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她一樣。

等鐵慈繼續往前走了,他也往前走,始終沒回頭。

在一處高坡上,孤零零立着兩個破舊的牛皮帳篷。鐵慈看着其中一個稍微小一點的,紮在地上的泥土還潮溼着,似乎是剛剛紮下的帳篷。

那人已經鑽進了旁邊那個大一些的帳篷,那麼這個自然是豹主的。

鐵慈鑽進帳篷,裡面不算講究,但是諸物齊全,她剛纔經過士兵聚集地,根本就沒看見帳篷,來往的士兵穿着都很破爛,顯然物資緊張。

那麼這個帳篷在此地,顯然就是豪華配置了。

這個豹主地位那麼高嗎?

一開始進綠洲的時候,看那些士兵的舉動,倒也沒見多尊敬。

她剛剛坐下來,就有人來送食物,木頭托盤上一個卷狀的東西,裡面卷着的東西好像是肉,一個梆硬的饃饃,一碗說不清顏色的湯。

鐵慈不介意食物的粗劣,卻很怕看起來不夠清爽的東西,這托盤上的食物讓她有點接受無能,然而捧着托盤的小兵卻直勾勾地盯着食物,不住地嚥着口水。

鐵慈看着他的神情,隨手拿了那個肉卷,練武的人,不攝入肉食是不行的,其餘便叫小兵端回去。

那小兵歡天喜地地跑了。

鐵慈咬了一口那捲,入口只覺得那肉軟綿綿的腥氣濃烈,那口感讓她渾身汗毛都要炸了起來,眼看就要嘔。

吃慣了飛羽的食物,抵抗力都降低了。

忽然帳簾一掀,隔壁鄰居走了進來。

鐵慈在那一瞬間猛地將要吐出來的東西給嚥下去了。

幸虧戴着面具,發青的臉色給擋住了。

那戴着福娃娃面具的傢伙,一手拿一個饃饃,一手端一碗湯,坐到她對面,把那饃饃掰碎泡進湯中,又加進去幾片枯乾的黑色的樹葉狀東西,然後把碗推給她。

又指指她手中的肉卷,示意她繼續。

鐵慈只好猛咬一大口,也不敢嚼,猛地嚥下,爲免被噎死,又端碗猛喝。

做好了壓抑嘔吐慾望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那湯入口酸辣,很好地壓下了那肉卷的腥味。

她表現得很正常地吃完,既不狼吞虎嚥顯得誇張,也不食難下嚥被人看出端倪。

福娃娃一直緊緊盯着她,鐵慈覺得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有點興奮,有點悲哀,有點陰狠的決心。

吃完後,他點點頭,道:“怎麼樣?好吃嗎?”

鐵慈早已想好了,不必去學那個豹主的行事風格,因爲也不曉得是什麼風格,既然對方認爲她是豹主,她做自己就好了。

她笑起來,雙手抱頭往後一躺,道:“你說呢。”

福娃娃沒有笑,深深凝視着她,忽然也往她身邊一躺,看似隨意地道:“你習慣了就好了。”

鐵慈聽得這話古怪,轉頭看他,福娃娃也正轉頭,娃娃彎彎的笑眼窟窿裡,隱約目光幽深。

鐵慈這裡有帳篷,有吃食,一派祥和。

飛羽等人那裡就不一樣了。

他們隨着引路的士兵進入了樹林深處,這裡露天搭着許多薄薄的板房,板房裡裡外外進出很多人,有人過來,把他們帶入不同的板房。

很快衆人都被打散開來,住進了不同的板房。

在各自分開之前,走在前面的容溥忽然做了個手勢。

那是狄家軍的暗號:各自小心。

帶路的人把容溥安排進了一間板房,散發着濁臭氣息的板房裡,有人指了最裡面的鋪位給他住。

容溥沒說什麼,狀似無意出來溜達。

一間間的板房掩在樹木之下,一圈圈地一直延伸到綠洲邊緣,中間有一塊毫無遮擋的空地。高處散佈着將領們的帳篷,而他們在最中心的板房裡散住。

被打散,被圍困,被監視。

還沒看清楚,裡頭的人已經粗聲粗氣喚容溥進去。

容溥走進黑暗的室內,幾條大漢默不作聲坐在鋪位上,都冷冷地盯着他,也有人目光裡透着興趣和玩味。

哪怕戴着面具,穿着當地人的衣裳,美男子渾身上下透出的風姿都與衆不同。

這些粗野寂寞除了作戰再無任何發泄渠道的漢子,不知道如何欣賞美人,卻憑野獸般的直覺,感覺到面前這人的與衆不同。

有人眼光慢慢變得炙熱。

有人嘿嘿地笑起來,舔了舔下脣。

一人用西戎話慢慢道:“睡覺吧。”

