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想不到他竟然是這麼個狗東西,瞎了我芳麻子的狗眼!你殺了我吧!接了這麼個生意,真是死有餘辜。”
以子殺父,本就不孝。如果這個兒子再是其母一夜風流的產物,就是他們這些殺人越貨的惡人也是接受不了。
不,應該是更接受不了。
他們在外面拼殺爲的是什麼?只是銀子嗎?難道就一點兒不爲了妻兒?
甚至有的人已經在想,他們的娘子會不會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一樣去偷人。
宋朝女子偷人可不是什麼大新聞,隨便數數,便有不少。武大郎的老婆,宋江的小三,以及柴進的那位……等等,真是越數越多。
更是讓人鬱悶的是,面對男人們的退讓,她們似乎是一點兒夫妻情份都不講,簡直是不搞死你都不算完。
以前看她們,也還能替她們找點理由,比如武大郎的醜什麼的。但是這李大,人有錢,長得也可以,雖然那東西不行了,但是人品絕對好。
還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不是,哪個男人會收養自己綠帽子的兒子,還準備把家業傳給他。
賣粉腸的一夥人更是叫嚷着要宰了那小子。
“你想怎麼做?”寧採臣詢問李寶寶,她纔是當事人。
果然她搖搖頭,不同意殺人。“還是先把父親救出來,一切由他老人家做主。”
“小公子,怎的不殺了那個混帳!”賣粉腸的老大顯然不明白這樣的人爲什麼不殺了。
寧採臣說:“好了,好了,你也別老殺殺的了,我這有一百兩銀子,拿去做個營生,好好生活吧!”
“不,我朱大腸說一不二,說不做粉腸了,就不做粉腸了。說落草就落草!”
“你……”
“秀才公,這次咱朱大腸欠你條命,以後但有差遣,萬死不遲。小的們,走,我們回山。”他大手一揮,帶動傷口,抖了下腮幫子,衆嘍羅隨後跟上。
“等一下。”
“恩公還有什麼吩咐?”朱大腸恭身行禮,恭恭敬敬道。
寧採臣說:“我看你人還不錯,提醒你一句,不要在這條路上打劫了,這條路直通汴京,在這兒打劫,你們真是不知道死活。就不怕朝庭發兵繳了你們嗎?”
“那我們去哪?”
“你們去……”
他們這麼恭恭敬敬的樣子,寧採臣差一點兒就告訴他們去哪兒了。
我這是怎麼了?不是勸他們從良嗎?怎麼現在倒成了他們的狗頭軍師了。
“算了,我給你們寫上一封信,你們去投奔梁山王寨主吧!”他們實在不願從良,寧採臣想了想,正好想到了梁山。
“哇!恩公還認識梁山的大寨主!”賣粉腸的驚歎道。
“怎麼?你們也知道梁山?”寧採臣是好奇,現在梁山便有這麼大的名號了嗎?不是說宋江上山後,才大大的有名嗎?
朱大腸的手下說:“恩公有所不知,咱大腸頭原本也是山東人氏,是爲了娶……”
“好了,我來說。”朱大腸臉一紅,大聲說,“我是爲了漂亮娘子纔出來做生意,可是我前腳剛出來,老員外便把她嫁了個矮冬瓜。我一時氣惱,吃醉了酒打了縣令的公子,是一羣兄弟把我救了出來,這才落了草。”
原來是這樣,愛情總是會讓人頭腦發昏。
咦?員外把漂亮丫環嫁給個矮冬瓜,好耳熟。不過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這時李寶寶說:“寧大哥,他們也放了吧!畢竟是哥哥主使的。這不怪他們。”
“唉!你們都走吧!”爲了避免李寶寶難做,寧採臣只得放了他們。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他們家的事,自己還真不好插手。
他們聽了,卻沒有走,反而跪在寧採臣面前。“多謝公子不殺之恩,我等無以爲報,願追隨公子!”
“什麼?不行不行,這不行。”放了他們,已是法外開恩,哪兒還能收留。不知根知底的,誰又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真收了,恐怕半夜都要睜上一隻眼了。
“公子,我等實心追隨!辦事的路上,我們也可以幫忙跑個腿什麼的。”
“寧大哥,要不你就收下他們吧!”看他們可憐,趴在地上,就是不起來,李寶寶也幫着勸說。
什麼?這真是親父女倆!他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要收留。就在剛纔,他們還是來要你的命的。就不怕夜半三更,腦袋讓人摘了去。
寧採臣是絕對不會收留,至少現在不會。“這樣好了,我也給你們寫封信,你們也投梁山好了。”
芳麻子他們見寧採臣真的不會收他們,他們也只能應了。
寫好兩封介紹信,芳麻子他們又給了寧採臣個驚喜。
“殺手樓芳麻子攜衆兄弟,拜別恩公,但有差遣,萬死不遲!”
