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慢慢變黑了,陸景行盯着眼前的路,腦子裡在回想着那些家禽治病的知識。
當時在書上看到的知識歷歷在目。
新生犢牛由於抵抗力低,肺炎,腸炎,感冒等疾病多發。
而在冬季,犢牛更易患消化道和呼吸道疾病。
所以吃初乳很重要,產犢七天內的牛乳就是初乳,這段時間要加強飼養管理,注意防寒保暖,牛犢才能健康的長大。
自然界是神奇的,剛出生的這些動物,比如長頸鹿啊,牛啊,只要出生後90分鐘左右可以站起來,就多半身體健康沒啥問題,只要好好照料幾天就能茁壯成長了,這也沒辦法,畢竟對野外的動物,有時候時間就是生命,臨產時那些肉食動物可不會因爲你是孕婦就給你優待,在餓肚子面前,什麼都是平等的。
拐了幾個彎,就到了院子的門口。
左右都是看熱鬧的村民打着手電筒,和迎接什麼大人物似的,站在路的兩旁,楊佩緩緩的把車駛入了院子中。
鄉下的老人們大部分是些沒事做的,晚上不是打牌就是走來走去扯談,難得有這樣一件大事把村民們都湊到一起。
下了車,立刻有好幾個村民把陸景行圍住,七嘴八舌的描述着病情,陸景行笑着跟村民們說:“鄉親們先彆着急,我去把裝備拿下來以後再好好看看。”
正當陸景行抽不出身的時候,餘嬸從邊上衝了出來,以秦王掃六合的氣勢,把村民們撥到一旁。
“都說了別急嘛,陸神醫肯定會把牛犢子治好的,哪需要你們在這瞎操心?”
陸景行笑了笑,和楊佩穿上了裝備,戴好了手套和口罩,在村民們的簇擁下走進了裡屋。
裡屋的炕上,一隻小牛犢被被子裹得緊緊的,陸景行伸手去摸了摸牛頭,翻開眼皮看了看眼睛。
牛的眼睛已經凹進去了,這是非常不好的現象。
據他的猜測,這隻牛應該嚴重脫水了,不然也不至於眼睛會凹陷進去。
和中醫一樣,陸景行把手搭在牛的脖子上,給牛把了把脈,這隻牛犢的脈象十分的微弱,似有似無的,即使把手放在牛的鼻子上,也只能感受到一點點溼熱的氣息從鼻子裡噴出來。
牛犢的主人這時候從屋外走進來了他匆忙的問道:“醫生,伱看它這樣還有救嗎?”
陸景行清了清嗓子:“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症狀?”
“差不多就是昨天,氣溫一降下來,然後我也沒有這麼注意,第二天早上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沒法站了。”
“它有拉肚子嗎?”陸景行問。
“有,它差點拉在炕上了,還好我們反應的及時,沒讓它搞在炕上,不然就麻煩了。”主人一臉無奈。
陸景行摸着小牛的頭,把手伸進了被子裡,感受到小牛的體溫,然後馬上叫楊佩把體溫針拿過來,斜向前插在了牛的直腸內。
“我懷疑可能是因爲感冒引起的消化道疾病,導致牛拉的脫水了,我儘可能幫你治治,至於治不治的好,全看牛的造化了。”
陸景行知道這已經是比較危險的情況了,雖然主人家保暖措施做得很及時很好,但是畢竟也是受了寒的牛,而且受治療也有這麼晚,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能不能治好,真的是一個不好說的事情。
陸景行讓楊佩去拿了一瓶生理鹽水,再讓主人去打了一盆熱水。
等楊佩把鹽水拿過來,陸景行把鹽水泡在熱水中,用右手去試探牛的靜脈。
雖然很微弱,但是陸景行還是依稀的摸到了那一絲跳動的生命。
把針頭插進了鹽水瓶中,另一頭的針,快準狠的被陸景行插入了小牛的靜脈。
“拿着它舉高點。”陸景行對楊佩說。
楊佩拿過了鹽水瓶往高了舉,以保證生理鹽水能夠打入小牛體內。
陸景行則把體溫計抽了出來看了看,體溫偏低,正常牛的體溫應該在37度左右,而這隻牛的體溫只有35.6度。
而且是在炕上的情況下,體溫還沒有迴轉過來。
陸景行知道一隻牛對於一戶農家的重要性。對於一戶農家來說,一隻價值四五千的牛,如果死去了將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肉疼是一方面,看着從小帶到大的生命就這麼逝去了的難受更是一方面。
一羣人就這麼靜靜的圍在小牛犢的身邊,等待着牛犢睜眼。
十分鐘後小牛的眼睛慢慢的鼓起來了。
