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痋術?”陳晴搖了搖頭。
在她看來,你要問她美術,可能還能勉強答兩句,至於這“痋術”……如果林歌是用寫出來的,她連字都不認識。
林歌也沒指望陳晴聽過,畢竟這也是他來到主神空間學習道術後才聽過的詞。
“痋、蠱、降,並稱南洋三大邪術。那些人吃的盤子裡那些稀奇古怪的蟲子,被稱爲‘痋引’,被活人吞下後,就會寄生於人體內產卵,人體中的血肉內臟就成了蚴蟲的養分。被寄生的人會感覺心臟等部位會有針刺的感覺,漸漸失去意識。最多三五日,內臟就會被蚴蟲吃光。”
“而這種邪術恐怖之處在於被寄生的人死後,靈魂會被束縛在乾枯的屍體內被痋引繼續吸食,成長後的痋引會尋找新的目標,然後不斷的重複這個過程。它們所吸食的怨魂,最終會匯聚到母蟲身上,痋引吸食的冤魂越多,痋術就會越強大!”
“看來這四星集團的董事長,請來的‘高人’可不止那麼幾個。”林歌通過一路上的線索,已經確定了好幾種“術”的存在。
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果然有道理,只要有錢,就連這些喜歡在深山老林修煉的高人都能隨隨便便請一大堆出來。
陳晴強忍着噁心的衝動,朝那兩個旅行團的成員看去,低聲問道:“哥,那我們要提醒一下他們嗎?”
林歌搖了搖頭:“晚了,你忘記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曾聽那些大媽談論,這已經是她們第七天的旅程。她們還多次感嘆旅行團安排的伙食不錯,吃遍了各種山珍海味。廉價團,山珍海味……一開始我以爲旅行團只是挖了更大的錢財陷阱等着她們,直到看到這些痋引,我才意識到旅行團謀的是她們的‘命’。”
換言之,這兩支旅行團的成員在前七天就已經被喂足了“痋引”,現在已經到了邪術的最後一步,所以纔會帶到度假村來。
“那怎麼辦?”陳晴問。
林歌沉思一陣後說道:“先試試能不能把人先找出來,反正我們也要找人,就當順便做做善事。”
陳晴點了點頭,在她看來這些大媽雖然討厭,但罪不至死。
剛想到這,沒想到林歌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補充了一句:“別抱太大的期望,以我的經驗,他們能獲救的機率不超過1%。七天,痋引都能在他們肚子裡發展一支軍隊了,若不是母蟲還沒有下達最後的命令,恐怕幾息之間就能吃光他們的內臟。”
陳晴:……
這時,卻見林歌起身朝大媽那桌走去,站在一個胡吃海塞的大媽身旁,面帶笑意的說:“我是一位中醫,剛纔見你吃東西時,發現一點小問題。請問你這幾天是不是莫名感覺到心臟刺痛,就跟針扎一樣。並且總是覺得餓了,怎麼都吃不飽?”
大媽愣了一下,驚訝的說:“小夥子你說的真準,你真是中醫?我這是什麼問題,要不你幫我瞧瞧?”
這時,旁邊的同伴將信將疑的說:“阿珍,他不會是瞎蒙的吧?我看你這兩天能吃能喝,不像生病的樣子。”
“對,小夥子,你是不是想賣保健品?”
“保健品我們買的多了,你這種開場白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嘖嘖,長得白白嫩嫩的,沒想到是個賣藥的。”
“我們不買不買,快走快走。”
被稱作“阿珍”的大媽,頓時也有些懷疑林歌的用意,目光中透着一股審視和懷疑,問道:“小夥子,你看病免費嗎?”