殺手樓?不會吧!
同樣的問題,朱大腸他們也在問,不過他們問,是因爲這名字聽着便殺氣十足。
芳麻子自豪道:“你們都不看書嗎?這可是一人道大才子寫的書。”
得,問題還出在自己這兒。真是想不到,那武俠小說除了賺銀子外,還成了綠林起匪號的參考大全。
寧採臣趕快與李寶寶一起離開,因爲他怕再過一會兒,才東方不敗都跑出來了。
朱大腸是極佩服讀書人的,不,是這個朝代的武人都佩服讀書人。雖然芳麻子不見得真讀過什麼書,但是他懂的多,這就足夠了。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懂的多,又拿着同一個人開的介紹信,這一路上,好一通暢聊。
“對了,芳大哥。”連大哥都叫上了。“你們殺手不是冷酷無情嗎?怎麼那麼聽寧公子的話。”
“你難道看不出來?寧相公一身殺氣那麼重,絕對比你我加起來殺的人都多。”說到這,他還後怕地回頭看看。
“那你就熊了?”
“這不叫熊,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是殺手,我殺人,自然要聽殺人多的人的話。你這還別不信,你看看,這樣的介紹信,是一般人能開的嗎?我敢打賭這寧公子在梁山上絕對是個大人物!”
他們不用打賭,因爲朱貴他們回到梁山,便公推寧採臣是小寨主,而王大寨主對於寧採臣做這個小寨主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在他看來,寧採臣是他女婿,做這小寨主有什麼問題;而在朱貴他們看來,寧採臣是他們師父,自然地位要比他們高;小嘍羅們就更沒有問題,寧採臣給了銀子,他們吃好穿好,這有什麼問題?
所以當朱大腸他們來了梁山後,便知道這梁山最厲害的不是他們看到的人,而是給他們寫介紹信的寧採臣。而一些寧採臣的名望身份一說,他們立時便忠心+10,士氣+20。
天下名士啊!文才好,武功高!這樣的人做山寨的隱藏boss,士氣都能爆棚。
這大概就是獅子帶着一羣羊,也能打贏一頭羊帶着的一羣獅子的另類運用吧!
有這個大後臺在,他們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什麼草寇,威的很。
就是朱大腸一夥歸了朱貴,朱大腸他們也沒有不滿。不僅不再嚷嚷着落草,反而認真地做起了粉腸。以致於朱貴手下的店中多了這麼個特色小吃,粉腸。生意還不錯,一下子便養活了梁山幾十口子,也算是梁山多了項收入。
“李姑娘,我想咱們還是不要騎馬了,坐船吧!”寧採臣建議道。
他們馬術實在不精,騎馬趕路不僅累死人,萬一再遇上剪徑的,他們還真沒把握越過那絆馬索。
“嗯。全憑寧大哥做主。”證實了真是自己哥哥帶人追殺,她的興致便沒有高過。
唉!寧採臣也嘆了口氣,遇上這麼個哥哥,他也不知怎麼勸好?
人怎麼這樣?難道親情真的比不上銀子嗎?
他不是這樣的人,也絕不願意做這樣的人,所以他無法理解。
“好了,你先休息吧!”寧採臣讓她休息,然後去找船,這京杭大運河的所在,還沒有幾個人在這河面上做案。
就是做了,也比岸上安全。什麼絆馬索、蒙汗藥、劫殺……寧採臣光是想了想,便不覺得自己避得了。還是走水路更安全些。
找到了船家,又讓客棧多準備了食物,明日一早便出發。馬就留在客棧,回來時再取。
“嗚-”
月上當空,卻隱隱傳來狼嘯。“掌櫃的,你們這兒還有狼?”
悲愴的狼嘯聲吸引了不少的人,李寶寶竟然瑟瑟發抖,不敢入睡。“寧大哥,我怕。狼叫聲好嚇人。”
“不用怕,其實狼一點兒都不嚇人,關於狼叫,還有一個悽美的傳說。”她闖了進來,寧採臣也睡不成。
“傳說,狼的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如果,他的伴侶離他而去,他就會離開他的狼羣,孤獨一生。每當月圓的時候,他就會對月悲鳴,以抒發對愛侶的思念。直至終老,一生不變……”
“寧大哥,這是真的嗎?”李寶寶問道。
寧採臣撫着她的頭,說:“應該是真的,至少我是這樣聽說的。”
聽了這個傳說,李寶寶不怕了,反而說:“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做一匹狼……”她睡了,睡得很香甜,至少在今夜,她不僅不怕狼,反而渴望化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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