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善變,上一秒豔陽高照,下一秒就不知從哪兒來了積雨雲。暴雨傾盆而下,熙攘的大街瞬間到處是狼狽奔走的人羣。
付清語抓着手機,神情呆滯的走着,緩慢的步子讓她在匆匆的人潮中格外突兀,黑襯衣澆的溼透貼在身上,襯得她那張臉近乎慘白。
她恍恍惚惚的來到市中,站在最繁華的街角,一仰頭就能看見高樓前“恆逸集團”四個大字。
抿起脣角呆愣了一會兒,她忽然擡腳,瘋了一樣闖了進去。
恆逸集團的前臺小姐見狀,忙要喊保安,可卻在看清付清語那張臉的時候停住。
“夫人,您……”
“楚靳宣呢?”付清語冷冷的問道。
那前臺小姐看着付清語狼狽的形容爲難了一會兒,最終道:“總裁在四樓開會。”說完,剛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要遞給付清語,卻見她已經跑上了樓。
付清語輕車熟路的找到會議室,卻被門口的人死死攔住。
“夫人,夫人您不能進去。”那人拽着她的胳膊:“總裁在開會,有什麼事您等等。”
付清語嘴角一抹嘲諷的弧度:“等?我已經在警察局等了一上午了。現在我一秒鐘也不想再耗下去,我要見到他,現在,必須!”
付清語平時給人的形象一直是溫柔沉靜的,此時她卻狠狠的瞪着眼睛,掙扎着開門的樣子近乎瘋狂。這讓攔着她的人都有些不敢辨認。
而就在他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付清語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到門前擰開了把手。
“砰——”的一下門被狠狠推開,引得室內衆人全都往門口看來。衆人在認清付清語之後全都目瞪口呆,一陣面面相覷之後視線又全部轉移到了會議桌主位之上。
男人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原本正在聽人報告,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之後他也朝門口看了看,清俊的臉上卻仍沒什麼表情,手中轉動的簽字筆也沒有停下,那看着付清語的目光如常沉靜,就像沒有感受到她眼底迸發出的怒意和仇視一樣。
“總裁,我告訴夫人不能進來了,可是她偏偏不聽。”看門的人委屈的說道。
楚靳宣站起身,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旁人看自己的異樣眼光,一邊慢條斯理的繫上西服的扣子,一邊淡淡道:“抱歉,有點私事要處理。”
聞言,所有人都開始合上文件夾準備離開,楚靳宣卻又道:“不用走,我一會兒就回來。會議照常。”
說完,也不等衆人回答,就走到門口牽起付清語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付清語感受到楚靳宣手心裡傳來的熱度,卻一點不覺得溫暖,她沒有掙脫,任憑楚靳宣將她領到辦公室,然後鎖上門。
“下雨了怎麼不知道打傘。”楚靳宣的聲音十分溫和聽不出任何異樣,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在櫃子裡找到毛巾,然後起身十分自然的要給付清語擦頭髮,卻被她伸手擋住。
“我爸爸,是你舉報的嗎?”她定定的看着他,神情複雜。她的髮梢還在往下滴水,不停地劃過眼簾,可她卻不眨眼睛,任憑雨水流進去,沙紅了眼眶。
楚靳宣看着這樣的付清語,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是我。”然後他將毛巾搭在付清語肩膀上,讓她自己整理儀容,自己則坐到了椅子上,補充道:“而且不僅是舉報,犯罪證明的材料也是我交上去的。”
付清語聞言,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倖終於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絕望的失落。
她看着面前眉眼溫潤姿態悠然的男人,又想想自己正在警局接受審查的父親,只覺得渾身冰涼。
在她聽到父親說這件事跟楚靳宣有關的時候她還不願意相信,執拗的要來這裡確認。她期望得到他否定的答案,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並且幫助她將父親救出來。
可是事實是,楚靳宣直言不諱,而且是用那樣滿不在乎的語氣。
“爲……什麼。”嗓子乾澀了半天,最終說出這三個字。
楚靳宣忽然笑了一下,有些陰寒:“因爲我一直都在尋找機會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