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大鍋我也想去鄉里
小狗崽走路還不穩呢,耳朵被薅起來疼的“嗷嗷”叫,小豆包一樂:“哎呀你還叫呢!”
小白狗歪頭咬不到手就伸爪子扒拉,她鬆手見小狗要跑,一下就拉住尾巴。
小白狗疼了肚皮朝上蹬腿,它腿蹬不到人又站起來回身咬,見人鬆手就要跑。
這孩子伸出兩隻小手掐脖往地上一摁:“還敢咬我!”
兩隻小白狗不是一窩,它們爹媽也不是近親,是老司機跟別人換的兩隻。
四條狗前後相隔不幾天產的崽,大司機不缺肉喂狗,兩條母狗的奶水挺多,小狗崽吃的很胖。
小豆包蹲那抓着脖子往起拔,她有點拎不起來,那小狗疼的不停蹬腿慘叫。
小狗願意聚堆,其他三條沒跑反而湊過來,她穿的棉拖鞋露出後面半個小腳丫,另一條小白狗伸舌頭舔。
“哎呀!”她以爲狗要咬人呢,貓狗都煩的年紀,她一點不怕,現在彎腰抓着狗呢,只能側身擡腳一踢。
沒踢到狗拖鞋飛了,她鬆開狗去穿拖鞋,小狗這玩意跟人熟悉了就愛往人跟前湊。
被弄疼的那隻小白狗往門後藏,其它三隻跑過來嘴裡還“嗚嗚”叫,換成別的小丫頭會害怕。
她穿好鞋蹲下扒拉倒兩隻,伸手抓住那小白狗脖子後面的皮就往起薅。
小孩的手還挺有勁!那小狗“嗷嗷”慘叫,她還問:“服不服?”
三口人在外屋地歸攏東西呢,吳昊在用紙殼箱給狗做窩,準備把自己的破棉襖棉褲給狗當墊子。
聽見狗慘叫他進屋冷着臉:“你撒開!”
大哥慣着啊,很少說她,小豆包歪頭斜楞眼就瞪他。
吳昊呵道:“我讓你撒開!”
小豆包有點怕,也有點懵,更多的是不服,她鬆開手站起來還歪頭斜楞人,一臉不高興的說:“有啥了不起!”
“還有啥了不起?”吳昊皺眉說道:“那狗摸摸就行唄,有伱那麼抓的麼?你把胖墩嚇得都不敢回家了。”
吳昊伸手掐住她後脖子問:“你疼不疼?你把胖墩的毛薅掉多少了?”
小豆包一縮脖,就算沒使勁她也疼了,等人家撒手她一癟嘴帶哭腔:“有啥了不起?”
“還有啥了不起?”吳昊訓斥道:“你摸摸,跟它玩一會不行嗎?你霍霍它幹啥?”
她不服,癟嘴看向另一邊:“我還不玩了呢!”
吳昊怒道:“不玩你嚇唬誰?以後一下子不許摸!”
“不摸就不摸!”這眼睛就起霧了,轉身走到炕沿邊氣轟轟把拖鞋踢飛。
踩小板凳上炕爬到牆角盤腿一坐,腦袋往牆上一頂,眼睛裡全是淚花。
吳昊指着她訓斥道:“我告沒告訴你別整這出?”
倔脾氣上來頂牆一歪腦袋眼淚下來了,在那抽泣就是不知聲。
“給你慣的!”吳昊呵道:“有能耐你今晚別睡覺就在那哭吧。”
小孩嗎!嚇唬誰呀?急眼真能坐半宿,這是年紀小的,八零後什麼玩意都有。
有些脾氣犟的,跑出門鑽柴火垛裡都能睡一宿,有些孩子是單純的愛作人,有些孩子懂事就是不服氣。
小豆包屬於另一種,最近慣的,她懂事,但就是淘的年紀,被大人說一次知道不應該薅貓的毛。
但她就是忍不住,大人說話不重她也不在意,大哥還慣着她,今天被人家說了,她不適應也委屈更不服氣。
三歲看八十不是說說,有些孩子從這個年紀開始養習慣,她這不算大毛病。
但是像李二壞那樣的,本性就皮,你從三歲慣着他試試,他能上天!
有些本性壞的孩子,除非家裡很牛逼,耳薰目染又壞心眼又多,不然就是慣子如殺子。
小豆包霍霍狗的事不至於慣壞,也不算事,吳昊怕她慢慢的就無法無天了,該慣慣該說就得說。
要飛機就給她買,敢砸飛機不削她留着她?
