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這位先生,嘴巴放乾淨些,你不要罵人!”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緊咬牙根,控制着憤怒的情緒,手指劉文斌的鼻尖,義正嚴辭地威脅道:“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但在我面前,你要是敢動她一個指頭,我會打斷你的胳膊!”
“你厲害、厲害,行了吧?”劉文斌憤憤然地叫囂着,仍在裝腔作勢,但心裡直髮虛。因他摸不到對方的底細,除了罵罵咧咧,並不敢輕舉妄動。
“劉文斌,你走、趕緊走!”唐秋燕見劉文斌大吼大叫,耍起無賴地隨手摔東西,便毫不示弱地拿起電話筒,強勢逼人地警告道:“你要是在這撒野不走,我可要打110報警了!”
“唐秋燕,你趕我走?”劉文斌被氣得簡直昏了,恨不得一頭撞過去,狂拍着自己的胸脯,嘴上強硬地嚎叫道:“嚇唬誰呀?你別忘了,這房子可是我花錢買的!”
“你也不要忘了,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你,你這個白眼狼!”劉文斌火冒三丈,瘋狂地向唐秋燕撲去,張牙舞爪地要打她。
見狀,唐秋燕身形靈巧地一閃,趕緊往中年男人身後躲藏。劉文斌控制不住猛衝之勢,竟一頭撞到牆壁上。中年男人擡起胳膊將劉文斌擒拿制住,不再容忍他發瘋癲狂,順勢將其一把推出門外,“嘭”地一聲將房門關死。
“去你媽的蛋!”劉文斌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衝房門飛起一腳,卻不幸踢在防盜門的鐵框上,反痛得他直抱腳忙亂跳,一肚子窩囊氣地叫囂道:“好、好、好,算你們狠、你們狠!”
唉,這可真是摔了個仰天跤,竟然還會把鼻子跌破了,十足的倒黴透頂。無奈之下,劉文斌恨意未褪地朝房門上又吐了幾口唾沫,這才悻悻然地離去了……
兩天後的上午,陳素英如約來到前程貿易總公司。她與總經理劉文斌籤屬了日興百貨商場經營權的高業轉讓合同,並按合同條款將轉讓費五十萬打進了對方的帳號,隨後接手了該商場。爲此,畢自強暗自感到高興,這裡暫且按下不表。而當日下午,劉文斌開車來到日興百貨商場門前等着。只過了一會兒,便見黃仁德懷中抱着一個方形紙箱從商場裡出來,坐上了劉文斌的豐田車。
“怎麼,”劉文斌雙手按在方向盤上,瞟了黃仁德一眼,若無其事地問道:“姓陳的那女人,這麼快就來進場了?”
“轉讓手續都辦完了,”黃仁德心裡窩着冤苦怨恨,卻又發作不得,只將那破紙箱往車後座上拋去,雙手一攤,哼哼嘰嘰地說道:“她沒有理由不來商場接手呀。”
“唉,算了吧,不提這事。”劉文斌見黃仁德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看出他有些不滿的情緒,便主動地遞給他一支菸,然後又轉移話題,問道:“你剛纔在電話裡說的事,那邊有眉目了?”
“是啊。貨主已經從憑祥過來,正等着與我們洽談呢。”
“這樣啊……你跟他們談還不成,幹嗎非得我去呢?”
“劉總,這可是大買賣呀!有錢要貨的是你,人家可是信你不信我,你不出面可說不過去啊!這要貨多少、價錢多少,交貨時間和地點,都得你做主點頭才行呀。”
劉文斌躊躇了良久,等將手中那支菸抽完,仍然不置可否。這時,他把車子發動起來,一語不發地開快車上路。
“我們這是去哪兒?”黃仁德有些茫然然地問道。
“兜兜風吧。”劉文斌把車一直開到寬闊的市外環城路上。
黃仁德坐在助手席上,看着劉文斌毫無目的地開車繞城而行,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也沒說,懶懶地靠椅閒目養神。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突然,一個急剎車將他驚醒了。睜眼一看,車子已在路旁停了下來。這是野外一個前不着店、後不挨村的荒涼之處。
“說真的,”劉文斌覺得頭腦發漲,發呆似地坐着不動,內心相當矛盾和掙扎,忽然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似有所指地說道:“我的確很害怕!”
“嗯,我能理解……”黃仁德扭頭看着劉文斌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頗爲同情地說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要見面談的話,現在就過去吧。”劉文斌很快恢復了鎮定,面無表情,舉重若輕地說道:“你打電話,聯繫貨主。”
黃仁德見劉文斌毅然決然地下了決心,似乎也不覺得意外,只是肅然地含頜點頭。
“跟對方說好了,”黃仁德收起手機,臉色凝重地望着劉文斌,鄭重其事地彙報道:“鳳城賓館,506號房間,今晚十點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幕又降臨了。
當晚,黃仁德和劉文斌兩人行蹤詭秘,飄忽不定。眼看着快到了約定時間,他們才冒出頭來,人不知、鬼不覺地溜進鳳城賓館。在五樓的一間客房裡,剛纔開着的電視機已被關了,只亮着一盞帶罩頭的牀前燈,顯得半明半暗。在此,做買賣的雙方見了面。
“這位是馬老闆,從憑祥過來的。”黃仁德爲劉文斌和馬俊寧相互地作簡要的介紹,又說道:“這位是劉老闆。”
除他們三人之外,房間裡還另有一個人,是馬俊寧帶來的同道兄弟。此人綽號叫“刀疤三”,中等個頭,那張臉顯得凶神惡相,長得膀壯腰粗,身上散發着粗鄙而強悍的痞氣,彷彿帶着一種野獸的味道和危險的殺傷力。
“劉老闆,真要貨嗎?”馬俊寧捕捉到劉文斌臉上忐忑不安的神情,便主動敬他一支菸,且又替他點燃,不動聲色地問道:“說吧,那你想要多少?”
“這個嘛……先要一千萬吧。”劉文斌心裡籠罩着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夾煙的手指微抖不止,心跳突然加速,結結巴巴地反問道:“馬、馬老闆,你能給什麼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