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凌晨一點;
一輛甲殼蟲離開國家體育館的停車場。跟來的時候一樣,開車的還是趙守時,副駕駛還是安希。
“剛纔跟你摟摟抱抱的那個男人是誰啊。”開車的趙守時終於還是問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話。
剛纔的趙守時遠遠的看到一箇中年男人衝上臺去,抱着安希轉了好幾圈,最關鍵的是安希並沒有過分的反抗。
趙守時是把安希當成家人來對待的,也曾多次開玩笑,讓她趕緊找個對象,成個家比啥不強。
要不然,真就成黃金剩鬥士了。
但現在看到安希真的跟其他男人表現的親近一些,竟然有些泛酸。
當時要不是曾晨親自來喊他談正事,他真的要上前去估量估量這人是那座山來的潑猴。
安希一手捏鼻子,一手做扇風狀:“好酸啊,你吃醋啦?”
“我沒有,不是我,別胡說。”
被人說中心事的趙守時慌亂中否認,手裡把控的方向盤都有一絲偏差,但煮熟的鴨子還嘴硬呢。
趙守時半斜視前方,半看向安希,故作輕鬆的回答道:“我這就是單純的弟弟對姐姐未來幸福生活的關心。你要是有了心儀的對象,弟弟原則上不反對的。”
“哦,原則上噢。”
拖着尾音的安希語氣揶揄,尤其看到趙守時吃癟,讓她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滋生。
雖然有點不想承認,但敏感的她隱約察覺這是因爲他吃醋纔有的感覺。
“不聽拉倒。”趙守時冷哼一聲,一言不語的開車。
“咦,你撒嬌的樣子好惡心。”
車外寒風凌厲,車內暖風開的急,安希早已脫了外套,咧着嘴摸着玉般白皙的藕臂,假裝上面有雞皮疙瘩。
過了一會,眼看趙守時確實不開口說話,安希只要再次提起話茬:“說啊,不知道話說一半最急人嘛。”
“突然不想說了。”
“說說嘛,說說嘛。”安希搖着趙守時的胳膊,演示着標準模板的女孩撒嬌。
“我說你可別生氣啊。”
“那你得先說說看,我好根據情況隨時調整。”
把手收回來的安希雙手環抱在胸前,斜視趙守時,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精靈歌者安希?這個精靈的天賦屬性是翻臉吧?開局就無敵的那種。
趙守時苦笑連連,小聲嘀咕一句:“其實要求很簡單,就是這人總不能比哥們差吧?”
“哎呦呦,我們趙老師好大的口氣誒。不能比你差?您老人家說的是寫歌呢?寫書呢?寫劇本呢?還是其他的啥啥啥啊?你該不會是要姐姐孤獨一生吧。你好狠的心吶。”
“舍不捨得先不說,我聽出來了,姐姐這話是在變着法捧咱呢。”
嘖嘖嘖三聲,安希吐槽道:“這不要臉的性子是真討人嫌。都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確實有道理。尤其是你,壞痞中的壞痞。”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瞧瞧,老祖宗都把理由給哥們找好了。”趙守時強詞奪理道,絲毫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嘁。”安希冷哼一聲,把頭一歪小聲嘟囔一句:“連口花花的色膽沒有,我看你就是個傻憨憨。”
趙守時沒聽清安低聲的那一句,問道:“你說什麼?”
“罵你呢。”
不能打又不能罵。趙守時只能假裝沒聽見:“剛纔那個人去哪了?你也不介紹介紹。”
“那個人?”安希嘴一撇,吐槽道:“跟你半斤八兩,都不是啥好東西。油嘴滑舌、肚滿腸肥、口腹蜜劍、有了媳婦忘了老妹。”
趙守時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哥啊。”
安希的哥哥姓沈,叫沈受,原先跟范陽他們一起組過樂隊,後來翻了臉散了夥,然後開了家錄音棚。
在安希剛參加《好聲音》的初期,這哥們還在國外度蜜月。直到現在,趙守時只是久仰大名卻不曾得見。
原本還好奇安希的這個哥哥如此神秘,比自己這個主角出場都晚,會是個何等人物。
誰想。。。安希描述的很精準啊。
不由得心情大好。
趙守時知道自己的表現有點逾限。人家是哥哥,跟妹妹表現的親近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安希奪冠是一件大好事。
更別說,咱這個弟弟就是個西貝貨,人家可是一娘同胞的親兄妹。這飛醋吃的確實有點無理取鬧。
嘿嘿傻樂的趙守時調侃道:“看不出來你們家還挺有錢的嘛。”
“我家有錢?我怎麼不知道?”
