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旁邊,呂律剝了三塊樺樹皮,裡面胡亂塞了些青苔,然後捆紮成封包子的樣子,回到帳篷後,就藏在自己那牀鋪蓋下邊的松針裡。
然後,他就領着陳秀清回到帳篷後面的林子裡坐下,幾條狗見呂律不動,也都安靜地跟着趴了下來。
“清子,我眯會兒,有人來了叫我!”
昨晚上睡得不夠,總感覺有些不得勁。
駐紮的地方本就是向陽的地方,升高的陽光透過林木縫隙灑落,暖洋洋的,很舒服。
反正是蹲守,倒是可以眯一會兒。
“好勒,律哥!”陳秀清點點頭。
在呂律靠着大樹眯眼的時候,他警惕地注視着周圍。
大約等了大半個小時,還不等陳秀清叫,元寶已經低沉地兇叫一聲站了來。
可是,這還沒完。
“我艹!”
讓呂律有些意外的是,最先來的,居然不是山背面參幫中那六人,而是起黑票那人。
可被揍向來是讓人最惱火的方式,更別說是被一匹馬揍了。
這兩匹馬,正是呂律的追風和陳秀清那匹,到了馬匹旁邊,男子想都沒想,伸手就去解陳秀清那匹馬的繩子。
隨後,呂律就看到他掉落在一旁的布包,打開來一看,裡面只有那三個呂律造假的封包子。
“所以,一直跟你們說,不要靠近追風,會咬會踢。”
這男子身形壯碩,呂律初步估計,不會掉下一百四十斤,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被追風給提了起來,這力量不得了。
到了帳篷邊,呂律看了一眼凌亂的帳篷,眉頭立馬皺了起來,怒聲問道:“這是你們乾的?”
追風一腳踢在男子的膝蓋上,男子發出的慘叫剛出口,追風最後跟着崩起來的一雙後蹄,在男子本能地伸手去捂住自己被踢的大腿時,緊跟着到了。
原本被咳嗽聲吸引的幾人,剛想去看看,被呂律一唬,一個個都不敢動了。
男子罵了一聲,轉身伸手去拉追風的籠頭,殊不知,他靠近後,手還沒抓到籠頭,追風已經張嘴咬了,措不及防的男子,肩頭的衣服立刻被咬住。
“走,清子!”
林木響動的聲音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卻是在帳篷下邊的林子裡傳來。
只見他探頭探腦地藏在一棵大紅松樹後邊朝着帳篷觀望了許久,確定沒人後,這才小跑着上來,然後一頭扎進帳篷裡。
更是在左右甩動的時候,將男子拋在地上。
“該不會是就這麼死了吧!”陳秀清有些驚慌地問。
正說着,忽然下邊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呂律瞟了一眼,衝着陳秀清說道:“清子,看看是誰……”回頭又衝着幾人吼道:“你們最好別亂動,誰特麼亂動我打誰!”
呂律反問一聲,上前兩步探了探男子鼻息,發現還有,只是顯得很微弱,這是被追風給直接踢暈過去。
追風右後腳猛地朝後踢蹬,這一腳踢空,可緊跟着踢蹬的左後腳就讓措不及防的男子中招。
隨後,他鑽進帳篷裡一看:“昨天我們這糧食被偷,鹽巴也全被拿了,就想着我們被人盯上了,可能還會來,就弄了三個假封包子放在裡面試探,那封包子都不見了,進山那麼長時間,只碰到你們這一幫子人,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就是因爲東西怕被再偷,專門回來看看,一來就看到你們在這兒,不是你們乾的纔怪!”
“畜生,不聽話老子打死你!”
就見那起黑票的,忽然又停了下來,看着在帳篷邊不遠處拴着的兩匹馬。
看他口鼻冒血的樣子就知道,臟腑肯定被傷得很嚴重,活不活得了,真不好說。
他站起身來朝下邊山坡看了看:“走,下去看看!”
呂律並沒多大意外,顯得很平靜。
他們倒也沒有走多遠,選了個能藏身又能遠遠看到帳篷的位置藏着。
想想也對,有匹馬騎着,可比他用雙腳走起來快多了,逃跑也方便啊。
呂律就在這時,湊在陳秀清耳邊說了幾句,然後站起來,領着元寶和幾條狗崽,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三個封包子,若是真的話,那可是大錢,再有,看他這麼熟練的模樣,昨天帳篷裡少掉的東西,十有八九是他弄的。
看着他胸口上兩個清晰的馬蹄印子,呂律解開他衣服看了下。
呂律卻是直接端槍上臉:“我看你們就是起黑票的!”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暗道:不是被追嗎?咋不見棒槌?是被藏起來了?
兩人快步順着山坡跑去下,看到男子滾下去的時候被一棵紅松給擋住,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呂律小聲地罵了句:“這賊膽子不小啊!”
