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小時,呂律他們幾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換作之前幾次,張韶峰跑去找魏春安等人一趟,不會超過一小時就回來,而這一次卻是耽擱了這麼久。
一開始的時候,呂律還以爲可能是張韶峰跟魏春安等人碰在一起,在一起吃喝或是有別的事兒,所以耽擱了。
可都過了那麼久還不見回來,讓幾人都覺得有些不踏實。
張韶峰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
直到房門被“咄咄咄”地敲了三下。
林玉龍剛準備去開門,被呂律一把拉住,他出聲問道:“誰啊?”
儘管是國營的大車店,但畢竟是在城外,人員往來相當複雜的地方,不得不小心些。樑康波和趙永柯兩人早已經跟呂律一樣,養成了習慣,也有了默契。
各自將半自動從豎在一旁的槍套裡邊抽了出來,分三處站着,盯着門口。
白龍它們幾條狗子本來趴地上睡着的,也一下子站了起來,盯着門口發出了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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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龍看着三人這如臨大敵的樣子,微微皺了下眉頭,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在國營大車店裡邊,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呂律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見門外敲門的人沒有迴應,於是,再次拔高聲音問道:“到底是誰啊?”
就在這時候,白龍它們幾條狗子忽然衝着門口狂吠起來。
呂律見狀,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從白龍的它們的叫聲來看,門外的肯定不是張韶峰,而是陌生人。
緊跟着,門下的縫隙裡突地一下塞進半截紙條,被白龍一下子咬着扯了進來。
呂律趕忙將紙條從白龍嘴中接了過來,打開來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鋼筆字體寫着:
“請你們四人到城東五里處的磚瓦廠一敘,你們姓張的朋友已經先一步到了,別忘了帶上你們這趟進山採到的所有人蔘,給伱們半小時的時間,過時不候。
傢伙和狗就別帶來了,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對了,知道你們跟城裡人有關係,我們有人盯着你們呢,不要有任何小動作,不然,你們的兄弟可活不了!”
他一眼瞟過信箋上的內容,神情猛地一震,一把扯開房門,朝外邊看去,除了看到往來進出的陌生面孔,別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咋回事兒啊?”樑康波見呂律面色凝重,連忙問道。
“四哥可能被人劫持了,約在城東磚瓦廠見面,要咱們帶上所有棒槌!”呂律坐到炕上,將紙片拍在炕蓆上:“咱們這是又被人盯上了。”
“那咱們怎麼辦?”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樑康波在這種時候,也顯得有些六神無主。
“能怎麼辦,救人要緊,棒槌還可以再找,人命只有一條!”
在這年頭,人命在有的人手裡,那是真沒當回事兒,說弄死就真的弄死了。呂律也不敢大意。而且,對方把自己這些人的情況,瞭解得很清楚,只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時間很緊,連搖人的機會都沒有。
“留個地址,讓大車店的人去找一下魏春安他們。”林玉龍在一旁小聲地說了一句。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誰遞的紙條,這大車店的人怕是不可信。”呂律搖頭說道。
“咱們就這麼赤手空拳地送到門上去,那不是任人宰割嗎?”林玉龍又說。
呂律也不二話,直接將紙條遞給他。
樑康波和趙永柯兩人不識字,但林玉龍是初中畢業的,看過紙條後,他立刻意識到,對方對自己這一幫子人瞭解得相當清楚,直接把路封得死死的,完全不給機會。
“沒辦法,至少我現在沒辦法,也沒法確定四哥是不是真的在他們手裡,出去那麼長時間不見回來,只能說可能性很大。我不敢賭……哥幾個,這一趟不去不行了,無論生死,咱們是兄弟。”
呂律轉身提起獵囊,將那些爲防止裝在袋子裡被悶壞而拾出來放在地上的封包子大貨重新裝進獵囊。
樑康波和趙永柯也各自默不作聲地將棒槌撿拾起來裝袋。
東西盡數裝好,捆綁在馬鞍上,命令幾條狗子留下,幾人騎着馬朝着城東跑着趕去。
不過一刻鐘時間,遠遠地看到一座殘破磚窯在大路左側的苞米地深處。
這是早年間留下的東西,用黃泥燒轉頭的地方,手電筒一掃,能看到不少地方都已經坍塌了。
到了這裡,呂律輕輕勒了下追風的繮繩,走得慢了一些。
直到拐上岔往磚窯的土路,一直走到窯子旁邊,他才勒馬停住,四下打量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任何動靜。
“我們來了,人呢?”