兩口子進屋,高麗娟都聽到了,看看抽泣的閨女沒知聲,她就不是慣着孩子的人。
兒子是管不了了,閨女她可沒少管,這段時間都怕兒子把她慣壞了,如今罵兩句更好。
換成平時,吳衛國肯定會找茬幫着閨女,今天啥也沒說也沒哄閨女,兒子年紀不小了,在外面誰也不敢把他當孩子。
現在管管妹妹他能說啥,他們老吳家孩子沒有慣出毛病來的。
高麗娟上炕說道:“我都大半年沒去你姥姥家了,小年前想去鄉里給你姥姥買套衣服買點麻花吃。”
之前捨不得花錢,恨不得一分錢劈兩半花,媽媽家離得也不算遠,家裡以前有二三百塊錢。
別看是下等戶,但是那錢也不少了,如今大部分東西都是以分爲單位。
很多青菜都是一斤幾分錢,最貴的西瓜才兩毛五,她心疼媽媽想給買東西又捨不得花錢。
不買東西又沒臉去,那邊親戚多,空手去一趟,說啥的都會有,買少了還拿不出手。
那也不至於十塊八塊的都捨不得吧,過年去肯定捨得,平時就不去了。
原因簡單,兒子大了,侯青娶媳婦蓋房子,哪怕是土房,花錢也不少。
傢俱還不算呢,侯大虎還給五百塊呢,這可是八三年的五百啊!
這五百不是彩禮錢,在侯大虎心裡孫梅不值錢,兒子死了都沒事,但是兒子活着他就心疼兒子。
侯大虎就是這種人,有時候犯賤還愛顯擺,對兒子有時候很大方,五百塊錢是給兒子的,因爲老伴死了,他就這一個兒子。
人家有這錢,別管哪個年代,人家願意給也給得起。
有侯大虎開頭,大夥不至於學他,但是高麗娟要臉啊,她家也一個兒子。
比不過人家也得差不多吧,傢俱做一般的做一件,辦酒席錢就不少,還有結婚用的東西需要錢。
房子都不能蓋,因爲家裡錢不夠,兒子這麼大了,她哪捨得花錢?窮人家孩子多,如今不咋講彩禮。
有些條件好點的給買輛自行車,窮人家如果男的能幹活,套車把媳婦拉家去辦酒席,有個房子就行。
但她家一個兒子結婚時辦的太差。
有人講究你!八三年就有這種人。
她只能忍着過年再去看媽媽。
當姑娘的時候去過鄉里,結婚這麼多年幾乎不怎麼去了,啥也捨不得給自己買。
現在家裡有錢了,也快過年了,侯大虎拿五百一頓顯擺,她一萬塊錢都拿得出來。
但不會往自己身上大手大腳花錢,就惦記給媽媽買套衣服和吃的。
吳衛國聽了有些難受,年輕的時候沒正事,媳婦跟他真沒享福。
隨着年紀大了,分家以後這兩年,他在林場起早貪黑幹活才攢下點錢。
他有勁,一樣的活,會比別人多幹不少,不然憑啥供個高中生家裡還有二三百。
現在條件不一樣了,他在家受點委屈沒事,但是不能讓媳婦出門受委屈。
家裡錢也不都是小犢子賺的,他也打熊處理皮子了,家裡啥累活都是他幹。
說話也有底氣:“給媽買點罐頭,凍柿子凍梨都買,今年必須過個好年。”
“都樂呵的,不怕花錢,咱家一人再買一套新衣服,給你再買點雪花膏啥的。”
高麗娟有點猶豫,哪個女人不愛美啊,她結婚到現在啥都沒擦過。
“買!你可一千塊錢花,賺錢不就是花的嗎?我賺錢不給爹媽花那還不如直接給我爺燒了!”
兩口子聽了心裡樂呵。
“草泥馬的!”吳衛國高興也嘎巴嘴罵人,想起他爹又說道:“買點現成的燒紙給祖宗上墳,再去前院幫忙把老祖宗供起來。”
“買點紅紙讓老劉頭給寫春聯,再買點紙剪掛錢。”
如今的燒紙成品不多,大部分人都是買黃紙回家自己印,有刻木頭跟印章似的。
粘印泥直接往黃紙上印,後來有滾刷,就是刮大白用的小滾刷,前面那個咕嚕滾是木頭的,上面摳出來的紙錢樣。
在印泥裡咕嚕一下然後再往紙上咕嚕。
老劉頭喜歡寫寫畫畫,字寫的不咋地,但是寫春聯認真,而且這東西都是老輩人寫。
掛錢是少數民族風俗,後來東北幾乎家家過年之前都會貼,再後來不提也罷。
高麗娟打量這個破舊老房子的牆壁和棚頂:“用不用買報紙糊牆啊?”
