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呂律閒來無事,端着自己的半自動步槍,透過瞄準鏡左瞄右瞄。
陳秀清等人也是,拿着各自的彈弓,就在石崖下敲了不少小碎石做彈丸,對着二十米外不時被微風吹得搖搖晃晃的一棵灌木尖稍,比賽彈弓的準頭。
說說笑笑,一個下午的休息時間悄然而過。
第二天一早,如同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後,留下雷蒙看守馬匹和打到的皮毛,其餘幾人帶上獵具就順着石崖所在的這道山溝往裡走。
一路上,元寶它們幾條狗子盡職地探着路,提醒着那個方向有啥獵物,呂律和趙永柯負責追尋,陳秀清、張韶峰和樑康波三人則負責設置誘餌陷阱。
幾人都已經習慣了碰到大的樹或是石砬子,就開始找尋熊倉子,尤其是比較大的大青楊樹、椴樹和松樹。
遇到合適的,總會繞着樹好好看上一圈。
看樹上有沒有洞口,樹幹上有沒有被熊瞎子撓出來的爪痕。
遇到石砬子,就看看有沒有石洞、土洞。
也都在盯着雪地上看,有沒有動物經過留下的痕跡,實在搞不明白的痕跡,還有趙永柯這個老手來進行甄別。
幾人也算是各有特長,趙永柯強於獵物痕跡的判斷、追蹤,樑康波則是表現在陷阱上,陳秀清的滑雪技巧和力氣沒得說,張韶峰各方面比起幾人來說都都稍差一些,但比起普通獵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最值得稱道的是背景。
至於雷蒙,接觸狩獵的時間比較短,但在槍法上,不輸趙永柯,更大的能耐在農場的管理上。
呂律則比較全面,槍法在幾人中拔得頭籌,手頭有着元寶它們幾條狗子和白玉,對大荒的情況是所有人中瞭解得最多的,加上獸皮書之類的信息,綜合起來,各方面條件都佔優,讓其他幾人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這麼一羣人以呂律爲中心聚集在一起,相互配合着,狩獵的效率超高,毫不誇張地說,在大荒裡怕是找不出第二支這樣的隊伍來。
這進山不到半個小時,黑嘴就找到了一個獾子洞穴。
老方法,找到另外幾個出口堵上好,呂律當即從樺樹上剝下些乾燥易燃的樺樹皮點燃塞進獾子洞裡,再把辣椒炸彈伺候上,沒花多長時間,就將在裡面睡得舒坦的狗獾給薰了出來,快速獵殺。
再走二十多分鐘,看到雪地上飛跑而過的,跐溜幾下竄到樹上的紫貂,呂律毫不客氣地直接放出白玉。
一路上遇到的灰狗子、跳貓子,直接彈弓伺候,他並沒有讓元寶它們和白玉出動,就爲了更好地保存它們的體力。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幾人遇到了進入大興安嶺以來的第四隻猞猁。
這玩意兒比較精,往往人還沒有看到它們,元寶它們也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它早已經溜之大吉。
不過,氣味和腳印上很容易就能進行分辨。
它只是被驚動,並不會一味地逃竄,而是避開一段安全距離後,選擇上樹或是石砬子隱秘的地方躲避,直到覺得危險,才又再次飛逃。
但這些,元寶和幾條狗子衝着猞猁留下腳印的地方一陣嗅以後,尾隨着跟上一段,只要離得不是太遠,就能給出所在方位。
幾人進行合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輕易就能攆到樹上蹲着,等着捱打。
樹木多的地方,對於猞猁來說,上樹的技能,是生存捕獵所需,也是逃命的不二法門,幾乎不用怎麼追,就選擇上到樹上蹲着。
果然,二十多分鐘後,呂律就遠遠地看到了在百來米距離的林間雪地中趴着的猞猁,於是,端槍上臉,都不用瞄準鏡,直接開了一槍,輕鬆收穫。
在只是微風的狀態下,曠野裡靜得沒有一絲雜音,時間也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耳中只聽到腳踩積雪時發出的咔嚓聲響。
狩獵時不說話,但長時間在這樣的狀態下,總會產生一種孤獨感和一絲絲的不安,生怕突然間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或許會冒出一隻體型碩大的熊霸或是大爪子。
好在,幾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也正因爲不安,反而進一步地張開耳目、振作精神,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狀態。
然而,這樣高度的警惕,幾人的相互照拂下,依舊有事情不可避免地發生。
張韶峰踏着木馬,一步步往山坡上走,他在雪地上看到了紫貂在林間躥跳時留下的腳印,準備往上一些,在這串腳印經過的路徑的雪層上,設置一個軟絲套陣。
他萬萬沒想到,一切來得那麼突然。
就在他踩上一個林間的土包朝着上邊走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腳下踩着的雪層,感覺非常不對頭,軟塌塌的樣子,還會晃。
