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佩把狗子給了他,嘆了口氣。
他不覺得這人真的知錯了,只是這次吃了虧,不得不暫時低頭罷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狗肯定還有下回。
但他也只是個寵物店醫生而已,警察還不能把他怎麼樣,他也沒辦法,只能將不滿藏在了心裡。
送走了將軍肚男子後,眼看着又快到下班的時候了。
顧客也三三兩兩地回了。
“呼……終於能歇一會了。”楊佩伸了個懶腰,笑着看向陸景行:“陸哥,反正沒人了,今天早些下班唄?”
正好陸景行也要回去剪視頻,爽快地點了點頭:“行啊,那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呢,外頭響起了跑步聲。
“老闆,醫生……”一個女孩子抱了只小白狗,飛快地跑了進來。
陸景行和楊佩同時回頭,對視一眼,下意識地道:“不會又是咬傷的吧?”
“楊醫生,您還在啊,那太好了。”女孩看到楊佩就像看到了救星。
“你認識?”陸景行疑惑地看向楊佩。
楊佩看清楚來人後:“哦,是你啊,又怎麼了?”
然後看向陸景行:“就上次,你去送季苓的時候她來過,她就在附近上學,說是剛上大學是吧?”楊佩又問女孩。
“啊,哦,是的。”然後把狗子放在凳子上:“您先幫我看看它。”
“又是伱救的流浪狗?它就是被車撞了嗎?腿應該骨折了。”楊佩跟陸景行兩人同時看了看小白狗。
“她說她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經常救助流浪貓狗,現在來這邊上學了,看到流浪貓狗還是忍不住去救,上次你們不在的時候她有送過一隻受傷的流浪貓過來治,估計這次又是流浪的,是不?”楊佩邊跟陸景行介紹邊問女孩。
女孩看着小狗在哼哼唧唧,一邊輕輕摸着它:“別怕,我們來醫院了,醫生會治好你的。”
聽到楊佩問她,趕緊擡起頭:“是的,這是我們小區的,我們平時都叫它小白,聽說以前是我們小區一保安養的,他現在根本就不管它,讓它一直在小區流浪,但別人說要把它送去流浪狗基地,他又不肯,又老是不給東西給它吃,我們就經常給它買吃的。”
陸景行看着女孩的手:“你這是怎麼了?”
女孩把手舉了起來:“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到它在花壇裡動彈不得,我想把它拖出來,它就反咬了我一口,它平時很乖的,肯定是太疼了,所以才咬我的……”
“那你也要去打疫苗啊。”陸景行皺着眉說她。
“我等會就去,你們能不能先救它?”女孩看着小白臉漲得通紅。
“我們救它可以,但你說它原來是有主人的,而且你們要把它送去基地它主人還不肯,我們現在要救它就必須要它主人同意,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了我們才能治。”陸景行跟女孩解釋。
女孩明白陸景行的意思:“但他平時都不管它的啊,我出錢治也不行嗎?”
“你是救流浪狗,完全沒主的那種那沒問題,你說這個是你們小區的,那你帶它出來肯定有人看到,要是萬一小白在救治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或者救完以後出現意外,它原來的主人找你麻煩你會說不清的。”楊佩很耐心地跟她再次解釋。
女孩懂了,琢磨琢磨,掏出手機先付了錢:“那……麻煩你們幫我看一會它,我去去就來。”
說完也不管陸景行他們同不同意,撒腿就往外面跑。
“哎哎哎……”楊佩想喊她拿個協議書再跑啊:“比兔子跑得還快。”
“你先把小白抱去手術室照個片吧,看傷得怎麼樣。”陸景行跟楊佩說。
“好,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楊佩邊走邊嘀咕。
不一會女孩氣喘吁吁地回來了,把一張紙放在陸景行面前:“老闆,我讓他簽了棄養協議。”
陸景行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做得不錯。”
楊佩走了出來:“阿妹,做得不錯,他怎麼就這麼痛快地簽了?”
“開始,我跟他說,讓他籤棄養協議,他死活不肯,說小白是他養大的,憑什麼棄養。我跟他說小白受傷了要治療,他說小狗子自己會去吃野草,過陣子自己就好了。氣死我了。”女孩氣鼓鼓地。
“他真是油鹽不進。後來我把手給他看,我說我被你家小白咬了,既然你不肯棄養,那就得給我出醫藥費,我要去打疫苗的。”女孩邊說邊把手又撩了出來。
陸景行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但他還耍賴,問我怎麼能證明是被小白咬的,說我是誣衊他家小白。我當時都快被他氣哭了。”女孩想到當時的情況有點淚汪汪地。
然後小區有兩個阿姨平時也跟我一起餵過小白的,她們就說:“我們可以做證就是你家小白咬的小姑娘,你必須要出醫藥費的。”
“他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就說,他不管了,說我自己要去管,被咬活該,哼。”“我看他不糾結了,就跟他說讓他簽了這個協議,要是他棄養,我可以給小白治,我的醫藥費也不用他出了。他就馬上籤了。”女孩破涕爲笑。
楊佩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你真棒!”