林歌淡淡地說道:“我建議你這幾天控制飲食,儘量少吃。回國之後,去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信與不信,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背後的大媽團卻在議論紛紛,什麼“旅行團這麼好的伙食,不吃白不吃”,“這就是個長得好看的江湖術士,誰信啊”,“連個行醫證都不亮,肯定是騙子”……
陳晴聽到那些大媽的議論,氣憤不已,林歌一回來,她就氣憤的說:“這些人真不識好歹,哥,咱們別管她們了,愛聽不聽。”
“幫?”林歌笑了笑,他從來只幫該幫之人。
陳晴愣了愣:“啊?你不是去幫她們?我還以爲……”
“哦,我只是想抓兩隻過來研究研究……”說着,林歌攤開手,將兩個飯糰放到桌子上。
接着,他具現出一根銀針,拉過陳晴的手,在她指尖一紮。
“哎喲,哥,你幹什麼?”陳晴疼得直叫。
林歌從陳晴指尖擠出一滴血滴在其中一個飯糰,觀察着飯糰的變化,同時說道:“讓你試試當道士的感覺。”
陳晴哭笑不得的說:“我還以爲你們降妖除魔動不動就咬手指、扎手指,一點都不疼的。十指連心,這話果然不是白說的。嘖嘖,這麼疼,你們到底怎麼能忍的?”
“純屬習慣了。”
陳晴嘆道:“哥,答應我,有機會去看看腦子。”
“你是想吃飯糰了是吧?”
陳晴下意識朝飯糰一瞧,只見她滴血的位置,飯糰上的米粒變成一隻只白色蛆蟲蠕動,而隨着這些蛆蟲爬開,露出中間一隻黑色帶甲殼的黑蟲子。
林歌感嘆道:“不愧是三娘奶奶的後人,你的血有驅魔效果,以後被妖魔鬼怪抓了,咬破舌頭,用血口水噴它。”
咬破舌頭?
陳晴光想到那畫面就感覺一陣巨疼,皺着眉頭說:“那得多疼!”
不過就如林歌所說,陳晴的血具有驅魔效果,那些被顯形的痋引受到她血液的侵蝕,很快冒起白煙,化作粉末消失。
“哇,我的血這麼厲害!”陳晴比林歌還要驚訝。
林歌取出好幾張沒畫咒文的黃符出來,將陳晴的手拉了過來:“來來來,別浪費,趁機畫幾張符。”
陳晴:……
“哥,實在不行看醫生吧,錢我出。”
林歌用陳晴的血畫了幾張簡單的驅邪符和鎮煞符,將符紙都收起來,兩人看向不遠處的旅行團。
顯然那些大媽並沒有聽林歌的勸告,面對免費的美食,一盤一盤的朝桌上端,胡吃海塞的享受着美食。
很快,陳晴點的那些“美食”送上來了,但她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主要是她胃裡實在沒東西可吐了。
兩人從餐廳出來後,看着稀稀落落只有幾個人的餐廳,便直接來到了街上,而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林歌捏訣抹過雙眼,直接開啓雙瞳天眼朝四周看去,不過他此時的目的不是“破障”,而是要看哪裡有迷障。
畢竟四星集團的董事長花這麼多錢,搞這麼大的陣仗,老窩的安保應該也是重量級的纔對。
林歌一眼望去,果然在最遠的山間發現了迷霧籠罩的區域,雖然迷霧很濃厚,一看就是佈下了重重限制,但在雙瞳的觀察下,林歌清楚的看到山腰處修建了一片寬敞的莊園,以及一棟別墅。
“哥,我們去哪?”陳晴問。
林歌看向山腰處的莊園說道:“去那座山,濃霧中有一座莊園,我猜那董事長應該就在莊園裡。”
“可太陽都要下山了,確定晚上進山嗎?”
林歌看向她反問道:“你也可以選擇明天帶着伽椰子一起去。”
陳晴聞言這才意識到,由於林歌身上帶着《伽椰子的日記》,伽椰子每天都會來光顧一次。
林歌又說道:“其實帶伽椰子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不定都不用我們動手,四星集團就團滅了。”
“有道理啊。”陳晴心想也是。
玩笑歸玩笑,林歌還是決定趁早進山,畢竟住在敵人大本營外面還是不安全,與其被動受制,還不如主動出擊。
林歌和陳晴走出度假村,天已經黑了。
而在度假村出口不遠處的山腳下,竟然還有一間荒廢的學校。月色下,破舊的教學樓顯得格外陰森。
“這裡爲什麼會有學校?”陳晴疑惑的說。
林歌回道:“從度假村的規模來看,這裡以前應該是個村子,或許是以前就有學校,也或許是四星集團收購這裡後才修建的。”
“可這裡的村民呢?”
