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租界花旗銀行行長辦公室。
“爛科先生,我再重申一遍,貴行不交付現金,我將通過貴國報紙曝光貴行醜惡行徑,並將委託律師對貴行進行訴訟,雖然我的祖國還處於戰火中,但我依然相信,正義雖然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資本可以貪婪,絕不能將醜陋的嘴臉放在聚光燈下。”唐刀明顯帶着激憤情緒的聲音在寬大豪華的辦公室內迴盪着。
“親愛的唐,我也希望再重申一遍,我叫弗蘭克.德普,根據我國習慣,您可以稱呼我爲德普先生,哪怕叫我弗蘭克呢?
另外,還請您不要情緒如此激動,關於您的提走全部現金的要求,我行也從未說過不允許是嗎?我只是請求您給我預留一定時間,畢竟,這是涉及到3000萬美刀的現金。”一個穿着西裝,留着兩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苦笑着說道。
對於一個職業經理人來說,弗蘭克.德普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遇到過許多意外狀況,但憑藉着多年的職場經驗以及還算靈活的頭腦,基本上都能化解,不然也不會在45歲的年齡就擔任花旗銀行華夏分行的總經理。
別看職位算不上多高,但這種遠離總行於海外幾乎可以自主決定分行所有資金走向的重要位置,基本都是控股家族的內部人佔據的,弗蘭克.德普算是不多的例外之一。
可今天這種狀況,實在是棘手的讓弗蘭克.德普有些難以招架。
不僅僅只是眼前這個中國年輕人手持着花旗銀行在五年前開出的花旗銀行在華夏成立分行以來最大的單筆存單,並且還要在三天內全額提取現金,更要命的是,這個年輕人不是一般人。
因爲,他有羅馬帝國駐津城租界司令官蒂安准將的背書,他剛剛所說的利用國內媒體曝光花旗銀行無法給儲戶提款、並且訴諸於法律,必將不會只是嘴上說說。
雖說這或許不會給花旗銀行造成毀滅性打擊,可對於他個人來說,這絕對是致命的。
是的,這已經是唐刀搭乘克虜伯公司運煤專列來到津城租界的第五天了。
第一天他受到了已經回到津城的羅斯塔夫.克虜伯的盛情款待,第二天唐刀就單獨去了往當初聯手吃下29軍儲銀的幾大歐洲銀行。
既有29軍宋上將的存單收據,被簽字蓋章封存的口令密鑰也全部對上,原本幾大銀行見唐刀不過是個普通中國年輕人還想出點幺蛾子,可唐刀早有準備,笑眯眯地將在克虜伯公司專門打印出的幾大帝國早就出版的銀行法條款輕輕拍在這些吸血鬼面前,這幾家銀行終究還是慫了。
他們可以欺負沒有多少見識的‘醜陋’中國人,但一個深諳銀行法有着不凡談吐的中國人若是將此事捅出去,尤其是捅到國內正在挖空心思找新聞視角的各大報紙媒體上。
‘戰火紛飛中的中國的儲戶之殤!’、‘帝國銀行令人唾棄的恥辱!’這些由唐刀笑眯眯用純正霧都腔說出的新聞標題令人眼皮直跳。
他們都相信,那名中國年輕人口述的任何一個‘惡毒’標題都會被那幫無良報紙所採用,並值得一個頭版頭條,那時候的損失就絕不是區區幾百萬所能彌補的了。
於是,這筆在曾經時空中被幾大歐洲銀行侵吞了的鉅額資金,硬生生被唐刀給重新搶了回來。
只不過,宋上將還是終有保留,還是存了自己已經被徹底分割的29軍可以東山再起的僥倖,唐刀可以支取3000萬銀洋。
只不過根據唐刀的要求,全部兌換成美刀,幾大銀行花了大約2天時間,全部兌換到位並運往唐刀指定酒店。
當然了,這筆高達750萬美刀幾乎可以堆滿半個房間的龐大資金,在晚上就已然被悄然運往克虜伯公司在津城的分公司總部。
沒人知道唐刀和克虜伯公司的關係,這也方便日後雙方暗地裡的那些交易。
750萬美刀一部分用於支付那個德械整編師裝備的尾款,剩下的,自然就是投資鋼鐵廠和地下兵工廠的費用了。
根據唐刀和羅斯塔夫兩人親筆簽名認可的協議,唐刀將注資總資金800萬美刀,獲得鋼鐵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克虜伯公司則負責購買各種設備和投入技術工人以及廠房土地,佔據百分之六十股份成爲最大控股股東。
