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六千七百斤
十二月的大地一片銀白,兩隻小松鼠在林邊的雪地上尋找食物。
“啾!”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鷹啼,這是來自血脈的壓制,使兩隻小傢伙靈魂都在顫慄。
它們倉皇逃進樹洞中,膽小的那隻趴在窩裡瑟瑟發抖。
膽大的松鼠伸出前爪搭在洞口處,只敢露出半個頭。
像做賊一樣,兩隻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先看向四周,感覺安全了,纔敢擡頭透過沒有葉子的樹冠望向天空。
“嘎嘎嘎~”
三隻喜鵲在空中瘋狂的拍打翅膀發出驚恐的叫聲。
在它們眼裡,頭頂上飛行一個巨大身影,展翅遮蔽了它們頭上的陽光。
這道身影體長超過八十釐米,翼展接近兩米,眼睛充滿冷漠,孤傲,無情。
它並沒有扇動翅膀,慢慢滑翔中,注視着三隻驚慌失措的小傢伙。
“啾!”
一聲鷹啼,三隻喜鵲慌亂拍打翅膀,“嘎嘎”叫聲中充滿哀鳴。
金雕眼神驟然一冷,俯衝,揮舞雙翼阻擋氣流,探爪一氣呵成。
在它爪子中,一隻喜鵲發出淒厲之音,鋒利的爪子刺入它的胸膛和後背。
鮮血“滴答滴答”落下。
金雕抓到這隻“玩具”沒有低頭看一眼,它翱翔中注視着這片天空,發出一聲更大的鷹啼。
“啾!”
山地霸主天空之雄,孤傲之鷹還沒成年已經具備王者風範。
山林中的鳥雀倉皇逃竄,村莊中的麻雀驚恐的飛向西方。
整片天空爲之一靜!
天空是靜了,地上亂套了。
“咕咕咕~”老母雞衝進倉房裡。
“老勾勾~”大公雞仰頭看向空中。
大公鵝張開翅膀就是“該呀,該呀”低頭瞎叫喚。
九條狗趴在窩裡打着哈欠,它們一點不在乎金雕,大毛二毛怕天敵,抱着小豆包的腿不撒開。
四隻小鹿不知道天上到底是哪隻鷹,它們躲在大公鹿身側。
只有一個例外,“汪汪汪!”傻狍子那二逼連蹦帶跳的叫喚,往左一下往右看一下。
都不知道人家在哪裡,居然還叫削。
這玩意有時候真不奸,看眼天空沒發現啥就四處瞎找。
片刻之後,小金雕從東方俯衝而下落在支起來的橫杆上,低頭叨死喜鵲往地上一扔。
吳昊舉起前端扎着肉的樹杈遞過去,不是怕被叨,是金雕喜歡落在高處,特意給金雕立的橫杆太高,他夠不着。
小金雕吃完肉梳理羽毛,冷漠的看一眼“汪汪”叫的傻狍子。
它已經不跟那二逼玩了。
不是對地上那些玩伴沒感情,是它天生就是眼神孤傲冷漠。
吳昊撿起地上的喜鵲從西門出去把它扔到北面林子裡,小金雕偶爾就會把抓到的獵物拿家咬死扔地上。
這個毛病好像還有點改變不了了。
天氣冷了,本想給金雕搭個窩,結果人家不進倉房,自己飛到瓦房七脊尖裡面住。
那裡全是樹葉更暖和。
吳昊擡起手腕看眼手錶上的時間,上午十點,從房後直接去大棚。
今天剛亮天就開始收蔬菜,現在車都快裝完了,他是看見金雕落下才特意回來的。
動物捕獵就要給獎勵,不然容易“罷工”。
拐過豬圈能看見大棚後面有很多人往車上裝菜,有個婦女身邊跟着個五歲小孩,婦女還揹着一個不到兩歲的娃娃。
小娃娃帶着小帽和小手悶子,臉蛋被凍通紅,趴在媽媽肩膀上不哭不鬧。
就算條件好的人家,如果家裡沒有老人,婦女也會揹着孩子幹活。
在他家種菜摘菜算好活,夏天揹着孩子產地,冬天頂着雪掰苞米更遭罪。
是大人心疼孩子遭罪。
現在農民都這樣,吳昊也沒辦法,不能多給她們錢,只能等把大棚的菜賣了,明年領着鄉親們一起幹。
都富裕起來就好了,不然真看不下去眼。
他這性格隨爹媽了,一半善良,一半心狠,分對誰。
今天給每個幹活的都發一副手套,摘菜光洗手不行,要儘量保證蔬菜乾淨。
不是窮講究,跟大司機關係再好也是出口的,不能讓人家爲難。
老毛子那邊是發展中的發達國家,老百姓生活水平高。
將來就算解體了。
對蔬菜品質要求也越來越高。
他們輕農業重工業,急性子,急脾氣,讓老毛子在西伯利亞種菜就是難爲人,在遠東都不行。
老毛子在後世,蔬菜都是靠進口。
要求黃瓜長度,圓蔥個頭大小,事還不少。
當然了,事多花錢也多,最重要的是蔬菜水果不能用化肥農藥。
現在還沒要求那麼高,冬天有菜吃就不錯了,人家那邊富裕,十多塊錢蔬菜肯定有人買。
吳昊看見馬上裝完菜了,走到車旁邊問:“大概多少斤。”