“估計上餐桌了吧。”
“啊?”
林歌說道:“如果不是抓了大量的活人煉製痋引,你以爲旅行團能有那麼多‘山珍海味’供人免費吃?”
陳晴原本以爲痋引是蟲子就已經夠恐怖,沒想到竟然就直接是用這裡的村民練的,胃裡頓時一陣翻涌。
她感覺自己以後再也不能直視“山珍海味”這四個字了。
這時,陳晴卻見林歌朝着那間廢棄的學校裡走去,頓時跟上去疑惑的問道:“哥,我們不是進山嗎?”
“這裡有問題。”林歌聞到學校裡傳來很濃郁的怨氣氣味,開啓天眼一瞧,果然發現破舊教學樓下面幾層的幾間教室中,果然有黑霧飄出。
林歌走向操場,陳晴跟在他後面,突然,林歌一把拽住陳晴,然後急速往後退,同時手中的手電筒掃向地面,只見地上有幾隻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在爬動。
“蟲,蟲子?痋引!”陳晴剛開始覺得這蟲子只是有些眼熟,隨即立即想起正是餐桌上的那些痋引。
林歌手中的電筒再往前一掃,卻見前方空地上,密密麻麻爬着成千上萬的黑色甲蟲,若是不仔細看,甚至會將其誤以爲是地上的黑石子!
沙沙沙。
似乎感應到了光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色甲蟲全部“醒了”,朝着林歌二人爬來!
“哇啊!救命啊!”陳晴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蟲子,頓時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跟着我!”林歌取出一疊燃燒符,施展御靈追魂,符紙“唰唰唰”的朝前飛去,每隔一段距離落一張在地上,竟是以燃燒符隔出了一道符紙路。
緊接着,林歌雙掌一拍,拉出一道閃電對着前面劈去,電閃雷鳴間,地上的燃燒符“嗤嗤嗤”的燃燒起來,形成一條火路。
陳晴本以爲林歌讓她跟着是朝學校外面跑,都已經準備好跑了,誰知林歌施法之後,竟然踩着地上的火朝學校裡跑去。
林歌的行爲雖然出乎陳晴意料,但陳晴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的跟着跑進了學校。顯然,不質疑大腿的決策這是一個抱大腿的人該有的基本素質!
陳晴悶着頭一陣狂衝,衝進教學樓,衝進走廊,眼看衝向教室,卻被林歌抓着後領一把拽了回來。
“等等!”
“等,等什麼啊哥,我可不想被蟲子吃掉!”陳晴雖然不是那種看見蟲子就嚇得腿軟的女生,但這可不止一隻蟲子,而是成千上萬只蟲子!
“那些蟲子沒有追過來。”林歌說道。
陳晴聽到蟲子沒有追來,這才鬆了口氣,拿着手電筒朝操場掃去。果然看到那些黑色甲蟲的痋引呼扇着翅膀落到地上,又像之前那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陳晴疑惑的問。
林歌猜測道:“可能它們有自己的活動範圍,也可能這裡有讓它們懼怕的東西。有幾間教室有怨氣飄出,這裡應該有厲鬼。”
“厲,厲鬼。”陳晴嚥了咽口水,緊張的朝林歌伸出手:“哥,你剛纔拿我的血畫了好幾張符,給我兩張防身唄。”
“你那點道行有什麼用。”林歌話雖這麼說,卻從【物品欄】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八卦鏡遞給陳晴。
“謝謝哥。”
“如果用之前咬破手指將你的血滴上去,效果更佳。”林歌提醒道。
“哦。”陳晴拿着八卦鏡乖乖點頭,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咬手指疼不疼了,能保命纔是關鍵。
林歌站在走廊上拿着電筒向四周掃去,這裡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牆體被燒得黢黑,牆面甚至都出現了一指寬的裂紋,看上去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垮塌。
林歌走到盡頭那間有黑霧飄散而出的教室外,陳晴一靠近這裡,頓時一股壓抑、煩悶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間教室和前面的教室一樣,前後門都上了鎖,門窗緊閉,陳晴拿着手電筒朝着裡面一照,頓時驚呆了!
