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皺眉看向賈正道,“老賈,你這話什麼意思?”
“哎,有些事情說出來真丟人,但不說,那就是我坑你。”
賈正道長嘆一聲,幽幽的開口:“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尚辰傳媒差點就要被迫退出《好聲音第二季》的製作名單,而原因很可笑,就因爲一首破歌的版權歸屬,趙守時直接跟我翻臉。
要知道我之前已經許諾給他10%的收益,這小子混賬起來絲毫情面不講。最後結果你也知道,15%的股份換《好聲音》參與,以及咱們的《我是歌手》方案。”
洪海嘲諷道:“你身價上億的大老闆,就這樣被他一個小主持人威脅?明着不行,你不會來暗的?才華?才華就是屁,我手下有才華的年輕人多得是,見了我還不是卑躬屈膝。”
“如果人家未來丈人是副篰呢?還是你們頂頭上司的光點總局。”賈政道語氣幽幽,等着看洪海的反應。
果然,洪海驚呼:“我艹,光點總局?省光點的親粑粑?那是我們臺的親爺爺啊。老賈,到底怎麼回事!!”
洪海急了,他只是事業單位的副處待遇,要掄起行政級別來最多正科+,副處-的水平。
芒果臺最大的領導也不過是副#廳,還是事業單位的副#廳,拿到行政系統裡面也就等於個正處+,最多副廳-的水平。
芒果臺的粑粑是湖藍光點,湖藍光點的親粑粑就是總局。
這尼瑪,還玩個屁啊,作死也不是這麼玩的,一點活路都沒有啊。
“能怎麼回事,就字面意思唄。那位可是點名讓他當秘書呢,宰相門前還七品官。你說惹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得不到好處還惹一身騷。”察覺到洪海有些動搖的賈正道語氣詼諧的繼續暗示。
有人是大公無私,不畏強權的。但很顯然,洪海不在這一列裡。
洪海有些坐立不安,小聲嘟囔着:“神副篰的秘書。起步不得正#科?兩年副#處?五年正#處,然後就外派鍍金?弄不好扔我們臺裡來給我當上司?那纔有意思。”
賈正道強忍笑意,豎起大拇哥,“還是你深諳官場之道,我就沒想到透這一點。”
“我用你誇啊。”罵了一句的洪海心裡有些發毛,想起一事的他指着熒幕上裴幼清的身影,質問道:“等會,老賈,你在忽悠我吧?我記得那誰的對象是這位啊。”
賈正道不慌不亂,甚至還有些恨其不爭的拍了拍洪海,“老洪,你糊塗啊。我就問你一句話,商人閨女跟副篰閨女,擱你,你選哪個?更別說,那位可是超級正點的。”
洪海語塞,悲傷的淚水從嘴角流出的他已然有了答案。當年要是有這樣的機會,他這個年齡都敢想臺長的位置,何至於現在只是個總監。
洪海不敢再想,生怕自己做白日夢的他猛搖頭,腦子清醒些的他看着賈正道的他問道:“別說沒用的。你到底什麼意思?”
賈正道後退半步,直接擺手:“我什麼意思都沒有。你是領導,你說的算。我就是把我知道的情況跟你說一下,讓你心裡有數,畢竟咱們二十多年的感情,我不可能害你。
而且我們這個年紀,早拼不動了,穩妥纔是第一位。與其累死累活還不討好,還不如讓自己說話更硬氣來的實在。你說呢?”