安希沒聽懂趙守時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不是,你怎麼看出來的?你要是真能看出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我家的錢藏在哪?我挺着急當富二代的。”
趙守時道:“就剛纔看你哥看出來的。你想啊,你哥體重不低吧,富態福相的那是少爺的身子。你再看看他的髮際線,那是相當優秀啊,要擱清朝起碼是個阿哥的配置。”
嘭的一拳。
“早就該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想了想,安希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完了,以後無法直視我哥了。不行,明天給他網購個假髮套?還是植髮?”
“別介,那是咱身份的象徵。”
趙守時倒是挺高興。可他調侃的畢竟是安希的親哥,這柔弱無骨的小手就滑到了腰間軟肉上。
輕輕一擰,就讓某人倒吸一口涼氣。安希還笑嘻嘻的跟他聊着天:“對了,明天中午有慶功宴,你去吧?”
趙守時略一猶豫,有些爲難的拒絕:“我可能去不了。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可能參加《我是歌手》的朋友吧。他明天出來,我得去接他。一般情況就得陪他借酒消愁。”
趙守時的話引起了安希的懷疑,‘出來’這兩個字並不常用,一般是有規定情境的。
像某些方便對外介紹的地方,在介紹時就常用。例如監獄、看守所啥的。
“出來?你朋友坐牢啊?”
“(⊙o⊙)…看守所不算坐牢吧?就是跟人打架,治安拘留而已。”
“啥不算啊,只要進去了,那就是坐牢。你朋友犯的什麼事啊?算了。我也不好問,反正你心裡可得有數。”
“這事不怨我朋友。任誰被戴綠。。。噓噓噓噓。”
嘴一快,差點說漏嘴的趙守時極其自然的吹起了口哨,試圖矇混過關。
耿浩老哥也怪不容易的,咱就別火山澆油了。
當然,極其自然只是單純的他以爲。就像明學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安希多機靈啊,直接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看向趙守時的眼神都變了,滿是同情與惋惜:“你朋友,是搞城市綠化的吧。”
“啊?”一愣的趙守時吐槽道:“你這跟誰學的俏皮話。”
“跟小狗。”
“......”
趙守時斜視安希一眼,不用問就知道她嘴裡的小狗肯定姓趙,還是不給自己找麻煩了。
眼睛直視眼前,謹記第三區交通委的提醒: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明天我沒事,這車你開着吧,雖說不是啥好車,總比坐公交車接朋友強。”
“別了。你這大紅色的小甲殼蟲。我一個大男人。。”
“看不上?”
安希冷眼一撇,讓趙守時趕緊收回後半句,改口道:“我主要是怕給你開壞了。你不知道我開車好猛的。”
“煮熟的鴨子就剩嘴硬了。”
“什麼?”
“讓你開你就開,少廢話。”嫌棄趙守時的安希岔開話題道:“既然明天你去不了慶功宴,那一會陪我喝一杯吧。我簡單弄兩個小菜,你別嫌簡陋就行。”
“哪能啊。高興還來不及呢。”
趙守時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安希怪怪的,但哪裡怪卻又說不出來。只當她這是拿了冠軍,有些情難自禁也就沒多理會。
······
帝都的凌晨是燈紅酒綠的世界,各種奇怪的娛樂場所煥發了遠勝白日的活力。
但凌晨終究是凌晨,加上是冬日,街面上少有行人,車輛也比白天少了很多。
對於靈活的甲殼蟲來說,除了紅綠燈以外,幾乎是暢通無阻的狀態。
國家大劇院距離星河公館可不近。凌晨兩點,兩人邁步出了電梯。
趙守時先是回了一趟家,從冰箱裡拿了三個西紅柿、兩片安格斯,一盒速凍蝦以及兩瓶羅曼尼。
進了安希家的趙守時把衣服掛在玄關的衣架上,挽起袖子便進了廚房,將速凍蝦放進微波爐裡化凍。
正在忙碌的安希看了眼趙守時,沒說話卻也沒阻止。
凌晨兩點,想要吃一頓慶功宴,兩人不是吃飽了撐的就是石樂志。
明明累得要死,明明身體只想好好睡一覺,但兩人卻愣是不管。
趙守時將西紅柿洗淨,挑其中兩個切塊擺在盤中,取白砂糖灑在西紅柿上。一道非著名家常菜【大雪覆蓋火焰山】便做好了。
另外一個西紅柿切碎,下熱鍋熬成番茄汁,將化凍挑去蝦線的蝦放進鍋內,使番茄汁浸過蝦身,輕按蝦頭,擠出蝦油,同時讓番茄汁浸入蝦身。
