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遙坐在門前,看着遠處的田野,思緒飛向了遠方。
她去世已經兩年多時間,死後她才瞭解世界的真實,原來真的有靈魂的存在,原來真的有亡者的世界……
而她也早已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實,不過她心中依舊擁有掛念,掛念自己的父母親人,掛念自己的丈夫,還有那出生才幾個月的孩子,所以她纔不願意迴歸靈魂之海。
沒了她,毛手毛腳的老公,獨自一個人能照顧好寶寶嗎?
我死了,爸媽會不會很傷心,很難過,哥經常不在家,照顧自己都夠嗆,他們老了可怎麼辦?誰來照顧他們?
寶寶還那麼小就沒了媽媽,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她沒有,她會不會很傷心
……
宋詞這狗東西會不會見色忘義,再找個女人結婚,那女人要是對寶寶不好可怎麼辦?她還那麼小,那該多可憐啊。
宋詞這狗東西,如果敢這樣對寶寶,下輩子要有機會,非打死他不可。
想到這裡,雲楚遙心中暗自發狠,卻難掩悲切。
雲楚遙收回目光,看向門前那隻三足青銅鼎,鼎中餘燼寥寥,宋詞每一次的祭拜,她都能收到,同時也能感受到宋詞對她深深的思戀之情。
“這狗東西還算有良心。”
剛剛心中還在發狠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露出一個從心底發出的笑容。
不過——
她很快又想到兩位行者,昨日兩位行者忽然到來,和她說了些沒頭沒尾的話。
說是宋詞給她帶來了口信,說很想念她,讓她放心,很快就能與她相見的話。
這些話並未讓雲楚遙開心,反而讓她憂心忡忡,她不是剛死的新詭,在桃源村待了這麼長時間,她哪裡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亡者的世界,死亡中轉站。
除了死亡,活人是不可能進入這裡。
宋詞不會想不開吧,這都兩年多時間了,他還沒放下嗎?心中既甜蜜,又擔心。
擔心宋詞幹傻事,擔心宋詞幹了啥事,留下暖暖一個人,她可怎麼辦,那她得多可憐。
想到這裡,更是讓她眉頭緊鎖,坐立難安。
“這……”
她想罵上一句,可是心中卻又升起一股悲涼,好好的日子,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瑤瑤,瑤瑤……”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喊聲,打斷了雲楚遙的思緒。
她趕忙按下心中的悲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站起身來。
來人是雲楚遙的朋友樑思雨,也是雲楚遙母親孔玉梅的學生,因感情問題,早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按照規矩,雲楚遙還要稱呼她一聲學姐。
而且她年紀也比雲楚遙大十來歲,不過她死得早,所以現在看起來和雲楚遙差不多年紀。
不過雲楚遙依舊尊稱她一聲思雨姐。
兩人在這桃源村內重逢,也是一種緣分,做詭最大的敵人就是孤獨,能有一人互相說話談心,也是一件很難得的事。
“你看,這是什麼?”
樑思雨手上拿着一卷布匹,臉上滿是炫耀之色。
樑思雨死的時候二十六,比雲楚遙死的時候還小四歲,正是青春靚麗的年紀,眼睛很大,兩頰有肉,尖尖的下巴,讓她顯得臉有點大,但是當她笑的時候,卻非常有感染力。
她身上穿着一套十多年前風格的衣服,略顯土氣,但是依舊掩蓋不了她身上那股文雅的氣質,這樣一位姑娘,早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着實讓人感到惋惜。
“布?”
看着樑思雨手上的布匹,雲楚遙露出疑惑之色,她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布,你就簡單地說是布?這是彩錦啊,彩錦……”
說着她把手上的布匹往空中一甩,一道彩虹出現在了空中。
布匹在空中熠熠生輝,陽光照耀之下,因角度的不同,似乎也在不停的變換着顏色。
“哇,真漂亮。”雲楚遙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不過,這花費了你不少的香火吧?”雲楚遙忍不住問道。
香火,不單只是祭拜之時的香和燭火、逢年過節燒的紙錢、死後燒的靈屋、靈童、元寶銅錢等等,含有親人思念的寄託之物,都可以稱之爲香火。
而家家戶戶門前的鼎,就是接受香火的器具,在這神奇的桃源村中,香火可以幻化出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食物、衣服、房子、器具等等,只要你想得到,都能給你幻化出來,當然前提是消耗香火多少的問題。
通常創造出一個從未存在過的物品,或是比較稀少的物品,消耗的香火越多,也越困難。
“的確不少。”
說起香火,“富婆”樑思雨也露出些許肉痛的神色。
樑思雨雖然去世數十載,但是其父母沒有一日忘記她,加上本身也比較傳統,家裡還供奉着樑思雨的牌位,所以不但逢年過節有着大量香火供奉,就是平日裡,也同樣香火不斷,這使得她成爲桃源村少有的“富婆”。
“這給你。”樑思雨把彩錦捲起塞到雲楚遙的懷裡。
“給我?”雲楚遙有些詫異。
“你幫忙做兩件衣服,你一件,我一件。”樑思雨笑着說道。
“這不行,這也太貴重了。”雲楚遙聞言趕忙推辭。
“什麼貴重的,我要那麼多香火也沒什麼用,而且我喜歡你做的衣服。”樑思雨笑着說道。
怎麼可能沒有用,香火能壯大靈魂,對來生很有好處。
不過聽樑思雨這樣說,雲楚遙也沒再推辭,樑思雨之所以覺得雲楚遙“做”的衣服好看,不是因爲雲楚遙的手藝有多好,而是因爲樑思雨的眼光還停留在數十年前,自然比不過雲楚遙的見識。
何況這十年又是互聯網爆發的時代,各種資訊浩瀚如牛毛,更加增加了雲楚遙的見識。
“那我要好好想想,做兩件什麼樣的衣服。”
雲楚遙的手掌在布匹上撫摸而過,立刻盪漾起一陣彩虹般的光芒。
“雲阿姨。”
就在這時,一個童音響起,兩人循聲望去,就見兩個小孩向着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兩人循聲望去,就見唐蝶和範婉結伴而來。
樑思雨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雲楚遙。
行者因爲職責所在,和村中之人接觸不多。
而且因爲地位特殊,大家都對她們抱有一絲敬畏,自然產生一種疏離,也自然產生一種距離,所以很少和她們產生交集。
可是從她們稱呼雲楚遙爲雲阿姨,語氣之中隱隱透露出的熟絡和親切,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既然行者大人找你,肯定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樑思雨說道。
雲楚遙聞言點了點頭,她也是聰明人,冷靜下來的她也反應過來,從宋詞能讓兩位行者大人給她捎來口信,不管他有沒有發生意外,恐怕都不一般。
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使朋友也不行。
回去的樑思雨與迎面而來的唐蝶和範婉擦肩而過,範婉擡頭看了她一眼。
樑思雨不由打了個哆嗦,行者在桃源村中擁有絕對的威勢,特別是範婉的錘子,沒有哪個靈魂能受得住她一錘。
唐蝶打着小花傘,來到雲楚遙的面前,回到桃源村,她們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唐蝶把小臉從傘下露出來,仰頭看向雲楚遙。
“暖暖媽媽……”
“你見過暖暖?”雲楚遙是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