賈正道反問一句,卻沒等洪海給他答案,便轉身離開。
賈正道其實不需要答案,因爲他實在太瞭解洪海。三個月前,當洪海接受自己‘贈與’的5%股份時,他就沒有了退路。
曼陀羅是最妖嬈的花,卻也是毒性最大的花。
賈正道的抽身離開,讓洪海閃了一下,醒悟過來【有錢說話才硬氣】的他終於明白什麼是利益相關,什麼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撇着嘴的他低聲怒罵一句:“艹,還不是你們這些蠹蟲腐蝕拉攏,要不然我何至於、、、”
罵歸罵,現實還是要面對。
走回控制中心的洪海對下屬吩咐道:“最新數據出來了沒,給我那一份過來。”
下屬聽命,連忙把手裡的pad遞上,解釋道:“領導,這是耿浩這一場的成績,比安希還高一些,是第一名。”
洪海佯裝驚奇,讚不絕口:“小耿的表現還不錯,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待。對了,他們的綜合成績統計出來了嗎?”
“領導您看,這是他們三場數據對比圖。”下屬一劃屏幕,指着其中一組數據,解釋道:“耿浩的第三場表現確實好,但他前兩期有點拉胯。總體成績比安希還差一點。要不要我、、”
耿浩只是贏了安希一次,但《歌王》花落誰家可是由半決賽40%+總決賽第一環節30%+第二環節30%這三個因素綜合計算的。
在這三輪較量裡,耿浩的名次分別是第三,第三以及現在的第一。而安希則是第四,第一以及現在的第二。
這位下屬的意思無非是把安希的成績黑一下。
洪海冷視一眼擅作主張的下屬,“你在教我做事?”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爲您分憂。”
下屬的驚慌,讓洪海的心理得到極大的滿足,這就是權力,他獲得現在社會地位的依仗。他可以放棄更進一步的虛妄,但不敢失去現在的權柄。
權衡利弊,洪海的心中有了主意,徑直往外走去的他撥通副臺長王文的電話。
“領導,我是老洪,洪海。我向您彙報下工作情況,是這麼回事,現在安希與耿浩的表現特別優異。從當前數據來看,安希名次第一,耿浩暫居第二。
我明白,肯定不能把第一名給安希,只不過給她定個什麼成績,我不敢擅自決定,特意向您請示。”
略頓片刻,洪海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一般:“對了,領導,我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聽說總局的範副篰很欣賞趙守時,還動過讓他做秘書的意思。趙守時這人您也見過,表面看着穩重,其實何止是不靠譜,簡直就是肆無忌憚、囂張跋扈、睚眥必報。我就擔心這小子、、、”
“什麼!安家跟範家是世交?安希更是範副篰從小看着長大的?兩家還差點結了姻親?沒聽安希說過啊,這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啊。”
“明白,我明白,我有數,我一定妥善處理,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陪着笑的洪海掛斷電話後直接變臉,黑着臉看着黑着屏的手機,怒罵一句:‘艹你打野’。
不用懷疑,這就是罵他的上級王文的。
知曉趙守時與安希的背景,洪海終於想通這一切。
王文這手看似【用人不疑】的手段,其實更是他的明哲保身之策。
如果《我是歌手》的結果讓各方都滿意,那他作爲分管領導,向上做個彙報工作,就可以把絕大部分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是歌手》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那就一口否認並把該甩的鍋甩出去。甚至還可以再玩一手揮淚斬馬謖的戲碼,彰顯自己的明察秋毫。
這一手要擱古代,那就是帝王心術。
可憐洪海自認辛辛苦苦爲臺裡當牛做馬,臨了還是逃不過被當成棋子的下場。
不過,藉着這事也讓洪海看透某些事情。
賈正道對自己陳述利弊,肯定有賈正道的盤算。但正因爲這一番言談,讓自己避免踩雷。
