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吉斯某實施了新政的城市旁邊的一個隱秘基地中,正是太陽當中時候,剛吃完工作餐的閒暇時間,幾個成年人勾肩搭背,討論着城市的變化。
新政已經成爲了這個地區最熱點的話題。他們從未見過這個城市能以這種程度的秩序來運行的樣子。
有個男人被中午的薰風吹得心煩意亂,無意間看向天空,突然大叫道:
“你們快看啊!有一顆青色的流星從我們這裡升起了!”
他們順着那人的視線,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開始打趣這個人。
他並沒有說謊。只是那從地球上升的星星實在太快。
那偏向綠色的青輝向着碧空展露其神速,僅僅一瞬間,便擊穿了大氣層,將人間的天與地盡數拋在身後,穿越全部的夜際與白晝,直至所有塵俗之上,於無垠的虛空之中自由翱翔。
其之名爲Gundam。
隱於時空之背後,最原始的現實展露其根本的姿態,物質的形式僅在此刻扭曲到這麼一種程度,以致於化作了純粹的光,直達更上維度之所,從人間無法看到的角度與曲線之中,於人類所在的時空之外行走,抵達其另一半的所在。
旅船與那艘不明船隻對接之後,已經偏離原來的航線,開始向其他未知的地方航行。
剎那·F·清英也不破壞船,他並不清楚船的底細,也不曉得船上的人究竟如何,所以只是去破壞他們的對接。兩個鋼臂貼在結合的部位,一扯一拉,強行將兩船分開,然後兩掌靠在旅船的一面把他們所在的旅船推回航線。
所有的對外艙門全部降下。
GN粒子散佈,任何電子通訊方式皆被阻斷,傳統的雷達陷入徹底的盲區。那艘不明太空船並沒有搭載武器,也沒有經受過足夠的改造,並無法反擊。所有定位方式都依賴於波或者粒子的效應,全部在GN領域中失靈後,只能在太空中無力地漂流,失去方位。
走私普通武器是一回事,武裝太空船是另一回事,對於三大流氓而言,武裝太空船或者軍事用船的流出是禁止事項中的禁止事項。
“這下子,只剩下這艘船中的人了。”
剎那和提耶利亞對視一眼,趁敵人爲消息慌亂的時候,瞬間衝入通道。他們架陣的射擊手聽到聲音剛剛轉回頭,便被一槍打中右手,發出慘烈的叫聲。提耶利亞一槍托敲暈這人,一個橫越跨到另一邊,狠狠一下踢倒那個一直說話的人,剎那則連開數槍,全部打中不致死部位,只爲癱瘓他們的行動能力,然後過去一個個砸暈。
他們直到暈倒,也想不出來這個小孩子的力量怎麼會這麼大。
現代槍的威力極強,但他們的槍似乎做了相當的處理,殺傷力並不大。
一時之間,攻守之勢逆轉。
乘客們這下一下子放鬆了,畏畏縮縮地探頭來看。
王留美的小叔叔更是一下子舒展開來,顯得很神氣的樣子。他甚至踢了那兩個昏倒在地的匪徒,把他們全身踢出了門外。踢完,還發出了得意的哼聲,好似是他打倒的一樣。
提耶利亞拿槍頂着那個人的太陽穴,質問他說: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誰指使你們的?你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那青年也應和道,得意地指手畫腳起來。
“你們到底是哪一家派來的?趕緊從實招來,我們也不會平白無故害你的。”
那個男人躺在地上看着他們微笑,一點都不爲這種死亡而恐懼。
“唉,你們爲何就是不聽話呢……乖乖受死不好嗎?真主的戰士從不會畏懼任何挑戰。”
提耶利亞聽罷,皺起眉頭,握緊了槍。
他那空虛的眼神中突然閃爍其熠熠的光,一下子鮮活起來,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他大聲喊道:
“主啊,原諒他們,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
他的口中念着他故鄉的語言,向他那不存在的神祈禱着時候的永生的幸福,像是一個虔誠的聖徒。
唯獨所做的是——
“真主在上!”
那是他用盡全身力量最後的嘶吼。
這個人看上去理性,但內心全是瘋狂的信仰的火。
“回去,關門!”剎那瞬間想明白他要做什麼,大聲喊道。
提耶利亞在他又說話時立馬開槍把他打死,又一個跳躍飛起,從空中滾進屋子裡,翻越到地板上。剎那等所有人都回到艙室裡後,反手把門推上合攏,按鈕鎖緊,然後往後一趴,臥在地上。
幾乎同時地,以一個人類的生命作爲代價的落幕,劇烈的撞擊傳來,讓艙室裡好多站着的人都失去平衡,無力地擺動四肢滑倒在空中,發出陣陣尖叫。
艙門之外正是地獄的誕生,放聲高唱滅亡的歌。
人肉炸彈,在所有恐怖襲擊之中也是最爲可怖而不人道的一種。
即使是太空船的特種金屬製成的門和通道也是一片慘狀。倒在那裡的人的形體更是被炸爛到看不出來原來的形狀。剎那大約估計了一下時間,才緩緩打開大門。薰風倒流,透過衣服,灼燒人膚。一些心理脆弱的乘客看到這種景象一陣反胃,不忍再看。
所有線索就全斷在這裡,隨着自爆而被埋葬。
很多事情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這就是你們的神明嗎?”
