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河裡,山石不少,產細鱗魚的地方,水流向來比較湍急。
但也正是因此,沿河也就多了不少水流沖刷出來的水塘。
而往往在這些水塘中,時常有成團的林蛙卵在邊緣雜草或是探入河中的枝葉間漂浮着,也有一些,沉到了淺水中。
一團團的林蛙卵被送到呂律面前辨別,五人分開,沿河深入了十數裡地,當然,收穫也很不錯,到了下午的時候那些桶裡每個都差不多裝了半桶左右。
“回吧,咱們明天再來!”
桶裡的林蛙卵太過脆弱,經不起長時間折騰,呂律叫上幾人,準備返回:“那些孵化池還有不少事情要準備。”
在這河水裡冷了那麼長時間,幾人也都有些夠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各自挑着桶裡的林蛙卵返回車邊。
上車後,一路不停,呂律直接讓孟兆華將車開往爛泥溝。
車子無法直接抵達,東西也只能挑過去。
以後還得修路啊!
到了池子邊,陳秀清提起桶,就準備將裡面的林蛙卵倒進水池裡。
呂律見狀,趕忙叫住:“幹啥呢!”
陳秀清撓了撓頭:“不是把這些林蛙卵分開放進泡子裡就行了嗎?”
呂律瞪了他一眼:“說得倒是簡單,那樣弄可不行……去把那些捕鳥網和紗網拿來,你們負責在泡子上布捕鳥網,其它的事情我來做!對了,還有薄膜!”
“哦……”陳秀清撓着頭,快步去汽車裡拿東西。
呂律去找了樑康波要來斧頭,到林子裡砍了些木頭出來,用藤條捆紮成長框。
在陳秀清將紗網拿來的時候,他將紗網蒙在框上,用抽了紗線捆紮起來。然後用早已經準備好的細枝條彎曲綁框上,蒙上薄膜,弄成個小保溫棚的樣子,這纔將框子放入水中漂浮着,然後將同一批的林蛙卵倒在框子裡。
蛙卵在水深五釐米的位置,是最適合孵化。
呂律這樣做,目的是爲了讓這些林蛙卵能孵化得更全面,而且用薄膜提溫,孵化得更快,等到孵化後,放入池子中簡單餵養就行。
幾人一直忙到天黑,才勉強將事情做完,一起坐車回家。
第二天,一行人依舊前往臥龍河,繼續順河朝山裡深入。
五人順河細心找尋,六條狗子則在河岸邊跟着,到處嗅來嗅去。
在這過程中,遇到的林蛙,呂律他們也都不放過。
初春的林蛙是最適合用來吃的時候。
一個個結束了冬眠浮出水面,都還沒有吃到山裡的蟲子,腸肚中最是乾淨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林蛙,只需要簡單清洗,就能一整個地用來烤着吃或是做菜。
而過了這個時候,那就不能再吃了。
在大荒裡,食用林蛙要整個的纔好吃。
雖然林蛙腿的肉多,但只用這個部位加工成菜餚卻是最不受歡迎的。
食用林蛙,在東北林區是很有歷史的,他們很會吃。
在早幾年,副食品匱乏的時候,特別是初春季節,青黃不接乍暖還寒,林蛙就成了改善生活的上乘美味佳餚。
錯過這個時候,想要再吃,就得等到秋末雪天,林蛙從林子中返回河邊過冬了。
在燕窩島農場的時候,呂律可沒少享受這等美味。
那麼大片溼地,也是林蛙冬眠越冬的好地方。
一早上下來,呂律自己都捉了不少裝袋子裡。
中午的時候,幾人聚到了一起,這次打算多弄一些,午飯得在山裡吃,呂律從家裡邊帶了不少土豆過來,準備在山上弄一次烤土豆。
經常上山,天天跟粘豆包打交道,多少都有些膩歪。
跑到山上燒土豆,也算是別出心裁,爲此,呂律還特意準備了自家的醬料。
何況,五人都各自抓了些林蛙,也正好烤上一些。
到了岸邊,各自將身上穿着的水叉褲脫下來掛在一旁晾曬着,然後四處忙着收集木柴,很快在河岸邊將火籠罩。
等火燒旺,一個個都忙着在火邊搓揉長時間泡在冷水中變得有些麻木的雙腿,想讓它儘快暖和起來。
在柴火大部分燒完,剩下一堆木炭的時候,呂律將木炭扒拉一下,然後把帶來的土豆一個個放在木炭堆上,又扒拉木炭將這些土豆蓋住。
要不了幾分鐘,這些土豆就能被燒熟。
幾人也各自將林蛙取出兩三隻,在河水裡簡單清洗後,用木棍子穿着,塗了些呂律帶來的醬料,放在火上翻烤着。
正在幾人從火堆中扒拉出土豆,刮掉上面被燒焦的外皮,沾着醬料吃得正歡的時候,趴在旁邊眼巴巴看着幾人吃土豆的元寶,忽然蹭地一下站起來,跑到河邊嗅了下,忽然發出了一聲叫聲。
是有人的提示。
不管是人是野獸,有過幾次教訓的呂律,第一時間放下了手中噴香的土豆,站起身來,順便將插槍套裡放在一旁的半自動抽了出來。
其餘幾人見狀,神色也一下子變得凝重,除了孟兆華沒槍,其餘幾人都紛紛將槍拿了出來。
呂律看了看元寶,見它更多的是在河岸邊嗅着,不時發出一聲叫聲,幾條狗子也跟了過去,在河岸邊嗅着。
他看看對面的山林,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但元寶確實是有了發現纔會這樣,注意到元寶關注的重點是在河裡,呂律不由走了過去,看了一會兒,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實在不明白,元寶這樣的反常,究竟意味着什麼。
正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元寶回頭看了呂律一眼,哼了兩聲,順着河流往裡邊走。
肯定是有發現了!
