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
他不敢懈怠,那些二甲子、燈臺子在封包子裡存放好些天了,得趕緊栽下去。
吃過早飯後,他立馬帶着那些封包子去了屋後的參園。
還是和去年栽的那幾苗一樣,呂律沒有刻意去管裡面的雜草之類,只是將這些小棒槌選着地點地栽進去,儘可能地保持着那種野生的味兒。
本就是二三十年,甚至有四十多年的,只要栽活了,過上二三十年,怎麼說都是四品葉,也是能賣不少錢的。
看着去年栽下去的那些棒槌,在這山坡上,長勢良好。
有的燈臺子還,開了花,不過,還在開花的時候,就被呂律給提前剪了,花朵弄回來曬乾後泡水喝。
就是爲了避免結了參籽,反倒招來小動物破壞。
陳秀玉在給孩子把過屎尿,完成清洗後,餵飽了奶水,小傢伙在悠車子裡面睡着後,也來幫忙。
兩口子忙活了一大早上,算是把事情完成。
這次帶回來的小棒槌數量可不少,用柵欄在椴樹林子裡圍出來的那片地兒,被栽了大半位置。
照這樣下去,明年再來上一波,就得栽滿。
就在兩人回去洗手,準備做中午飯的時候,張韶峰、趙永柯、陳秀清和樑康波卻是順着山脊下來。
看着幾人用馬馱着出來的四隻狍子和三隻七八十斤的黃毛野豬,呂律立刻猜出,他們幾個肯定是約好一起進山專門打獵去的,而且去得還挺早。
他趕忙過去開門:“進山打獵也不叫我!”
“知道你這裡有的忙,叫你幹啥,打牙祭弄點肉食,這點小事還難得了我們不成?”樑康波也跟着笑道。
張韶峰則問道:“事情忙得咋樣?”
呂律點點頭:“已經差不多了!”
“那就好,幫忙剝皮,然後一起去農場看看,去晚了,飯菜都做不熟!”張韶峰催促道。
呂律點點頭,隨着四人將馬牽到地窨子前邊,幫忙把獵物放下,他回了自家屋子,取了獵刀回來,幾人在一起,給這些黃毛野豬和狍子進行剝皮處理。
腸肚是幾人在山上就扒掉的,肝臟都帶了回來,包括豬肚。
除了狍子心肝和豬肚留下,其它的,都被呂律提着去餵了狗子和猞猁。
幾個大老爺們動手,狍子和野豬被很快打理出來,肉被分割成塊,分裝在蛇皮口袋裡,特意給陳秀玉和馬金蘭她們留了些狍肉和五花肉後,呂律跟陳秀玉打了招呼,和幾人帶着這些肉,徑直前往養殖場。
所需要修的路段不少,幾人到農場的時候,雷蒙還領着一幫子人忙得熱火朝天。
從林場大路,連通梅花鹿養殖場和大雁養殖場的路已經修通,他們在修的路是從梅花鹿養殖場連通爛泥溝那一段路。
路面修得很平整,還特意弄了不少蘆葦、枝葉啥的,鋪在路面上,用汽車拉了重物,來回壓得很平整板實,將這些草葉和黃泥融合。
在這方面,雷蒙是行家。
這樣的路面如此處理出來,拉連性會很好,下雨都不怕,會變得非常耐用。
見到呂律等人一起過來,一幫子人都顯得很高興,紛紛打着招呼。
“今天下午就休息吧,咱們啊,打牙祭,吃頓好的,下午,啥事都不做,就做吃的!我們今天帶了四隻狍子和三隻黃毛野豬的肉過來,吃得了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大夥分了,帶回家裡吃!”
呂律一發話,一幫人大喜過望,轟然應允。
有吃的,那是好事兒啊!
這也是呂律等人的心意,雷蒙立馬組織人手收拾傢伙回鹿場。
回去後,他立刻安排人手,就在鹿場外邊的草地上擺弄這些肉食。
鹿場和大雁養殖場裡都有竈和鐵鍋,倒也不用搭建土竈之類,直接燒火就能燒水進行清洗和熬煮。
有黃毛豬,也不大,呂律專門讓人準備了柴火,弄了一頭黃毛,準備用來烤。
當然了,呂律負責用佐料醃製,至於烤,就交給周方敬他們去做了,都見過呂律做過,學得差不多了。
事情安排妥當,呂律和張韶峰等人,將雷蒙拉進屋裡。
呂律將放在獵囊裡揹着的那一萬塊錢取出來放在炕上:“大哥,這些錢,你收下!”
雷蒙愣愣地看着看上那一沓沓的大團結,顯得有些手腳無措:“這……給我錢幹啥啊?”
“這次去擡棒槌,收穫還不錯,這是你的那一份!”
呂律笑着說道:“我知道你想說啥,但我只想說四點,首先,咱們是兄弟;第二,沒有你幫忙經管着農場,我們也沒法放心地一走就是二十天;第三,農場中的一切,是爲咱們這些人以後做的長遠打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第四,原本說好叫你過來是跟着我們一起趕山賺錢的,但是卻讓你經管農場,我們兄弟一致都認爲,該有你一份……
你可是大哥啊,以後,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我怕你忙不過來!這錢,你不能不收!趕緊收起來。”
“大哥,你就收起來,大家兄弟,做事兒,敞亮痛快,別跟昨天勸老五一樣,費了半天脣舌,那樣太累了。”張韶峰也催促道:“可別讓我們一幫子人,又在這裡勸說你半天。”
樑康波和陳秀清也紛紛催促道:“收起來!”