容溥點點頭,便回到自己鋪位上。

他經過一個大漢身邊時,那人伸手拉他衣袖,容溥身子一歪,倒在那人身上,急忙站直,道了一聲歉。

那大漢低聲嘿嘿笑道:“不用婆婆媽媽說這些,只要你陪我睡……”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厲聲喝住。

那大漢扭了扭脣,悻悻躺下,容溥似乎像沒聽見那句話,在自己鋪上躺下。

風聲越過空曠的沙漠,奏響長音,如鳴笛,如吹隕。

沙沙聲響不絕,那是沙子在空中寂寞遷徙,漸漸轉了更凌厲堅硬的聲響,撲簌簌打在那些葉片上。

寒氣襲來,冬日的沙漠有一種死一般的冷漠。

容溥在鋪位上一動不動地睡着。

幾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下了牀,往他鋪位前靠近。

幾個人站在容溥牀前,當前一人豎起手掌,示意動手。

其中一人卻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打了個有些下流的手勢。

領頭人猶豫一下,點了頭。

幾個人的手正要伸出去。

忽然一聲呻吟,驚破夜的沉靜和黑暗。

衆人回頭,就看見靠門的鋪位上睡着的人,正在掙扎扭動,呻吟不絕。

士兵們過去一看,就見那人額上火燙,顯然發燒且昏迷了,無論怎麼呼喚和掐人中都不醒。

領頭的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大小夥兒,怎麼忽然就生病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目光向還在睡着的容溥看去。

好像先前,蘇力拉過這人的衣袖?

衆人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下意識也跟着對容溥看過去。

衆人目光包圍下,容溥平靜地睜開眼睛,起身,分開人羣,走到那個快要燒着的人面前。

他平靜地道:“我能救活他。”

四面的人繃緊了身體看他。

“我也能殺了他。”

“我還能在不動聲色間,讓你們這些人,可以隨時死去。”

四面的呼吸聲漸漸粗重,帶有壓迫的目光漸漸轉開。

“想要活命,就收回你們的手,閉上你們的嘴。”容溥微笑着,一根針刺入發燒的人的穴位,“聽我的話就成了。”

……

大武小武兄弟坐在鋪位上,一個閉着眼睛,一個嗅着鼻子。

一個說:“有殺氣。”

一個說:“不怕的。”

等到半夜,得到命令要悄悄動手的人剛起牀,就發現那對兄弟不見了。

……

田武和楊一休住進了一間鋪房。

楊一休一進去就掏出一個包袱,裡頭是些肉乾果子等物,說是從村子裡找來的,要請大家吃零食。

田武十分驚訝他身上居然還有食物,下意識要去抓,被楊一休不動聲色踩了腳。

此地食物匱乏,衆人看見這些還不錯的食物哪裡忍得住,一頓狼吞虎嚥,險些打起來。

過了沒多久,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人。

楊一休找繩子一個個捆起來,忙得滿頭大汗。

田武一邊打下手,一邊好奇地問:“怎麼回事?好好地把人放倒了,咱們是要逃出去嗎?”

楊一休手下不停,“這些王八蛋把我們打散了放在他們中間,打得就是分開放倒我們的主意。我不放倒他們留着過年嗎?至於後一步怎麼做,看皇太女那邊的意思吧。”

“對了,你零食哪來的啊?”

“和飛羽借的啊。”

“那個鐵公雞怎麼肯借的?”

“我跟他說,我和葉十八同爲盛都人,對盛都規矩熟悉,葉十八家很難纏,如果他將來想娶葉十八遇上麻煩,我可以幫忙。”

“……你這好像是在賣主?”

“說什麼呢,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懂不懂?”

“可是你之前明明有幫容溥來拆他們……”

“那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

“不懂。”

……

屋子裡一片狼藉,板鋪斷了好幾個,滿地都是木頭碎片。

戚元思坐在鋪位上喘氣。

他沒敢閤眼。

也沒讓這些西戎崽子有靠近他的機會。

地上也躺了一堆人,那個西戎兵要爬起身出門去,戚元思砸出一塊權當枕頭的木頭,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盯着地上還想爬起來的手下敗將,他恨恨呸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還想分而擊之?

正好送幾個沙包給爺捶!

……

丹霜一進門,就把門關上,拖過來一個樹樁凳子,靠門一坐。

她一個人,堵住了一屋子人。

把刀往膝蓋上一架,她環顧四周一臉懵的大漢。

“誰先來?”