女孩羞澀地低了下頭,然後急急地說:“這樣是不是可以給小白治了?”
“可以了。”陸景行簡單地說。
“放心吧,我們已經給它照片了,你籤個手術的字就趕緊去打疫苗吧。”楊佩看着這馬上要下班了,也不知道她趕不趕得上。
“好的,好的,我就這去。”陸景行把手術單給她簽了字。
又聽到她電話響了:“喂,朋朋,什麼?你也被狗咬了?要不要緊?沒錢打疫苗嗎?五百是吧,行,我轉給你,你先去疫苗。”
又看到她打開微信轉錢給朋友,那邊發來了一張照片,因爲隔得近,陸景行也看到了照片。
陸景行準備說句什麼,女孩又跑了出去:“醫生,麻煩你們了,我先去打疫苗,麻煩你先給小白治,我等會就回來。”
楊佩看着陸景行的表情有點不正常,他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哦,沒有,就是剛無意看到了她朋友那照片,不像被狗咬的。”陸景行輕輕地回了一句。
楊佩瞪着眼睛看着陸景行:“感情這姑娘是個傻白甜?”
“不好說,等會你問下她情況吧。”陸景行不想管這事,楊佩跟她多打了兩次交道,或許可以問問。
“我們先給小白手術吧。”陸景行邊說邊往手術室走:“片子出來了嗎?”
“哦,我去拿片子,應該好了。”楊佩馬上跟了過去。
“那個……右腿有骨折,然後骨盆好像有裂開。”有點嚴重。
楊佩把片子遞給陸景行:“骨折可以打個石膏,骨盆只能消炎了,沒辦法打石膏了。”
“那就先給右腿打石膏吧。再打上點滴鎮痛。”陸景行把麻藥給小白推上了。
手術快做完的時候女孩也回來了。
“醫生,怎麼樣?”看到在前臺錄資料的陸景行,女孩着急的問道。
“那個小白右腿骨折,我們給打了石膏,然後拍了片,骨盆有開裂,這個做不了手術,只能讓它自己慢慢恢復,現在在打針,在裡面,那個楊醫生在,你可以進去看看。”陸景行看到她打了針,手背上也有處理了。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那我進去看看。”女孩彎腰跟陸景行致謝。
楊佩正準備把小白放進籠子裡,看到女孩走了進來:“腿手術做完了,打着點滴,只怕要在這裡治療幾天。”
“好的好的。”女孩走了過去,小白麻藥已經醒了,躺在手術檯上,看到女孩來了,掙扎了兩下:“汪嗚……”
它無意地咬了女孩,它也很內疚。
女孩像抱着小孩子一樣,抱着小白的頭。“小白,不怕哈,做了手術了,過幾天我們就好了。”
小白舔了舔女孩。
“哎哎……你長點記性,不是剛打完針嗎?”楊佩看着這個對小動物沒一點邊界感的女孩直搖頭。
“那個,你哪個同學?朋友?怎麼回事?”楊佩記着陸景行前面說讓他問問情況的。
“哦,那是我同學,我們學校原來有個小隊,專門幫忙流浪貓狗的,前面一屆走了,我們這一屆就接班,我不是纔來嘛,然後我比較喜歡這些,我就進了,也參與了幾次,我這個同學聽說了,也參與進來了。”
“你很有錢啊,看你救小白說出錢,自己要打針,同學說借錢馬上就借了。”雖說確實不想操這心,但總覺得哪不對,楊佩看着這姑娘實誠,不免又問道。
“哪有,我平時有做家教的,這都是我自己的錢,但她說被咬了,她又是跟我一起才進這個小隊的,我不就……”
“前陣子在說要募捐一點錢,到時萬一有什麼救助需要錢的事就不那麼被動。但這個纔開始說,還沒正式開始。或許到時可以報銷一點吧。”女孩猶猶豫豫地說。
“這個募捐的事她知道?”楊佩好像抓住了問題所在。
“知道啊,她在我們小隊羣裡的,就前幾天說的,她還說她想做會計來着,不過學姐她們暫時還沒表態。”說完她笑了笑。
“是有什麼問題嗎,楊醫生,您這麼一問,我怎麼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一樣的。”女孩一臉無辜地看向楊佩。
“你把那個照片我看看。”楊佩記得陸景行說照片有問題來着。
“照片?哦,她發被咬的那個是吧,喏,就是這張。”楊佩把照片放大了看了看:“這個照片應該是有點問題的,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言盡於此,是覺得你心好,但也不希望你真的被當成大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