可雷蒙還是不肯,轉而看向呂律:“老五,大哥對不住啊!”
這話說得呂律有些莫名其妙,連忙問道:“這話啥意思?”
“我差點害了秀玉和孩子!”雷蒙紅着眼睛說道。
嗯?
呂律越發莫名了。
“上次割蜂蜜,我們一幫子新手還不熟練,蜂場起盜了,到處都是黑蜂在咬架、盜蜜,我們沒辦法,只得請了秀玉來指導處理,結果碰到下大雨,就秀玉和英子在蜂場小屋的時候,有熊瞎子闖進蜂場,還進了屋子,若不是秀玉機敏,可就被害了呀,是我工作不到位,沒照顧好弟妹啊!”
雷蒙事後一想起熊瞎子闖進蜂場的事情,心裡就一陣發涼,始終覺得對不起呂律。
呂律也聽得眉頭皺了起來。
昨天在家,陳秀玉哪怕是在牀頭,也沒跟他提過一個字。
“到底咋回事兒啊?”呂律連忙問道。
雷蒙當即將當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包括陳秀玉如何機敏逃脫,怎麼綁了熊瞎子,以及最後捅死熊瞎子的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
呂律聽得心裡也是一陣發顫。
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婆娘,發生了那麼大事情,居然敢瞞着自己,愣是一聲不吭。
他不由又開始在想,當初在山上,問起做夢的事兒,陳秀清說的,夢到小姑娘讓趕緊出山,是不是就指的這事兒。
不過,回到家裡,看着陳秀玉渾然無事兒的樣子,沒有絲毫被驚嚇到的感覺,包括孩子也是一樣。
這時候,連他開始有些對陳秀玉的心性和膽量佩服起來。
她腦袋瓜子相當的靈活,這種招數,也得虧她能想出來,而且都奏效了,這讓他不由想起了那隻被栓了卵泡的熊瞎子。
“大哥,這不關你的事兒,出現這種情況,是誰都想不到的,而且,當時下着大雨,你們都有事情忙着,你別自責。秀玉和孩子,不都好好的嗎!”
這事兒,確實也不能怪雷蒙等人。
熊瞎子是活的,那就不是能簡單防住的。
“清子,秀玉可比你厲害,看看,徒手就能對付熊瞎子,你現在看到熊瞎子,還怕不怕?”
張韶峰笑着問陳秀清。
陳秀清撓撓頭:“我現在早就不怕了。”
“我回去後聽媳婦兒說了這事兒,也是聽得心驚,對秀玉,我也是真的服了!”樑康波長長呼了口氣。
“是個好女人!”趙永柯也是毫不吝嗇地稱讚道:“回去後,我也聽烏娜堪說了這事兒,不僅我佩服,就連我阿瑪都說秀玉了不起。”
呂律卻是搖搖頭:“你們可別再誇了,以前打狼,就嘚瑟了好些年,現在捆了熊,那不是更嘚瑟了,怕不是整天把‘我可是打過狼,捆過熊的人’這句話掛在嘴邊。我都懷疑,以後還會不會想着去捆個大爪子之類的。”
聽到這話,張韶峰、樑康波和趙永柯都笑了起來。
“要不咋會是一家人,還真被你說中了,秀玉啊,還真把這話掛在嘴邊了!”張韶峰大笑起來,頓了一下,他接着說道:“話說回來,事情傳出來,就沒人不佩服的,我聽月佳說,她到區上去趕集,別的屯都有人問她這事兒是不是真的了。
一個女人徒手捆過兩隻熊瞎子,這事兒,比你大斧劈熊霸,打了野豬王、大爪子還要了不起,這聲名怕是越傳越遠了。
不過,有個好處是肯定的,屯裡以後怕是沒人再敢惹秀玉了。”
呂律笑着點頭,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說啥都沒用,幸好,母子平安。
看着還在滿臉自責的雷蒙,呂律再次安慰道:“大哥,你是不知道,秀玉當初還一心想着打獵呢,我這媳婦兒,膽子大,又要強,真沒事兒。你得換個角度想,若是秀玉不在,那熊瞎子就不來了?或許事情還更糟糕呢,這是好事兒啊!”
聽到呂律這麼說,雷蒙也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卻聽呂律問道:“曉琳和曉夢呢?”
“她們開學了呀,我把他們倆送到了響水溪林場小學讀書去了,還是老四打的招呼!”雷蒙說道:“早晚去接一下就行,她們還挺適應。”
“你看我這腦袋,這都開學老長時間了還沒想起來!”
呂律笑着說了句,再次催促道:“趕緊把錢收起來,都是兄弟,那麼客氣幹啥……領着我們去養殖場和地裡到處轉轉!”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雷蒙也就不再推讓,心裡,更多的是感動,爲有這麼一幫子兄弟而慶幸,只想着要想方設法,讓農場變得更好!
東西收撿好,由雷蒙領頭,幾人一起把鹿場、大雁養殖場和林蛙養殖場都看了一遍。
雷蒙做事兒,確實相當用心且負責,農場裡發生的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忙着處理,並且開始集思廣益,處理一些潛在的問題,事情打理得挺好,到目前爲止,也就是大雁小有損失,那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畢竟基數太大了,問題比較多。
而呂律也瞭解到,林玉龍兄妹倆也確實是一把好手,做事兒沒得說。
最後,幾人又去看了那兩千畝苞米。
水肥充足加上精細的管理,今年是個豐收年,而且,收穫季節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