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下起的細雨一直到早上都沒有停。肖啓明將捆紮好的被子衣物背在背上,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門外,鋼牙、阿雅、向陽花、山熊站成了一排在等着他。肖啓明對着他們笑了笑,上前給了每個人一個重重的擁抱。
走出家門的的他心裡並沒有多少額外的情緒,經歷了空難的穿越後,他對離別這種事已經看得很淡。唯一能讓他產生觸動的也就是阿雅和向陽花那紅紅的眼眶了。
一路向北的來到了部落的出入口,他見到了在哨崗邊徘徊的山裂城,在他的身邊還站着兩個三十歲左右的成年山地巨人。
其中一人臉龐消瘦,身穿長款的獸皮外套,頭上帶着由三種顏色的鳥羽編成的冠狀飾品。另外一人則是赤、裸着雄壯的上身,脖頸上還戴了一串由各種獸牙串成的項鍊。
在見到肖啓明過來後,頭戴羽毛冠的人對赤着上身的漢子使了個眼色。壯漢立刻來到肖啓明面前詢問他道:“報上姓名,是要去參加集訓嗎?”
肖啓明神色恭敬的回答道:“我叫肖爾,我舅舅是鋼牙,正是爲集訓而到這裡集合的。”
壯漢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又伸手提了提他背後的包裹,然後對頭戴羽冠的人說道:“他就是那個未經集訓就激活了一次血脈的小子,包裹大概三十斤,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頭戴羽冠的人臉上稍稍露出了一絲好奇,也打量了肖啓明一遍後說道:“到哨崗那把上衣脫了,再把身上的水擦乾淨。”
肖啓明不明所以,不過也沒有提出異議,遵照他的意思就來到了哨崗的亭子下,卸掉了包裹並脫下了上衣。
在他把身上沾到的雨水全部擦乾後,頭戴羽冠的人從自己的衣服內側口袋取出了一個小瓶和一隻毛筆。
用毛筆沾取了一些小瓶中的紅色液體後,羽冠人便開始在肖啓明光着的背上進行書寫,同時口中也不停的唸誦着意義不明的咒語。
因爲是在自己的背部書寫,所以肖啓明除了覺得有些冰涼外其他什麼也看不到。而且羽冠人在不停的唸咒語,他也不好打斷詢問。只能盯着山裂城的臉龐,想從他面上看出一些什麼。
羽冠人的書寫動作並不快,在肖啓明感覺有些無聊的時候。他終於寫完了最後一筆,隨着一聲“成了”,肖啓明突然發現身上驟然變沉了許多,就像是被人穿上了一層重甲。蹲久了的腳下有些吃不上勁,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連傾了兩三步。
用力控制住身體的平衡後,他沉聲對羽冠人問道:“前輩這是對我做了什麼?”
羽冠人慢條斯理的在瓶口刮乾淨毛筆上的紅色液體,回答道:“一個一百斤的重力咒而已,別大驚小怪!趕快把上衣穿起來,被雨水沖走了形就沒用了!這七階的魔獸精血可是很珍貴的。”
一旁看完全程的山裂城見羽冠人要將血瓶和毛筆收起,也出言發問道:“前輩,我的背上不需要畫這個嗎?”
羽冠人冷笑了一聲,盯住他的雙眼說道:“你想要多重的重力咒?兩百斤?四百斤?還是八百斤?自己能不能受的住心裡沒數嗎?”
山裂城這才反應過來重力咒的用途,臉色一變,便不再多話的退到了一邊。
肖啓明這時才重新穿好了衣服,不太習慣的活動了幾下手腳後,他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不是這一百斤的重力咒壓的他起不了身,而是他想保存一些體力。
對於集訓的內容,他已經有些猜測了。
他還沒歇上五分鐘,要參加集訓的所有人便都到齊了,除山裂城外的四人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有約,居然是一道過來的。
後來的幾人一見他和山裂城都已經到了,便準備上前過來打招呼。可他們剛往這邊走了兩步,脖頸上帶着獸牙項鍊的壯漢就伸手攔住了他們。同時他大聲對衆人說道:“都這麼目無尊長,隨性慣了嗎?”
“亭子裡的兩個,給我過來!所有人從高到矮的把隊排好,別磨磨唧唧的,想吃鞭子嗎?”