從表面上看,一家年產量超過百萬噸級的鋼鐵廠,在土地不用花什麼錢的情況下,根據目前國際市價,總投資絕不會超過1000萬美刀,唐刀投入其中的百分之八十卻只佔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虧到姥姥家的一筆買賣。
但光有錢有個球用,現在日本人的艦隊封鎖了中國整個東南沿海,完全鎖死了中國從太平洋而來的運輸通道,那意味着整個中國幾乎已經失去從海上獲得西方援助的通道,現在唯一能獲得外部物資的路只有從陸路,來自和西疆接壤的戰鬥民族。
可戰鬥民族又有什麼好心?他們的目標是侵吞下廣袤的大草原,你現在要的越多,將來丟掉祖宗基業的可能性就會越高。雖然明知是飲鴆止渴,可面對現在這種形勢,校長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說白了,有錢,也買不來想要的機械設備,克虜伯公司不僅可以購買還能完整運輸至北方並能堂而皇之的生產,這同樣是一種無形資產。
若不是羅斯塔夫希望和唐刀打好關係,他完全可以獅子大開口要求唐刀全額投資,自己一毛錢不用掏,依然可以做他們的大股東,唐刀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這就是羅斯塔夫的人生智慧,他做了一個平衡,既讓唐刀感到了自己的誠意和善意,也替公司將利潤最大化,爲自己日後能重回克虜伯公司最高層打下堅實的基礎。
以日耳曼人刻在基因中的嚴謹,想在未來執掌克虜伯公司,可不僅僅只靠血脈,還得有足夠能力。
而且,對於唐刀來說,他最看重的當然不是什麼鋼鐵廠股份,而是被鋼鐵廠掩護下的‘1號實驗室’。
在最後簽署協議裡,因爲唐刀的據理力爭,不僅成功使得格魯諾夫成功脫離克虜伯公司,而且唐刀獲得‘1號實驗室’實際控制權。
協議規定,在被命名爲‘德克’鋼鐵廠內部的‘1號實驗室’獨立運行,其最高執行人爲唐刀派駐在實驗室的代表,第二執行人爲格魯諾夫博士,克虜伯公司擁有實驗室設計武器的仿製權,但需要支付實驗室設計專利費。
經過慎重考慮,唐刀將目光投向跟在自己身邊的龔少勳,他雖然是一名不錯的參謀長也是一名優秀的騎兵指揮官,但實驗室事關重大,甚至不亞於前線作戰。
原本龔少勳還是有些猶豫,但當唐刀提着從克虜伯公司倉庫裡拿出來的產自法蘭西帝國的布蘭德60迫擊炮,告訴他,日後實驗室裡將會生產出比這還要更先進的60迫擊炮,並將其成爲排級最重要的支援火力;而騎兵部隊,也將拋棄沉重的82迫,全部攜帶這種射程可以達到1500米的輕型迫擊炮,眼睛發亮的龔少勳‘屈服’了。
做爲一名步兵團參謀長,他太懂這種小口徑迫擊炮對於一個步兵排的作用了,那意味着哪怕是連排級小規模部隊在野戰中遇到日軍,也不再是靠人命堆纔有一線生機,哪怕是被一個日軍步兵大隊包圍,憑藉這種火炮,他們也可以迅速建立一個阻擊陣地固守待援,絕不至於很短時間內被吃掉。
這也意味着四行團再不用靠整團力量和日軍抗衡,也完全可以像八十集團軍那樣以營、連、排級部隊四處出擊,給日軍以更大區域的打擊,作戰模式將徹底得到改變。
而做爲一名老牌騎兵,更是早已接受龍騎兵戰鬥模式,在這樣的熱武器時代,純靠戰馬速度以及刀術的純騎兵戰術已經不適合了。
現代的騎兵不僅要擁有傳統騎兵高速的突擊能力,更要具備步兵地面野戰能力。
可以說,騎兵已經從傳統意義上的突擊兵種轉變成‘小、快、強’的支援級兵種。
但這樣也就導致騎兵不得不耗費馬力攜帶重達數十公斤的迫擊炮和重機槍不說,還得犧牲一定的機動力才能帶足以支撐一場戰鬥的大量炮彈和子彈。
若是這種小口徑迫擊炮和列裝騎兵,那代表着騎兵用同樣的馬匹可以攜帶更多門火炮和更多炮彈,有了這樣的火力支援,騎兵或許可以徹底擺脫步兵,成爲一支可以獨立作戰序列。
上馬,可以快若雷霆,馬刀的雪亮刀鋒下,日軍頭顱滾滾而落;下馬,可以不動如山,馬槍配合火炮機槍,讓來犯之敵品嚐烈焰灼身。