呂律高聲喊了一句。
聲音在空曠的野外傳揚出去,卻是又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人回答。
就在呂律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的時候,才見遠處黑乎乎的破爛屋子裡亮起火光,一人舉着火把領頭走了出來,在他身後,四個端着半自動的人跟在身後。
不多時,在呂律等人身後又緊跟着趕來四人,也各自端着槍,就這麼將幾人圍在中間。
一幫子人全都蒙着面,遮掩的嚴實。
“他們有沒有亂來?”爲首那人問道。“沒有,聽話得不得了,我還以爲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結果,紙條一送到,輕輕一唬,就乖乖地裝了棒槌,放下槍,留下狗,急匆匆地就趕過來了。”
在呂律四人身後,一人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
“聽話就好,最喜歡聽話的人了……把東西放下,你們可以走了!”爲首那人說道。
“我們的人呢?”呂律沉聲問道。
“讓你們滾蛋就趕緊滾蛋,人到了明天,自然會給你們放回來。怎麼,想跟我們手頭的槍講道理?”
他話音剛落,另外八人立刻端起槍瞄着幾人。
“你這麼說的話,那這些東西,怕是沒那麼容易交出來……”
呂律說着揚起自己手頭的東西,雙手作出撕扯的動作。
他手裡抓的,正是那棵七品葉棒槌:“我這手頭的,是一棵傳說中的七品葉棒槌,三百多年,可以說是曠世絕品。怎麼,我們來這麼一趟,東西交出來了,卻連人都見不到,這事兒,怕是說不過去吧。我覺得,以這支棒槌的價值,應該能見到我四哥!”
幾人突然見到呂律有動作,紛紛槍口一下子對準呂律,卻見提出來的是根棒槌,一個個稍稍鬆了口氣。
但呂律突然爆出來的信息卻是讓一幫人有些發愣。
就在這時,樑康波、趙永柯和林玉龍也紛紛抓起了手頭的一連串棒槌,擺出撕扯的架勢。
又引得一幫人紛紛端着槍朝着幾人亂指。
被人看着不允許帶槍、也不允許帶狗,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身上最有價值,也是對方最在意的東西——棒槌。
這是呂律騎着馬一路領頭小跑的時候,跟幾人說過的話。
都清楚棒槌一旦被損壞,價值將大打折扣。
一路上摸黑小跑,他們也趁機將六品葉大貨從封包子裡取了出來,做着準備。
呂律接着說道:“不止如此,除了我手頭的七品葉棒槌,他們手頭拿着的那些棒槌都是百年份的六品葉。”
“七品葉棒槌,三百多年……真的假的?”爲首那人一臉不信地看着呂律。
“你不信你可以過來看看!”呂律微微一笑。
“如果真是三百多年的七品葉棒槌,那就不是大貨了,是狠貨,一輩子難得一見啊!”
“是啊,百年的六品葉棒槌都難得一見,更別說三百多年的了。這玩意兒值大錢。”
“這是從哪裡一下子弄到那麼多棒槌,不可能啊!”
……
一時間,幾個人小聲議論起來。
“還有,既然知道我們跟城裡的人有關係,自然也該知道他們都是不好惹的人。還有,我四哥,你們或許還不知道,他是抗聯老英雄的後人,我不知道你們清不清楚這分量,但我可以告訴你們,他背景相當不簡單,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今天這事兒,哪怕絕地三尺,也會把你們找出來。”呂律鎮定地看着幾人。
“你威脅我們?”爲首那人冷聲說道:“我們要是怕被你們威脅,那就不會幹這事兒了。”
“不是威脅你,我只是在跟你說個事實。還有,既然是爲棒槌而來,自然該知道,棒槌一旦被損壞,價值就大打折扣,在你們開槍把我們打死之前,自信還有能力毀了這些棒槌。
今天的事兒,哪怕你們拿着槍,頂天了就是拼個魚死網破,我們若是死了,你們也背上禍事,你自己掂量。說不定,我們還能把你們也帶走兩個,這在夜裡啊,槍可不容易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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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們還是把人放了,完好地拿走棒槌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你們手頭有槍,我們也不敢追啊,反正也沒看到過你們,我們想要找,估計很難辦到,非逼着玩命,那就難說了。”
呂律腦袋裡急轉,也算是盡情發揮了。
上輩子沒碰到過這種事兒,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被挾持,實在是經驗有限。
“老大,說得好像有些道理啊!”
在爲首那人身後,有一人小聲說了句:“得了那麼多棒槌,咱們只要轉手一賣,哪怕是扔收購站裡,換來的錢也不得了,咱們是求財,把人還給他們,咱們拿了東西,趕緊走,過了今天晚上,誰認識誰?”
“媽的,這辦的什麼事兒?”
爲首那人恨恨地罵了一句,他來回在地上踱步:“你去看看那些棒槌,是不是真有他們說的那麼稀罕!”
隨後,那人小跑着上前。
呂律也相當配合,就騎在馬背上,將棒槌送到他的面前。
那人打着手電照着呂律手中的棒槌,也不敢靠得太近,看了半天,也估摸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老大,這棒槌的年份,確實不低於三百年,而且品相是極品。”
聞言,爲首那人忍不住叫道:“草,真有這等好貨……再看看其它的!”
那人又轉到樑康波和趙永柯等人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真的全是百年大貨,還有兩百多年的……”
“怎麼樣,你到底怎麼選?”呂律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