陸景行用手撬開了牛的嘴巴,他感受到了從它嘴裡散發出來的一陣陣熱氣。
他又把手伸進了被窩裡面,牛的體溫已經比之前要高一點了。
一瓶生理鹽水下去,小牛的狀況明顯好了不少。
“來,讓我們試着把它扶起來。”陸景行說。“一二三,一二三。”隨着衆人齊心協力的喲呵,小牛慢慢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沒事了。”陸景行一顆懸着的心終於墜下了。
“我就說了陸醫生肯定可以的嘛,哎呀,你們一開始還不信我。”餘嬸對着村民們說。
“只是都沒想到這麼年輕的醫師竟然有這麼好的技術,佩服佩服。”一位老大爺不由自主的誇了起來。
“沒什麼沒什麼,小事一樁,我們只是治個牛而已,哪算什麼神醫,只要能幫到你們就行。”。陸景行笑着迴應。
脫下了裝備洗了一把手,陸景行又回去看了一眼牛犢的狀態。
小牛現在還是有一點點虛弱,不過相信馬上就能好起來的。
盛情難卻,陸景行和楊佩在主人家的挽留下等待着夜宵的到來。
和幾個村民圍坐在炕邊,烤着火,聽着村民的議論,陸景航的心中暖暖的。
“唉,小陸醫生,你有女朋友沒有?我家姑娘正好,要不給你推薦一下?”一位村民打趣道。
“得了吧,就你家閨女哪配得上神醫呀。”另一位村民懟着他。
“要我看就是有些人生不出我這樣好看的閨女,所以就酸咯。”他們誰也不讓着誰,相互頂着嘴。
楊佩在邊上偷偷的笑着,啃着瓜子看着尷尬的陸景航。
“話說你們之前的醫師是做什麼去了?”陸景行打破了尷尬的場面,主動問主人。
“哎呀,你說他呀,他最近忙得很,好像是隔壁村子一戶養豬的那邊鬧了豬瘟,所以他來來回回往那邊跑。”主人一臉無奈。
“還好有你在,不然今天這隻牛犢可算是玩完了。”
陸景行迴應道:“那也不能天天靠着我嘛,我從城裡趕過來還是要一段時間,萬一中間堵車或者怎麼了,可能就麻煩了,以後要是有問題還得去找專門的獸醫,而不像我們這種半路出家的。”
主人笑着回答說“你要算半路出家的,那我們可就是啥都沒學了,總之還是感謝今晚陸醫師的幫忙。”
陸景行轉頭端過了別人遞來的面:“小事小事,下次如果真的還有這種情況的話,再聯繫我吧。”
吃着面,陸景行的手機蹦出來了一條信息,是季苓發的。
“又到哪裡野去了,半夜不回家。”配上了一張生氣的貓貓表情包。
“沒有野啦,我現在剛治完一隻生病的牛犢子,現在被留了下來吃麪呢。”怕季苓不相信,他拿手機錄了一小段視頻。
“你什麼時候還可以治牛犢了,我以爲你治小動物厲害,沒想到你還能治這種大傢伙。”季苓隔着屏幕一臉震驚。
“所有的獸醫都要學治家禽的,寵物是用來養的但是家禽是造福人類的,不可能說一點知識都不知道嘛……”陸景行說。
“天天東奔西跑的,早點回來休息啊。”季苓知道拿他這個工作狂魔沒辦法,只能勸解道。
“OKOK,馬上回家了。”關了手機,陸景行又嗦了一大口面。
這種家鄉的味道,的確是很久沒有嚐到了,脣齒之間的味道讓他想起來了小時候媽媽在自己學習勞累之後的一碗麪,和眼前的面一樣,都窩了兩個蛋。
每次陸景行都把蛋留到最後吃,他就特別中意這最後一口的香甜。
臨走的時候,陸景行只是象徵的收了點錢,主要是他也不清楚這應該怎麼算價錢,畢竟都沒有用什麼器材也不用說什麼成本,還吃了別人家的面,隨着陸景行一起回來的,還有一籃子土雞蛋。
“盛情難卻啊!”他感慨道。
回到家裡,陸景行一頭栽進了沙發的懷抱,望着天花板的光暈,他不禁開始恍惚了。
“看來確實是累了呀。”他自語着,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陸景行醒來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從沙發上到了牀上,而且還是蓋着被子的。
拿起手機一看,已經九點多了。
迷迷糊糊從牀上起來,陸景行甚至在桌上看到了爲自己準備的早餐包。
再三確認不是在夢裡,他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哥哥都累到睡着了,記得注意身體,還有記得吃早飯哦——晨晨和曦曦”
“這兩個小傢伙,長大了呀。”陸景行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