……

餘遊擊抓着一把刀,挾持着一個士兵,和一屋子的士兵對峙。

他知道事情古怪,對方不懷好意,進屋沒敢睡覺,有人下手的時候一躍而起,架着人就到了門邊。

但他沒下殺手。

一來情況不明,二來就算殺了這一屋子的人,外頭還有數千軍隊,逃不出去的。

現在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人一起做決定。

之前他也給部下做了暗示,想來大家都有準備。

只是下一步該怎麼走,怕就要看葉辭那邊了。

對面的人忽然做了一個手勢,聲音放緩道:“這位兄弟,我們對你們其實沒有惡意,我們只是想和你們做個交易。”

……

夜色裡,住了小隊成員的每個鋪房裡都發生着類似的事。

有的挾人者反被挾,有的打人者反被打,更多的是雙方對峙。

當西戎兵這邊發現這批大乾士兵遠比想象中精銳,導致他們拿下人再逼迫反水的計劃不能成功時,西戎方開始了一輪談判。

只有鐵慈這邊,風平浪靜。

兩人並排睡在鋪位上,都一動不動,彷彿都已經睡熟。

那戴着福娃娃面具的傢伙,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鐵慈詫異地轉頭,她聽得出這聲音是真正的鼾聲。

這傢伙竟然在她身邊睡着了?

是真的把她當豹主了,還是天生心大?

既然睡着了,她就不客氣了。

她伸手去掀對方的面具。

第三百五十六章 狗糧第二百一十二章 福娃娃第三百三十七章 慕容小主第四百三十一章 送行第三百一十章 外臣和內眷第五百章 歸還第四百零七章 忠僕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信他第二百八十五章 感情關係調查第四百三十九章 心計第二百三十五章 網第二百七十四章 太女後援團第三百三十五章 丈夫如衣服第四百三十九章 心計第四十六章 猥瑣犯!第六十二章 神秘的賭局(五更)第五百零八章 下場第二百九十章 自封皇家禁臠第三百五十章 攻心第六十章 難道我是斷袖?第二百七十九章 以後都是一家人第一百九十二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第四十一章美人難過美人關(二更)第五百五十章 每時每刻懷疑人生第八十六章 未婚夫人醜愛作怪(二更)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也配?第四百一十二章 你們忠於誰?第三百三十章 宮鬥高手第四百八十五章 跪雪奉書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是面首第一百一十章 皇太女的三宮六院(二更)第四百一十六章 在意第四百九十三章 未來會告訴我答案第一百六十五章 妖妃(一更)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度陳倉(二更)第一百零四章 表白(二更)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是人間旗(二更)第二百零一章 背對背第一百八十五章 隕(二更 )第五百零五章 怒火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動如山第五百六十五章 苦心不負第五百三十一章 私奔嗎?第三十五章 金剛芭比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佬愛掰頭(二更)第二百一十七章 紅玫瑰與白牡丹第一百二十一章 聘禮還是嫁妝?(一更)第三百七十四章 出山第二百八十七章 珍惜眼前人第四百四十三章 這須怪不得他第三百九十五章 迎賓第一百七十四章 想進洞房,先我同意(四更)第三百一十五章 恭賀芳辰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悔第三十一章 我爹的妾第二百七十三章 闖城第二百二十四章我只想要你第一百八十九章 壁咚第二百章 大度的貴妃第四百七十三章 癡情種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的名字,交你處置第二百二十三章簪發第六十章 難道我是斷袖?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嫌(一更)第三百一十二章 祈福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半驚魂(二更)第二百二十章 白骨史冊(一更)第四百二十一章 殺遊第五百六十章 在燕南第四百章 臣妾做不到啊第一百零一章 你啊!(一更)第一百九十七章 退婚第三百九十三章 臣妾不敢啊第五百六十九章 甘願第一百八十章 未來皇后不大度(十更)第四百三十二章 矯情第二百一十八章 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第五十七章 萌動(三更)第二百八十三章 追妻是大事第三十四章 線索第一百五十九章 對付第八十章 脫我的不如脫你的(二更)第二百九十八章 丈母孃攻略第四百零八章 溯流第四百零三章 重逢第三百五十一章 水到渠成第一百零七章 母子(一更)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救第二百二十七章 示衆第三百二十三章 行刺第七十一章 背鍋俠(一更)第四十章 奴家香嗎?(一更)第一百零一章 你啊!(一更)第三百七十八章 苦熬十年無人知第二百三十八章 佈局第十九章 遼東宅急送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娶我嗎(一更)第一百零三章 先生,我有未婚妻了(一更)第一百八十八章 女指揮使第四百六十六章 君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