“哥,哥,你快來看!”
林歌走過去貼着窗戶朝裡面看去,只見教室中每個位置上,坐着一個個年齡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學生。
他們穿着樸素,但動作十分同意,雙臂橫着搭在書桌上,坐得筆直。
“進去看看!”說話間,林歌已經快步來到門前,具現出一柄鐵錘,對着門鎖一砸,踹開門。
教室像是封閉已久,開門的瞬間,頓時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傳來。
陳晴拿着電筒掃在那些學生臉上才發現,這些“學生”竟然都是商場中隨處可見的塑料假人。
“假人?”
林歌則道:“如果是假人,不會有腐臭味。”
說着,他走到離他最近的座位前,拿起手電筒敲了敲那張沒有五官的塑料臉。
咔,嚓。
塑料假人臉部猶如蛋殼一般碎裂、掉落,露出裡面一張乾癟的人皮。
“痋引的蚴蟲吸食乾淨人體內的液體和臟器後,人在短時間內快速失去水分,會變得乾癟、硬如樹皮石殼。蚴蟲則會在人體內,慢慢長成黑色甲蟲的模樣。”林歌拿手電筒撥了撥人皮,說道。
陳晴緊張的說:“那這麼說……這些之前都是活人?這也太喪心病狂了,這些可都是孩子啊!”
“你忘記那法師說的,要完成邪術,就需要準備七七四十九個童男童女……這裡正好四十九個。”林歌說道。
“可惡,真歹毒。”陳晴罵道。
林歌說道:“痋術本就是邪術,據說痋引製作過程和手段非常繁雜,最初的‘痋引’只能在婦女十月懷胎生產時,將女子折磨至死,然後讓痋引寄生,蟲卵會吞噬女子臨死時的恐懼與憎恨,成爲最爲兇險的一種痋引!”
“如此得到第一批痋引後,就可以用於寄生在普通人身上,產出第二代的痋引。”
“而痋引繁衍的次數越多,吞噬的冤魂越多,就會變得更爲強大與兇險!”
“這,恐怕就是外面那些痋引‘不敢’進教學樓的原因,因爲這裡就是那些痋引的‘先輩’。”
說着,林歌具現出一把匕首,剖開跟前那張乾癟的人皮,頓時就有類似蛆蟲和黑色甲蟲的東西想要從縫隙中擠出來!
林歌擡手在乾癟人皮上貼上一張燃燒符,堵住被他切開的縫隙縫隙,然後捏訣引燃燃燒符。
嗤!
燃燒符燃了起來,瞬間將那乾癟的人皮連帶裡面的痋引燒得乾乾淨淨。痋引和蚴蟲燒死了,人皮也燒盡了。
“奇怪。”林歌盯着座位上的灰燼,皺着眉說。
陳晴湊過來問道:“什麼奇怪?”
“蚴蟲只吃血肉內臟……骨頭呢?”林歌的意思很簡單,按照痋術的設定,無論是痋引還是蚴蟲,最終都會給寄生的人剩下皮和骨。
但這裡只有皮。
最詭異的是,林歌也沒有找到一開始他在操場看到的那些怨氣黑霧,換句話說,這裡的厲鬼消失了?
啪!
啪!
啪!
突然,隨着一陣輕響,教室中所有假人的腦袋接二連三的炸開,一大羣蚴蟲和痋引從屍體中鑽出,密密麻麻的一片,瞬間爬滿了整間教室,令人頭皮發麻!
“走!”林歌一把拉起陳晴退向門口,剛從教室出來,陳晴下意識拿電筒朝四周一掃。
然後她就看到令自己終生難忘的一幕,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黑壓壓的痋引羣,如同一股龍捲風朝着他們捲來!
陳晴這輩子從未一次性見過這麼多蟲子,頓時覺得比見鬼還恐怖,腳都有些發軟,如果不是林歌在旁邊,她鐵定都要癱在地上了。
“哥,怎,怎麼辦?”陳晴說話聲音都在發抖。
密密麻麻的痋引猶如黑色的浪潮,將整個學校罩住,黑壓壓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