更知曉自己對於王文只是一個工具人,去的心腹,去的嫡系,只要能交易,全生意,全利益。
既然是生意,那肯定是做一個風險低,收益大的朝陽產業。煞筆才做風險大,收益小的夕陽產業。
賺錢嘛,不磕磣。
洪海心中有了主意,緊緊一攥拳頭,回到總控中心。
···
二十分鐘後,《我是歌手》總決賽的結果公佈。
冠軍:耿浩。
亞軍:安希。
季軍:飛·火組合。
殿軍:黃桑。
至此,《我是歌手》第一季正式落下帷幕。
而這時,已經到了夜間十一點,本應該是人困鳥倦的時刻,裴幼清卻異常的興奮,拉着安希的手,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即便一旁的蘇寧多次勸說讓她不要這麼歡快,要知道身後還有不少來自清雨傳媒的工作人員呢。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家的比仙女還漂亮的老闆竟然有這麼逗比的一面,他們的世界會坍塌的。
裴幼清纔不管這些,狗屁世界愛塌不塌,老孃光想把自家狗子拴住就很辛苦了,哪有閒情逸致管你們死活。
再者說,要是連情緒自由都沒有資格支配,那這個老闆還當個毛線球啊。
沒有拒絕但並不打算聽從蘇寧建議的裴幼清依舊笑的沒心沒肺,她這般高興,有她作爲幫唱嘉賓助力安希獲得獲得第一環節第一名的成就感。
也有趙守時之前給她打的預防針形成的反差。趙守時告訴她:作爲競爭對手,《我是歌手》不可能去捧《好聲音》的臭腳。安希最好的成績就是三四名,就這也是節目組發高燒、燒糊塗的情況。
可現在可是第二名誒,貨真價實的第二名。比某人說的三四名強到不知道哪裡去了。甚至說,直接就可能是第一名,只不過被某些人給黑了而已。
不管如何,安希終究是證明了自己實力的。
如果說在《好聲音》時期,安希算是展露頭角的話。那《我是歌手》時期的她,纔算是真正站穩腳步。
誰要是不服再質疑,直接把成績單甩出去啪啪打臉。
當然,現在的裴幼清最想看的是某人被打臉的樣子,順道採訪採訪他的感受。
別問,問就是在你的雪地上撒點野。
可惜,這麼重要的時刻,他竟然不在場。
不過,他到底去哪了?雖然耿浩說他是接了個電話有急事出去的。但自己總覺得他是因爲自己沒讓他進希姐的等候室,才生氣離開的。
畢竟,趙老師的小心眼是出了名的。就上次,不就是拒絕他要玩的制服遊戲嘛,就氣的一天不肯說話。
想起這個,裴幼清的嘴角撇撇,有些不高興,更有些擔心。這傻狗雖然有時候挺氣人,但養在家裡玩玩,晚上摟摟還是很有意思的,千萬別被別的小蹄子給套住嘍。
原本嘰嘰喳喳的裴幼清突然不說話,讓安希直接察覺她情緒的變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希好笑道:“既然擔心,就打個電話問問。”
“纔不要。他走都沒想着給我打招呼,憑什麼我先問他。”
安希笑哭,抻着懶腰的她打了個哈欠:“你愛問不問,我快困死了,得趕緊回家睡覺。”
“別啊,姐姐。今天晚上這麼高興的事情,怎麼不得好好輕慶祝慶祝。”並不想這樣回家的裴幼清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空無一人的通道,埋怨道:“浩哥他們怎麼回事啊,喝酒都不積極。難得我裴公子買單,他們也不知道珍惜。”
“他們啊,被尚辰的老賈帶去感謝芒果臺的領導了。估計得有會才能出來。”
安希的哥哥沈受目前是藍色風沙的臨時人員,自然可以輕易得知第一手訊息。
“人都不齊,那慶功會也沒有意思。看我開啓搖人da法。”臉上滿是失望的裴幼清低頭划着手機通訊錄,眼神卻不斷的漂向安希,通訊錄滑到底都沒有察覺。
安希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好笑,指着裴幼清的手機屏幕,直接打擊模式:“老闆,到底了。”
“啊?”裴幼清一時有些懵,低頭一看手機才明白。
只見她不慌不忙的把手機揣進兜裡,踮着腳尖腆着臉,道:“姐姐,我手機欠費了,要不然你給打個電話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