剎那注視着這景象,不禁問道,轉念又想到那個人已經死去,自己的問也毫無意義。
乘務員又急急聯繫控制中心和駕駛室,還是沒有迴音。
“我去看看情況。”
剎那說道,向那幾個工作人員問了密匙。
他也不等其他人迴應,就飄在空中飛過了爆炸區。其他人剛想去,被透過宇航服的溫度所退,看着這孩子的眼神更是怪異。
很快,剎那回來了,他輕巧地落到地板上,對他們平靜地說道:
“都死了。”
一陣譁然,乘客們互相討論了起來。乘務員又向剎那詢問細節。
剎那一一回應道:
“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們要害部位中了數槍,都已經沒可能救活了。之後,你們也可以自己確認……如果你們受得了的話。他們往駕駛設備上開了好多槍,基本是用不了了。”
那場景可怖,血肉模糊,不是和平久了的人猝然能夠接受的。
“那可怎麼辦?我們還能到達【全球】嗎?”王留美的小叔叔急切地追問道。
提耶利亞代剎那回答:
“之前報過警,我們應該會被救援隊發現。控制主機一般藏在艙裡比較隱秘的地方,估計沒有受損,可以自動航行。再不濟,在太空之中並沒有阻力,也沒有障礙物,不會減速……我查過航線圖,是直線,雖然會受到其他天體的牽引,但大機率我們會飄過殖民衛星【全球】附近,總歸能得救,不用太擔心。”
事實上,有高達拖着,怎麼也不可能迷失在宇宙裡。GN粒子也不再散佈,通信可以正常進行了。
當然這點也不會說出來。
提耶利亞的話語安撫住了那些乘客……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各位乘客都各回座位吧。”
乘務員勉強掛起職業性微笑,嘗試穩定在場人士的情緒。王留美不再坐在中間,而是坐在更外側靠近剎那他們一邊的地方。她的小叔叔對此毫無所察,還在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和他的同伴尬聊。從某種意義上,這人的心理素質也實在過人。
王留美看着這一切,臉色就變得有些灰暗,再沒有那種孩子應有的天真可愛的神采。
那個最先被一腳踢進來的男子,縮成一團,之前說完話後,就一直蹲靠在牆角邊瑟瑟發抖。
剎那走過去問他: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你又怎麼了?”
這男子淚水一下子泄出,鼻涕直流到脣下,斷斷續續地說道:
“一直很照顧我的大哥帶着我去看情況……就發生了點爭執,他們就一槍把他殺了,然後那冰冷的彈管就指着我……靠在我的太陽穴上!他們打我,又很兇地問我控制中心在哪兒……我就指給他們給他們開門了。他們進去就把船長、船員、領航員和駕駛員們都給殺了……然後叫我到乘客艙裡找你們,告訴你們把那個女孩叫出來,說會放我一馬……我就……我就……”
剎那嘆了口氣,說:
“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包括你。”
這個男子把臉埋在膝蓋裡,聲淚俱下,嘶啞地回答道:
“我知道啊!我也猜得到啊!我不笨啊!可是萬一……萬一呢……我家裡還有……”
接下來的話,剎那也不想聽了,徑直走回去,和提耶利亞坐在一起。
提耶利亞打字道:
【怎麼樣?】
【有點懷念天人。】
提耶利亞不禁笑了。
【現在的我們可未必還能和天人……一起了。】
打字打着,提耶利亞又忍不住一聲嘆息。
VEDA……伊奧利亞……
高達駕駛員對你們而言、天人對你們而言……這一切又是何等的存在呢?
【我知道。】
剎那回應完,就放下個人電腦,習慣性地轉頭想要看看星空,只看到幾片黑幕,纔想起之前的對接中不知道爲什麼使得這些顯像設備都失靈了。他沒事可做,就又開始學習下一階段的內容去了。
這裡只剩下一片竊竊私語的寂寞,也沒人去問提耶利亞和剎那的身手。
提耶利亞也樂得清淨。
大約兩個小時後,救援隊找到了他們,把他們從艙裡一個個接了出來。這讓所有乘客都安下了心,知道已經沒事了。
“我們來晚了,各位,現在一起回家吧!”有一位女警對他們說道。她的嘴角噙着微笑,聲音溫柔,長相也標緻,舉止之間自然就如春風沐人。可她不說還好,一說居然就有人哭了出來。
她又連忙安慰這些人去了。
之後有一些簡單的詢問筆錄,提耶利亞和剎那也坦蕩,他們在這起事件中只是顯露了一下身手,並沒有扮演任何特別的角色。他們稍微修飾了一下事情的過程(大體沒變,和其他人的筆錄肯定是對得上的),就把槍上交,也沒被爲難。安全局輕易地把他們放進了【全球】。
整個全球的構造像個橫着的滾筒,這是以這種構造進行自轉來提供廉價的人工重力。
這個嘗試很先進,但是並不是很成功。
靠外(安全局一側)的街道上沒有什麼人,顯得很空曠的樣子,
剎那出門,就擡頭望向最遠處。超兵機關正懸在那筒底的壁上,燈光明亮。
提耶利亞順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方正的大樓,他說:
“還需要從長計議。”
“嗯。”
剎那輕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