“峰哥、清子,華子,你們三人留在這兒,注意安全,我跟趙大哥去看一下!”
呂律招呼一聲,不待張韶峰他們答應,已經快步跟上幾條狗子。
趙永柯也沒有絲毫猶豫,提槍跟着就走。
兩人沿着河岸,一直走出了百多米,也時時注意林中的動靜,還有水流。
“有血腥味!”
趙永柯忽然說道。
呂律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向趙永柯。
他自己是一點都沒聞到,但本能地選擇相信趙永柯的判斷。
這個話不多的漢子,大概是在山裡呆了很長時間的原因,變得很是敏銳,在聽力、嗅覺方面,呂律自愧不如。
大概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視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前邊引路的元寶回望着兩人,又發出一聲吠叫,呂律連忙快步跟上。
走着走着呂律也有了發現。
他注意到這段平緩的河水,靠對面岸邊的水裡,顏色有些不對頭,不由走了過去細細一看。
“紅色……”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想到趙永柯剛纔說的有血腥味兒,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一邊提防着,一邊加快腳步,在往前走了一小段,忽然看到對岸躺着一個人。
等趕到近前,看到那人的狀況時,頭皮有一種一下子炸開的感覺。
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趴在岸邊上,左手耷拉在河水裡腦袋偏着,枕在手臂上,滿臉血呼啦地,鮮血正不斷地順着手臂流入水中。
她渾身上下,冒血的地方可不止一處,腿上,屁股上,都在冒血。
就在她旁邊不遠處,還歪着個水桶,裡面還有林蛙在撲騰亂跳。
這是來抓林蛙的?
呂律顧不得多想,也不管河水冰冷,幾下就從河水中趟了過去,他伸手探了下這姑娘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息,再看看她身上的傷口:“趙大哥,這是被熊瞎子撓了,趕緊救人!”
趙永柯也跟着趟過河水,幫忙將姑娘的放在呂律背上,他接過呂律的槍提着:“沒有撓到腦袋,被傷到的是肩膀!”
聽到這話,呂律點點頭:“應該還來得及!”
他說着,揹着姑娘再次趟過河水,朝着下游小跑。
跑了一段後,他辨別了一下方向:“趙大哥,我從這林子穿過去,能最快上到路上,往下邊那些路太難走了,你下去跟峰哥他們說一聲,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趕緊去把車順着路開來迎我!”
“好!”趙永柯說完,朝着下游狂奔。
呂律也揹着這姑娘,快步鑽進林子,朝着外邊的土路跑。
剛跑了兩三分鐘,大概是因爲顛簸的緣故,背上的姑娘動了一下。
“姑娘,伱忍着點,我馬上把你送醫院。”呂律安撫了一句,腳步不停。
卻聽姑娘氣若游絲地說道:“救救我哥!”
呂律愣了一下:“咋回事兒啊?”
“我哥爲了救我,被熊瞎子,追着進了山裡……”
呂律聽到這話,覺得有些頭疼。
居然還有一個!
不管怎麼說,也得先把她送到路上,纔有回來救的可能,總不能這個時候,把這個一樣命懸一線的人放下吧。
情況危急,呂律不得不賣力地朝着外邊跑。
揹着一個人,跑了十多分鐘,等他上了路,呼吸已經如破風箱似的,呼啦呼啦直響。
整個胸口,像是要炸開一樣。
好在,堅持了兩分鐘後,看到張韶峰和趙永柯已經先一步到了路上,並折返迎了回來。
見呂律呼吸沉重,張韶峰當即背轉身:“換我背!”
呂律也不墨跡,就這段山路快步跑下來,強度太大,他連氣都快換不過來了,如果沒人,他只能像當時背陳秀清那樣咬牙一路堅持,但現在有幫手,自然是換一下更好,這是爭分奪秒的事情。
在將這姑娘換給張韶峰揹着後,呂律猛吸幾口氣:“峰哥,你揹着她順路去迎汽車,我跟趙大哥還得回去一趟……這姑娘,還有個哥哥,正在被熊瞎子追攆。
你跟着孟兆華他們,把人送區上醫院裡,在那裡招呼着,讓清子和華子,開車回這裡來等我們!”
“好!”張韶峰應了一聲,揹着姑娘快跑。
呂律則是雙手杵着膝蓋,大口地喘了幾下,從趙永柯手中接過自己的槍,領着元寶和趙永柯折返回去。
也不知道被熊瞎子追的那人,還活沒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