“不糊,明年蓋房子。”吳昊蹲在地上說道。
他媽仔細過日子半輩子了,這房子必須給她蓋起來。
窮人家幾年甚至十幾年才糊一次棚,爲啥呢?因爲花錢也不少。
需要買很多報紙,還不能是太舊的,用漿糊糊棚頂,這漿糊就是白麪。
也就是和東北的嘎達湯差不多,窮人家還吃窩窩頭大餅子呢,誰捨得用白麪做漿糊?
高麗娟馬上高興了,不停點頭:“蓋房子好,蓋五間大瓦房!”
她捨不得往自己身上花錢,但兒子娶媳婦蓋房子要她命都行,這真不是開玩笑。
她們這個年代的人捨得出來!
“最少蓋五間!”吳昊點頭:“過幾天我趕車拉你們去鄉里,罐頭凍梨凍柿子都給老太太多買點。”
“那邊親戚也送點,別像咱家有錢了摳似的,鞭炮煙花燈籠都買,過年就熱熱鬧鬧的。”
如今煙花數量少,但是鄉里肯定有一些,他可以拖關係買,過年不差那點錢。
三口人嘮嗑買啥,小豆包剛開始面壁牆角還掉眼淚呢,聽見媽媽要去鄉里。
小孩子就算被媽媽打罵也是跟媽媽最親,媽媽出門肯定要跟着,哪個小孩子不願意去城裡商店溜達?
她只記得姥姥這倆字,把老太太都忘了,媽媽要買東西去姥姥家,她就想跟着去。
聽見麻花,反應還不大,聽見罐頭和凍梨時,那眼睛逐漸睜大,眼淚彷彿被吸乾了。
大哥沒買過這些東西,但是她知道是好吃的。
小嘴張着,“眼淚”從那裡掉出來了,“滴答滴答”就掉在褲腿上,半天才想起來擦一下。
聽見鞭炮煙花和燈籠,她不記得前兩個是啥,但是屯子裡有小孩拿出來燈籠玩過。
她羨慕挺久的,那是用玻璃瓶子做的,裡面點的蠟燭,以前家裡條件不好沒敢張嘴要。
後來把這事忘了,現在她忍不住了,城裡好吃的好玩的多,四歲小孩能不想去嗎!
她頂牆往下出溜腦袋偷瞄,爹媽看見她哭都不哄哄,本來還生氣呢。
現在啥都忘了,能進城就行,她兜裡還有錢,知道這錢還不少,想去又不好意思開口。
因爲剛纔作人了,她偷瞄爸媽不敢看大哥,見三人嘮嗑都不理自己,她擡起腦瓜回頭看。
只要有一個人看過來她就會說,結果三人都沒搭理自己,好像把她忘了。
實在忍不住了,真把她忘了把她扔家裡就遭了,怯聲聲開口:“媽,我也想去。”
有點害怕的樣子,怕人家不領她,睜大眼睛全是期盼,但是一點委屈都沒有。
她也不敢有。
吳昊慣着妹妹就是富養女,將來進城上學不會被好東西誘惑,現在就不看向她,讓她長記性,免得一句都不讓說。
小豆包見三人還是不理自己,她不敢找大哥,又說一遍:“媽,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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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娟回頭撇撇嘴:“呦!換我就在那哭我可不去!”
小豆包真害怕他們不領自己,急忙搖頭:“我去我不哭。”
“媽不趕車,媽說了也不算。”高麗娟說完回過頭。
她才四歲,這會真的分不出真假了,怕把自己扔家裡,看向爸爸見人家不回頭,大哥在地上玩小狗也不擡頭。
大哥趕車啊,她也不傻,挪動到炕沿邊小心翼翼的說:“大鍋我也想去鄉里。”
那兩隻小手糾結在一起,眼裡怯怯的,就怕人家說不領她。
見人家不擡頭急忙搖晃腦瓜說:“我不作人了。”
她啥都明白。
吳昊仍然沒擡頭:“有那臉!前兩天也這麼說了!”
“有臉有臉!”小豆包伸出小手往自己臉上拍,她還挺使勁,都拍響了。
“去去去!”吳衛國心疼閨女,看着她說道:“領你去。”
小豆包看看他又看眼大哥,大哥趕車,大哥說話好像比她爹好使。
吳衛國心塞,怒道:“他不領你,爸趕車領你去!”