說完他就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了一條漆黑的短鞭,凌空一抽,配合他恐嚇的話語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
壯漢的行爲讓肖啓明更堅定了心中所想,雙手在地上一撐,麻利的就起了身。和山裂城走出哨崗亭,在雨中和衆人匯在了一起。幾人一陣比較排列,他又被推到了排頭的位置。
前世他一米七五的身高都從來沒有當過排頭,這一世妥妥的大高個,居然還被人推到排頭來了!心裡有些不爽,同時也有些無奈,自己終究是個正常人,不能和小牛犢子們比。
壯漢冷眼瞧着六人將隊伍排好,卻沒有收起手中的鞭子。將其在手中對摺後,就不停在左手上敲打,同時開始從排頭到排尾的用目光檢視衆人。
巡視一遍後,他的神色就變得冷厲起來,並斥責衆人道:“一幫沒有時間觀念的廢物!你們家長沒有告訴你們要天亮之前到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以爲集訓是郊遊嗎?”
山鷹的個子在幾人中最高,所以他在隊伍另一端的排頭,壯漢訓斥的時候也正對着他。臉皮比較薄的他下意識的就感覺是在針對自己,有些不服氣的輕聲頂回道:“我們沒有遲到,這天明明都還是黑的,沒有亮!”
壯漢似乎就是在等着人頂嘴,然後好開刀。臉上獰笑一閃,手中的鞭子就揚了起來,對着山鷹的腿部就是一鞭。破風聲傳到肖啓明耳中,他也是一驚,這還沒出部落就要動真格了嗎?
山鷹沒想到這壯漢這樣不講道理,說動手就動手,根本就沒來的及反應,鞭子就落到了身上。而且這壯漢下手極重,被鞭子抽中部位衣服直接裂開,血肉也是一片模糊,他整個人立刻就疼得蜷倒在了地上。
包括肖啓明在內的剩餘五人全被壯漢的惡行所震住,一時間竟沒人敢上前扶起山鷹,只敢用眼神不停在山鷹和壯漢之間來回流轉。
壯漢見狀更是不屑,一把揪住山鷹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拉起,用兇狠的眼神掃視衆人一圈後才解釋道:“從你們到達這個哨崗亭的時候,集訓就已經開始。只要是在集訓過程中,那我的話你們就必須得聽,不管對與不對,都得聽!要是有人不服氣,那就等着吃鞭子吧!”
他的話音剛落,頭戴羽冠的那人也從亭子中走出站到了他的身邊。對着衆人說道:“烈行雲的話雖是直接了點,但糾其道理與邏輯也沒什麼問題。今天因爲下雨,所以天亮的是晚了一些,但這並不是你們來遲的理由。集訓不是過家家,是非常嚴酷的,而且有規則的。你們要是沒有這種覺悟,那就只能用鞭子來給你們長記性了!”
接着他又說道:“時間已經浪費了一些,加上下雨,路也不好走。烈行雲你負責殿後,我們抓緊出發吧!”說完他就帶頭走在了前面。
山鷹此時仍沒有從那一鞭子緩過勁,但他也不敢耽誤分毫。跳着腳就搶在肖啓明前面跟在了羽冠人的身後。他現在只想離這個叫烈行雲的壯漢遠一點。
這樣一來肖啓明就只能落到了了最後,跟殿後的烈行雲緊挨在了一起。
他心裡有些介意,畢竟這烈行雲看起來就不好說話,而且其所做所爲也能看出這人的手黑得厲害。爲了防止自己路上吃鞭子,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一路上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千萬不要亂說話。
剛走出部落北大門的時候,道路雖然泥濘,但還算寬闊結實。但隨着離部落越來越遠,路也變得越來越難走,到後來很多地方可以說是在荊棘中穿行了。
負責開路的羽冠人也沒了最初時的風度,羽冠雖然沒有掉落,但上面的三色鳥羽卻是雜亂了不少。而且他的雙手上還多了一層青色的月牙形毫光。隨着他雙手的揮動,這月牙形毫光像是兩把鋒利的匕首,將沿途的荊棘紛紛斬得稀碎。這讓肖啓明和另外五個孩子驚訝不已,不過迫於烈行雲的兇威,也沒人敢問,或是說些什麼。
肖啓明的日子並不好過,一百斤的重力咒加上三十斤的包裹。最開始對他的行動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他還能分出心思來看羽冠人的開路表演。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部分負重也是漸漸體現出了它該有的威力。
他感覺自己的雙腳越來越重,大腿也越來越酸脹,每邁出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因爲烈行雲就在他身邊的緣故,他也不敢放慢自己的節奏,只能硬挺着繼續堅持。
行進了大約四小時,在肖啓明感覺雙腿都開始不自覺發抖的時候。一座高約五六百米的陡峭山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一直悶頭開路的羽冠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頭對衆人說道:“這是往北出部落後的第一道險要地方,叫魚背嶺。所有人都要跟緊我,注意我在沿途用手抓住借力的地方。不要自己自作主張的抓一些看起來牢固的地方。要是因爲自身原因滾下山丟了性命,那可怪不了我們!”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和精神給我提起來,翻過這道魚背嶺,我們可以休整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