他不由停下腳步,幾下踢開雪層,看到下面是些枯枝雜草。
就在他以爲自己多想的時候,腳下忽然動了。
他趕忙往一旁跳開。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頭熊瞎子,直接掀開枯枝草葉就竄了出來。
這可把張韶峰嚇得當場就愣住。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踩着雪地走,還能踩到熊倉子上來。
就站在熊瞎子的身上晃,能不是軟塌塌會晃的纔怪。
在上面連走兩步,又搖又晃又撥弄的,當場就把熊瞎子給弄醒了竄了出來。
熊瞎子雖然鑽出來了,但看上去還有些懵。
它甩了甩鑽出來的時候,灑落到身上的積雪,被這冰冷一激,小眼神立刻變得清明。
而在這個時候,聽到響動的隔他最近的趙永柯看了過來,一看到張韶峰發懵地站在距離熊瞎子不到一米的地方,心裡一下子就急了。
“快跑!”他大聲喊道。
熊瞎子離張韶峰太近了,中間有林木阻隔,他沒法開槍,只得是朝天開一槍,吸引熊瞎子的注意力,也是在提醒附近的其它人。
要知道,一幫人跟排棍找棒槌一樣是分散開來的,人與人之間,相隔三四十米遠,這樣排開的大面積,更容易把控獵物的蹤跡,畢竟不是找尋棒槌,而是會動的獵物。
趙永柯的喊聲讓張韶峰迴神,突然的槍響,更是讓他打了個激靈,猛然反應過來,看着調轉頭來的熊瞎子,當即顧不得其它,往前一竄,手中的滑雪杖用力撐動,朝着緩坡下方就逃。
熊瞎子也被那一聲槍響,驚得打了個激靈,咆哮一聲朝着最近的張韶峰就追了上去。
而聽到響動和槍聲的幾條狗子,立馬辨別出熊瞎子的位置,當即追了過來。
呂律也趕忙跟上,只可惜,張韶峰所在的位置是在半坡上,呂律腳上踩着長長的木馬,在這種時候,想快也快不起來。
聽到喊叫聲和熊瞎子的咆哮聲,呂律知道,張韶峰這是遇到熊了,擡眼一看,透過林木縫隙,遠遠地能看到熊瞎子正追着張韶峰往坡上下來。
奈何,這樣的山坡林木間的枝葉太多,而且坡度也教緩,林木阻礙,饒是張韶峰滑雪技巧不錯,也根本就快不起來。
他不敢鬆開自己的滑雪杖,也沒法去擡槍反擊,拼盡全力,反倒被熊瞎子越拉越近。
呂律完全趕不過去,這樣的林木間也沒有把握射中,眼看着張韶峰即將被熊瞎子追上,他只能大喊:“拐彎,往前扔帽子!”
聽到呂律的喊聲,張韶峰根本來不及多想,摘下腦袋上的貉皮帽子往前一扔,身體往右邊傾斜,猛然來了個急轉彎。
幾乎就在同時,熊瞎子從他身旁躥躍而過,朝着褐皮帽子追了下去。
而就在聽到槍聲之後的五六秒時間裡,元寶它們已經越過近百米的距離,橫裡追到了熊瞎子旁邊,最先趕到的黑虎,當仁不讓地朝着熊瞎子的屁股就撈了上去。
覺察到身後危險的熊瞎子,放棄了帽子,猛然轉身,反手就是一巴掌朝着張嘴撈來的黑虎拍了過去。
這一巴掌,又快又靈活,逼得還在往前衝完全剎不住腳的黑虎,只得奮力往斜側面跳動躲避。
即使這樣,也依舊被掃中,一下子飛落一米多遠的雪地上。
熊瞎子立馬朝着黑虎撲了上去,卻被緊跟着趕到的青狼一口咬中屁股,猛然吃痛的熊瞎子不得不掉頭朝着青狼連拍帶咬過來。
青狼趕忙鬆口跳開。
熊瞎子想要撲擊,卻發現周圍都已經被元寶它們圍住,就連被掃飛出去的黑虎,也是一落到地上,翻身就站了起來,朝着熊瞎子狂吠。
它身上穿着防護,不然的話,剛纔熊瞎子的那一爪,絕對能在他肋骨上留下一道很深很長的傷口。現在看上去卻是沒有大礙。
幾條狗子好長時間沒有好好跟野物打鬥過來,呂律爲節省它們的體力,往往只用於探查、護衛,能用槍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讓它們去浪費大量體力,加上每天肉食不斷,和每隔幾天休息一次,它們始終保持着足夠的精力。
不然的話,打什麼獵物都讓它們參戰,怕是隻要三五天時間,就吃不消了。
而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一個個的叫聲中,呂律甚至聽出了其中的興奮,暴躁得不得了。
還是一貫的戰術,誰朝着熊瞎子的屁股,誰就上前去找機會撈上一口,沒多長時間,熊瞎子被戲耍得團團轉,暴怒到了極點,被逼的人立而起,不斷地咆哮示威。
然並卵,在它正前方的狗子退開一些,在後邊的照咬不誤。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的站立,讓端着半自動尋找避開狗子射殺熊瞎子機會的趙永柯把握到了機會,果斷扣動扳機,子彈從熊瞎子的耳朵下邊一點點射入,當即栽倒在地,立馬被狗子們給淹沒。
而看到這一幕,正不斷踩着木馬往上爬,生怕熊瞎子追來的張韶峰心裡憋得的那股氣一下子散開,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媽的……嚇死我了!”
呂律也在這時候趕到,叫住元寶它們,給熊瞎子補上一槍,這才問道:“四哥,咋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