屯子裡有個檯秤,他又把木材廠的借來了,必須知道自己賣出去多少斤菜。
吳猛是高中畢業,扒拉算盤記賬不難,拿起小本念道:“兩個大棚的西瓜和甜瓜大概有一千五百斤。”
“第一批蔬菜有五千二百斤,都是挑好看的摘的,大棚產量有點低了,賣一塊錢得兩年才能回本。”
“產量會高的,種出來菜就行。”吳昊不讓父母往出說賣十塊錢的事,菜還沒賣呢,人盡皆知就不好了。
兄弟也不告訴,免得他擔心這事。
來幹活的人都知道大棚裡的菜一塊錢一斤,自從菜熟了,誰都不好意思摘着吃。
一根黃瓜好幾毛錢,趕上小半天工資了。
吳衛國從大棚裡出來說道:“第一批都摘完了,把塑料布蓋上,在壓些草簾子。”
天氣冷,車廂裡面用塑料布包上,如果不是路近,他都想往上面壓棉被了。
這車菜可值錢啊,真凍了能心疼死,去北面賣十塊錢,大司機買不買是他的事,兒子肯定不會出事。
等後車廂包好,吳衛國揮揮手:“快點走吧。”
怕菜凍,也想讓小犢子沙楞滾,免得看見就來氣。
吳猛問:“二哥用我跟你去嗎。”
車上的菜不少,他怕有人惦記。
“兩個多小時就到了,不是出遠門,我自己去就行。”吳昊上車向屯子前面方向開。
冬天,公路上大部分都是林場的車,沒人會蹲在公路邊故意守着一車菜,別人也不知道賣十塊錢。
他還帶着槍呢,其實從草場往北去老毛子那邊更近,可惜車太沉。
軲轆掉兔子洞裡,加上有積雪,很難開出來。
開車到屯子前方十字路口,西邊過來一輛牛車,他停車問道:“三哥這是幹啥去?”
候壞水停下牛車走過來,看着卡車眼裡露出羨慕的說:“我要搬到老丈人家那邊去。”
吳昊皺眉說道:“三哥,咱倆可沒仇啊!屯子裡的人也不排擠你。”
候壞水急忙擺手解釋:“兄弟,和你沒關係,是我老丈人那邊要多開倆楞廠,他讓我過去幫忙。”
“你也知道他好歹是個領導,我在那邊一年賺五六百塊錢不難。”
“家裡的房子,當年都是湊合蓋的,也沒啥值錢東西,我們全家過去,正好能管得過來楞廠。”
他看向吳昊帶有懇求的說:“我想找你談談賣地的事,除了你,別人未必能給多少錢。”
“我搬家到那邊還要住窩棚,我大哥和我爹媽也是,你也知道我家啥情況。”
吳昊問:“你家一共多少地?”
候壞水沒有直接回,解釋道:“其實還有我大爺和老郭頭家的地。”
“他們秋天之前從西邊大草原倒騰牛回這邊賺了兩千多,好像一年能賺七八千。”
“能賺這麼多錢肯定不會在小山溝呆着,你也知道,他們秋收交完糧,把剩下的東西賣了就馬上去賺錢了。”
吳昊點頭,人們越來越富裕,買牛的人也越來越多,最近幾年倒騰牛馬是個生意。
同樣幹一樣買賣,有賺錢的也有賠的,老郭頭是個做生意的人。
候壞水有些苦笑道:“咱們屯子的人都有房子,他們的房子沒人買就不要了,以後估計不會回來。”
“想把地賣給你,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都扔給我們家,我也沒好意思去找你,就是今天遇到了……”
吳昊疑惑道:“能賺那麼多錢,你咋不去呢?”
就算六七個人分錢,每人一年也能分一千多塊,比在林場幹活強,除非過兩年承包楞廠才賺錢。
候壞水低下頭嘆口氣:“估計他們慢慢的就不玩啥好道了,我想賺點本份錢。”
吳昊點頭,這小子的確不一樣,問道:“一畝地你想要多少錢?”
“你包地時說過,好地一畝17塊一年。”候壞水怕他不同意又連忙解釋:“五晌都是好地。”
“今年得漲價了。”吳昊笑道:“我給二十一畝,你得等我回來籤合同,三十年的,一年一付。”
“不過,三哥我得提醒你啊,錢到手可別花人家的錢,花完也給補上。”
“我懂。”候壞水連忙點頭:“我先送一些東西去老丈人家,等你回來再搬走。”
他其實不想幫人經管錢,親戚的事又沒招。
“我先走了,回來再說。”吳昊和他告別,開車去鎮子方向。
上公路提速,兩個多小時就到了邊營,他沒去鎮裡,在邊營打個電話就行。
上次,車轍橋都弄來了,這次拉點白菜都不用往大城市打電話。
張排長請示完走出邊營,驚訝道:“沒想到你真種出這麼多菜。”
他知道種菜的事,現在都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這小子真往大了整。
如今不是不想往大了搞,是怕菜苗凍死,褲衩子都得賠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