“得一起去。”小丫頭都願意跟着媽媽,就算爸爸領着她也不高興,坐那彷彿脊椎不好使一樣往下一堆,眼睛發直盯着炕沿。
全家人不一起去,她就不樂呵,但她不敢哭,知道再作人肯定會被扔家裡。
“以後不許再作人了!”
別看大哥是瞪着她說的,但是她馬上“嘿嘿”一笑,這會眼圈又起霧了。
心裡不舒服沒哭完,但是小嘴一直在笑,臉上全是高興,還有點不好意思。
搖着腦瓜晃盪小身子在那低頭喜滋滋的樂。
作人了不好意思,不敢看大人,慢慢退回窗臺邊盯着電視,偶爾還“嘿嘿”一聲。
哪是看電視啊,要去鄉里溜達了,心裡臭美呢,別提多高興了。
但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不管多高興,晚上都按時睡覺,偶爾還嘀咕一句:“去買好次的。”
吳昊把舊棉襖放紙殼箱裡,又把四條小狗放進去,這四個小傢伙睡覺挺老實。
他在紙殼箱前面留個門,有些小狗天生就不往窩裡拉尿,怕它們半夜想尿尿會哽嘰,留門讓它們自己出來。
又怕它們跑竈坑裡去,用木頭擋上竈坑門才進屋,正聽見小丫頭唸叨。
伸手給她蓋好被子又摸摸頭,就這一個妹妹,能不心疼嗎。
早上起來吃完飯,拿槍出門,七條狗以爲進山呢,急忙跟着往出跑。
吳昊把狗趕回去關上大門,狗跑好幾天都累了,今天不會領它們,把狗哄回去。
他往西去草場,本想貼着林子往北找呢,結果剛走出不遠便看見雪地上有新鮮腳印。
形狀跟小牛蹄子很像,可能是離屯子太近的原因,奔跑跳躍趕路,後蹄在前,前蹄在後。
正是山驢子的腳印,吳昊蹲下用槍托砸下糞蛋蛋,那糞蛋蛋碎了。
山驢子離開的時間不長,他仔細檢查腳印,應該是八隻香獐子。
吳昊眼裡有些疑惑,山驢子很少羣居,雌性產崽時會將附近雌性趕走。
雄性不在繁殖季節很少跟着雌性,它們都是早晚兩個時間斷出來覓食。
和紫貂習慣有些像,山驢子有固定居所,就是趴在隱蔽的山溝或者棲息於大面積的針闊混交林內。
愛吃地衣、苔醉、雜草及樹木的嫩枝葉等。
別看它們膽小,卻喜歡單獨活動,有固定活動路線,沒有意外的話,它們經常走那幾條路。
因此這些路也叫山驢道,想捉它們堵這幾條路就行,除非把附近食物都吃光了,不然不會換路。
山驢子體重只有二三十斤,跟小狗差不多,跑起來和傻狍子差不多,它們的天敵不少。
黃喉貂比它們小多了,但是拿捏山驢子。
香獐子這種動物膽小謹慎卻比傻狍子精,但是這玩意窩裡橫!
不光母的趕走其他雌性,雄性打架跟老孃們打架差不多。
它們用獠牙撓臉和脖子,那獠牙有五公分長,被刮到哪裡都不好受。
跟同類打架猛也殘忍,遇到危險就跑,黃喉貂比它小多了它也不敢打,更打不過。
黃喉貂這東西咬合力不是多高,它靠爪子吃飯,但是有個絕招,它能找到動脈,咬破放血。
吳昊想把山驢子繁育起來,雄性多了還不好,需要隔離養着,不然就是打架。
最好一公和十多個母的養在一起,如今這麼多聚集在一起,他認爲有倆原因。
山驢子是從東面很遠處的山裡來,那邊也有林場和屯子,它們棲息地被破壞。
或者有大型捕食者追捕,它們記憶裡應該有西方的林區,山驢子選擇搬家往西遷徙。
幾隻母的領幼崽聚集在一起趕路,正好是尋找“伴侶”的季節,有些雄性會跟着它們。
吳昊想抓活的不能用狗和貂,怕雄山驢子被追急眼時會自殘,這玩意窩裡橫對自己也狠。
這次不賣錢要掏錢抓,他回到屯子先去賣店拿四把槍和四十發子彈。
別人借槍費勁,他來拿,於佔峰馬上給準備。
吳昊背起槍開始找人,賺錢肯定選親戚,前院哥們五個,吳猛不在家就讓二叔套車跟着。
讓於老七也套車,這老頭對他不錯,帶他賺點錢,於老七爲了陪送自行車經常去鄉里拉腳。
好不容易攢點錢又沒了,還有二先生,這傢伙上次提起過山驢子,真去抓,不帶他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