剛從冰箱裡取出不久的牛排還有些微涼,不是最佳的烹飪時機,但還是放入了熱好的鍋內。
三五秒的時間將牛排的邊緣用熱鍋封住。然後開始煎正反面,兩公分的牛排一面各煎一分半時間左右。
如此,沒有意麪,沒有迷迭香、沒有小番茄、也沒有檸檬片,更沒有任何搭配的安格斯牛排便煎好了。
西餐類中最簡單的牛排配紅酒。
中餐類家常菜的茄汁大蝦、糖拌西紅柿、辣椒小炒肉以及可樂雞翅,便是今天晚上慶功宴裡的組成部分。
管他是不倫不類,還是中西合璧。開心最重要。
餐桌從秀色可餐到一片狼藉只用了一個小時。
或站立或躺倒的六個紅酒瓶子或許也可以側面證明這一場慶功宴舉辦之成功。
而罪魁禍首的兩人則早已不在餐桌前,當然,也沒在餐桌下。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俱是臉色通紅,喝多了的他們肩靠肩、頭倚頭的相互依靠着。
即便如此,兩人的身影也有些晃盪。
眼睛微眯的安希撇了眼身邊快要睜不開眼的趙守時,心道:‘臭小子,今天怎麼這麼能喝。還灌不醉你了。’
搖了搖頭的她端起眼前擺在茶几上的紅酒杯,高高揚起,“乾杯。”
“乾杯。”
早已進入混沌狀態的趙守時同樣揚起酒杯,一飲而盡。
安希再次倒上酒:“爲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乾杯。”
“乾杯。”再次揚起酒杯的趙守時喝了半口,察覺不對的他看向安希,“不對啊,喝酒就喝酒,罵我們男人幹什麼?”
“呵,你還不服氣啊。”擡手推了趙守時一下的安希嫌煩的語氣,道:“以前你說自己一杯倒一杯倒,可今天你看看,把自己帶的羅曼尼喝光了,就開始喝我的酒,至少得三四瓶吧。”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趙守時攤手做無奈狀:“這肯定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吧。跟你喝酒我高興啊,姐姐不醉,弟弟不敢。”
“看看,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吧。”嘖嘖嘖三聲後,安希拎着趙守時的耳朵:“說,今天晚上喝那麼多酒,是不是故意想喝醉了,到時候好酒後亂性啊。”
“啥啊,那是某些大豬蹄子怕承擔責任還饞別人身子,故意藉着酒意推脫藉口而已。真正喝醉的狀態連石更都起不來。”
“那你饞過別人身子嗎?那你現在真正喝醉了嗎?”
“.......”
有些不知所措趙守時用眼角餘光端詳了下安希,見她臉色如桃花般殷紅,媚眼如絲,嘴角含笑。
心中不由得一動,有些口乾舌燥的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剛要開頭。就被安希的兩根手指封住嘴脣。
“你現在的眼神就是饞吧。我告訴你,少打我主意啊。”笑着的安希推了推趙守時,指着儲物間的方向,“沒酒了,拿酒去。儲物間裡還有,給我搬來。今天咱倆不醉不歸。”
“這個。。”
“快去。”
“安排。”
豎起大拇哥的趙守時按着沙發起身向儲物間走去走去。身形有些晃盪的趙守時卻清醒異常。
心中的思緒如一堆被貓弄亂的毛線一般雜亂無章。
暗示?這算明示了吧。
趙守時想,真想。
但他不敢,現在不敢。
他賭得起,卻輸不起。
將最後兩瓶紅酒夾在腋下,搖搖晃晃的走出儲物間,正好看見沙發上的安希已經躺下,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拎着酒瓶的趙守時走進安希的房間,拿出被褥蓋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脖子處掖了掖,省的她着涼。
趙守時的這具身體年齡比安希要小一些,但他的心理年齡比她是要大一些的。
嘴上一直叫着姐姐,其實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用小拇指背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尖。猶豫了片刻,俯下身子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安希,微眯着眼舉起酒瓶。
紅酒的度數在13%左右。750ml一瓶,幾乎就是半斤白酒。
趙守時一飲而盡,立時有些暈漲。
似是自言自語,似是另有它意。
“這一次,就當一次禽獸不如吧。下次,可真的要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