還有帶着打狍子,那隻直接被踢廢的狍子……雖然呂律沒看到,但肯定是它所爲。
反正他們要過來搜帳篷,呂律不介意先把名頭給他們掛上。
可就在這時,男子似乎又一下子改變主意了,放棄解開陳秀清那匹馬的繩索,轉而跑着去解下邊一點樹上拴着的追風,估計是覺得追風更強壯、漂亮的原因。
果然,那男子略微猶豫後,立刻朝着兩匹馬跑去。
走近看了兩人才發現,追風那兩腳,就踢在男子的胸口上,此時正鼻子口頭流血。
那男子剛一靠近追風,追風就已經打起了響鼻,開始圍着樹繞,不讓男子靠近。
放山有規矩,選中的山講究先來後到,誰先到誰尋棒槌,後來者只能另尋它處。
呂律也隨即睜開眼睛,他看了下元寶對着的方向,正是一路進來做標記的地方,他不由微微笑了笑,伸手拐了拐陳秀清:“來了!”
“爺們,別發火,真不是我們,我們是來找幫裡起黑票那人的……”那把頭忙着解釋。
打死就打死了,這是在深山。
這一次忍不住叫出來的,是陳秀清,他看看追風,又看看呂律,滿臉驚訝。
呂律微微一遲疑後,叫聲陳秀清就走。很快,兩人回到帳篷邊,朝着擡棒槌的方向快速離開。
呂律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手中的槍也跟着端起來。
只見帳篷一陣晃動後,那人很快又鑽了出來,懷裡赫然抱着呂律放進去的那三個假的封包子,滿臉狂喜。
只見追風咬着男子的衣服不撒口,猛地往上一提,竟是生生將男子給提了起來。
呂律正想着,忽然聽到元寶又是一聲低沉的叫聲,又有人來了。
等了沒一會兒,那參幫的六人摸了過來,一看帳篷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爲首那頭髮花白的把頭,一下子愣住。
“我艹!”
呂律沒有阻止他,就以這男子的所作所爲,弄死他一點都不爲過。
隨即,他又伸手揉了揉元寶,將幾隻狗崽按了趴下來,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咋辦?上去弄他?”陳秀清壓低聲音問。
呂律看到了追風的三連踢。
記憶中,養了追風那麼久,還是第三次看到。但第一次在將追風拴地窨子旁邊的椴樹上時,看到它一腳將椴樹踢破皮的一幕,印象是那麼深刻。
見男子提着棍子氣勢洶洶地朝着自己走來,追風嘶鳴一聲,猛地跳轉身。
“你們幹啥的啊?這片地兒我們已經選了,知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
陳秀清見狀,正想起身去追,卻被呂律一把按住。
聲音很輕微,似乎只有一個人。
他說着將自己的半自動提了起來,端槍上臉,開始瞄準。
男子還以爲追風要跑,立刻就撲了上去,結果悲劇了。
他朝兩邊看了一眼,跑到一蓬灌木邊,折了一根枝條拿着,一邊罵着一邊朝着追風走去。
佯裝作突然看到這一幫子人,站了一下後,呂律提着槍和陳秀清一起快步跑了過去。
這次,他身形不停,朝着下邊林子就跑。
“等等,看看再說,他再能跑也跑不過元寶他們,別急!”
只聽砰地一聲,男子頓時倒飛出去三四米,砸入一個灌木叢中,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看到他跑去解追風的繩子,呂律忽然有些想笑,伸手壓住陳秀清的槍管。
似乎連肩膀上的肉也被咬了,男子疼得忍不住怪叫一聲。
一看他那模樣,呂律就知道,肯定是想打馬的主意的。
卻是連叫聲都沒有。
男子很快解下追風的繮繩,拉着拽了一下,追風並沒有跟它走,反而嘶鳴着跳了起來,這一條連帶着繮繩被拽動,男子反而被拽了回來。
好傢伙,他胸口位置都明顯塌陷下去了。
“這不該死嗎?”
陳秀清見狀,忍不住小聲的罵了出來:“這狗日的還想偷老子的馬。”
陳秀清看了呂律一眼,再看看追風,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又等了一陣,終於有個鬼祟的身影出現。
可男子不知道追風烈性啊,至今爲止,也就只有呂律和陳秀玉兩人能靠近,就連陳秀清,都還無法碰觸一下。
男子現在終於認識到追風的厲害,他哪還敢靠近,只是伸手捂着自己肩膀,嘶嘶地吸着氣。
呂律很想看看,這傢伙到底還想做些什麼。
陳秀清依言過去看了一眼:“律哥,有人,吐血了!”
“爺們,那就是我們參幫起黑票的,肯定是那小子乾的,這幾天一直被我們追着,沒吃沒喝的,肯定是他偷了你們的糧食和鹽巴。”那把頭一臉焦急。
就在這時,陳秀清提着男子那個包跑了上來,將包扔在地上:“律哥,果然是那小子乾的,你看看我們的三個封包子,全在這兜裡……他胸口有兩馬蹄印,應該是被馬踢了。”
呂律回頭看了眼追風:“好啊,拴得好好的馬,繩子被解開了,這還想偷馬呀……今天這事兒不說清楚,你們一個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