更別說還有唐刀口中比MG34性能更優異的‘超級機槍’,MG34在四行團中僅有兩挺,卻被偵察連視爲珍寶,其他普通步兵別說使用了,就是想觀摩一下,都得唐刀親自批准。
若是射速還要更強的‘超級機槍’能列裝部隊,他麾下的騎兵營將可以徹底拋棄‘粗大笨’的馬克沁重機槍,再搭配上射程可達1500米的小口徑迫擊炮,一個六人制的騎兵班就可以負載兩挺機槍和一門小炮以及所需彈藥,可以爲一個騎兵排提供地面火力支援。
若是有三個這樣的騎兵班,一個不足百人的騎兵連甚至可以和數倍於己的日軍進行地面野戰。
唐刀充滿誘惑力的描述,終於讓龔少勳答應成爲‘1號實驗室’的第一任軍代表,負責主持這個唐刀規劃中的地下軍工廠的運作。
當然了,四行團參謀長的職務也是兼着的,只不過暫時將騎兵營長的職務先卸下,唐刀已經答應龔少勳,騎兵營長的人選依舊會從他的三位老部下中提拔一個。
這同樣是唐刀的智慧,既然山頭主義古往今來都存在,存在就有其合理性,這未嘗不是一種團隊內的平衡。若是他的老部下雷雄、冷鋒、程鐵首、李九斤等人一家獨大,那四行團將徹底圍繞他唐刀一人發展,時間長了,他的雙眼難免會被矇蔽,而有了以趙大強、錢大柱等爲代表的川軍系,有莊師散爲代表的松江保安團系,有龔少勳爲代表的東北軍系、甚至還有夜承桓爲代表的八十集團軍系,衆人再是對他信服,終會有不同意見和聲音,那對於他自己本身也是一種監督和提醒。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唐刀雖然對金錢沒興趣,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唐刀的願望是拯救自己的民族,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絕對的權力中迷失自我。
因爲,前世唐刀的影子在連綿的戰火中已經越來越淡,來到這個時代的小蝴蝶已經越來越和這個時代相融,他看着未婚妻燦爛的笑容而笑,看着自己麾下弟兄冰冷的身軀而哭,面對同胞同族的苦難,他心如刀割捏緊拳頭。
唐刀竭盡全力對曾經的苦難做出改變,哪怕歷史這頭頑固的大河依舊沿着固有的軌跡奔涌向前。
他終於改變了些什麼,廣德之戰打殘國崎支隊,泌河之戰打疼土肥圓,晉東南之戰甚至直接幹掉了山下文,可這依然不夠。
所以,唐刀要研發原本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武器,裝備他的士兵乃至所有中國軍人,他要讓日本人在這邊沃土上流盡鮮血,比曾經要多的多。
但唐刀很清楚,自己的野心在膨脹,他必須要在野心之外適度的給自己套上足夠堅固的籠子,不是他無腦崇拜,而是在未來已經經歷過的歲月告訴他:一個已經被戰火摧殘爲一片廢墟的國家,一個歷經百年苦難早已遍體鱗傷的民族,需要一羣擁有理想的領導人。
或許,那也並不是所謂的最優解,可歷史已經證明過,他們雖也犯錯,卻依舊給了這個國家和民族一個全民吃飽肚子並擁有一個安詳碧綠的藍天。
所以,唐刀最大限度的允許四行團內諸多勢力的存在,哪怕龔少勳這種擁有舊軍閥主義思想的軍人擔任高層,一些固執的思維是可以被改變的,只要他抗擊日寇的初心不變。
龔少勳接下來的任務其實並不輕鬆,他將只帶着配屬給他的一個精銳步兵排,就要在日軍的控制區內保護好這座重要‘實驗室’,並還要和克虜伯公司派駐在鋼鐵廠的高層協調各種關係,以在最快時間內將‘實驗室’投入生產。
軍事保衛和生產協調原本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干的業務,表面上爲鋼鐵廠中方生產經理的龔少勳卻要都會做不說,還要乾的漂亮。
因爲,不僅是數千四行團官兵需要這裡的武器,還有八十集團軍和川軍、西北軍等部,日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大規模開始進犯華北最後一道防線。
已經即將抵達華中地區的日本華東方面軍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啓江夏會戰了。
然後,和克虜伯公司簽訂完一切協議並做好內部分工調整的唐刀在抵達津城的第五天,就來到花旗銀行打算提取龔少勳存單上的80萬兩黃金。
黃金儲備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很重要,花旗銀行可能不會有那麼多黃金現貨,唐刀都可以理解,他完全可以接受美刀甚至銀洋、法幣等現款。
爲了此行能順利取到錢,唐刀甚至還私下拜訪了抵達過臨汾有些交情的西方租界司令官蒂安准將,並送上一萬美刀做爲謝禮,被突然抵達津城的唐刀嚇了一大跳的蒂安准將自然是不知曉羅斯塔夫早已和唐某人‘勾搭成奸’,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在看到一萬花花綠綠美刀後的笑逐顏開。
當下,親自給花旗銀行弗蘭克.德普行長打去電話告訴他唐刀是自己非常親密的朋友,最親密的那種。
略帶西式口音的中文讓‘最親密’那幾個字顯得極爲古怪,但這種事兒在西方世界或許也不爲外界所接受,可在權貴和精英分子的圈內早已是屢見不鮮。
已經化名爲自己本名唐韜的唐刀也只能頭皮發麻的攜帶存單抵達花旗銀行接受某金毛藍眼珠古古怪怪的眼神審視。
然後,等唐刀拿出那張鉅額存單,高高在上的德普先生已經失去了那種倨傲,轉爲震驚加震驚,尤其是在唐刀要求在三天內提取完所有現金之後。
可憐的德普先生在和自己行內高層們開完緊急磋商會後,幾乎是哀求式的請求唐刀不要提取所有現金,他的權限最多隻能在三天內給唐刀近1000萬美刀。
特奶奶的個腿,先前答應的五年利息且不說,現在竟然還只能支付不到三分之一的現金,哪怕剩下的也認賬,唐刀哪能吃這個虧?
於是,在這間寬大豪華的行長辦公室內,就發生了以上對話。
唐刀可真不是隨便口頭威脅下就了事,和對付歐洲幾大行一樣,唐刀早就決定,只要有誰特良的敢賴賬,他寧願砸出一百萬美刀,也要讓自己的兩個關係戶用盡一切關係把老賴的名聲搞臭,不然,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他一毛錢也別想取到。
所以,面對這個米國人有些卑微的請求,唐刀依舊冷酷的迴應:“你是銀行,我是儲戶,儲戶從銀行取自己的錢天經地義,你們需要多長時間和儲戶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你們西方聖經中所闡述的契約精神在貴行管理者的眼中若是如此不值錢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論一下。”
中年米國人額頭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沁出。
眼前的中國年輕人,比他想象中要難對付的多,或許到此時,他總算明白蒂安准將電話裡所說的那個‘最親密’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那不是什麼最親密,或許是最難纏纔對。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噢,買噶的!說的真是太好了,這可能是我很久以來,都沒聽到過的如此富有哲理的話語了。”
辦公室內間的一扇門自主開啓,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其內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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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一位同學父親因病去世,風月去幫忙,直到晚11點纔回家,也沒時間給大家請假,今天更新的時候給大家說明一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