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宗茂心中一狠,偏頭讓過碧淵,任憑它刺穿自己左邊鎖骨,初雪依舊朝李閻胸口而去。
兩馬盤旋之際,李閻鬆開劍柄,傾斜身子讓過長刀,接着胯下馬匹追住立花戰馬的馬尾之際,抽冷子伸手拔出碧淵,順帶從他左肩膀往外,劃出好大一道傷口。盈盈的綠色光點和黑色的大名鬼神之力在立花傷口上盤旋了一會才消失不見。
立花宗茂兩次交鋒都吃了暗虧,發狂之下圓掄初雪逼退李閻,調轉馬頭搶攻而上!
兩馬纏鬥在一處。馬上刀劍刺,挑,戳,磕,旋,抖,初雪和碧淵在空中連續擊鳴。渾濁的黃白雪泥被八隻攢動馬蹄踩踏的到處亂濺,立花宗茂一咬牙,虛晃一刀撥馬便走。
自始至終,李閻都沒什麼表情,見立花飛退,眼中戾氣大作,胯下戰馬雙眼泛紅,打了個響鼻,蹄子撒歡似的追趕過去。只是馬匹逼近立花宗茂後背的時候,李閻心中忽然一寒。
戰場的上有黑色波紋泛開,馬上的立花宗茂整個身子平仰在馬上,雪亮的刀光環劃而出,黑色波紋噴薄。
小居合斬!
碧淵筆直劈下,立花宗茂脖子上的血點變得深邃而妖冶起來。
主動引爆,血蘸!
“噗~”
立花宗茂的口鼻雙眼裡有大團大團的黑色血花涌出來,他咳出大口的血沫,眼前一黑跌落馬匹。
另一邊,一道血柱沖天而起,馬頭在空中翻滾,馬匹撲通跪倒在地,身子往前犁動了二米多,把馬上的李閻摔了出去!
李閻在地上滾了兩圈卸去力道,眼光毒辣的倭寇騎兵對滾落地面的李閻順勢補槍!至少有六把長矛撲棱棱地朝李閻戳刺而來!
咚咚咚的戳擊地面聲音接連響起,雪泥四濺之下,長矛都擦着李閻甲冑而過,不多時滾動的李閻勢頭一老,幾名經驗豐富的倭寇騎兵暴喝一聲,這才刺出長矛,李閻一個飛燕抄水,碧淵劍清嘯環舞,幾桿槍頭橫飛出去,一名倭寇突遭斬擊,又過於用力,失去重心之下跌落下馬,身子在半空中便被李閻攔腰斬斷,血淋淋的臟器撒了一地,還兀自冒着熱氣。
李閻蹬蹬退了兩步,小腹上鮮血四溢,二十釐米長的傷口淒厲猙獰,如同猛獸敞開的嘴巴,如果不是血蘸引爆帶偏了刀勢,這一式小居合就可能將李閻和馬匹一齊攔腰斬斷。
失去戰馬的李閻長劍格住一名騎將的馬刀,仰頭看向立花宗茂。
立花此刻栽落下馬,濃濃的黑氣猛地包裹住了他,幾名明軍騎兵同樣看到便宜,衝着黑氣不斷戳刺,發出陣陣金鐵之聲。可收效甚微。
驀地,黑氣中立花宗茂翻滾而出,羽織凌亂,兜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但他一抹嘴角殘血,卻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涅槃!
李閻讓過倭寇騎將的圓掄起來的馬刀,一名明軍騎兵衝馬戳刺那名倭寇的胸口,刀來槍往之際,兩騎糾纏到一起。再也顧不得站着的李閻。
李閻抖落碧淵劍上的血肉。全然不顧小腹傷口。面對同樣下馬的立花宗茂,身上殺氣濃重。
再殺一次就好了。
明明狼狽不堪,立花宗茂卻也沒有多麼驚慌,他扯掉身上被劃爛的羽織,衝着李閻冷冷一笑,指了指明軍戰陣的方向。
李閻眼角一瞥,驀地,一陣猛烈的喊殺聲音響起,一列約二百人,盔甲鮮明的倭人部隊殺進明軍陣營,頃刻間挑破戰陣好幾個口子。有的騎兵甚至已經逼近明軍的心腹位置。
這些人頭戴金箔押桃型兜,兜鬥獨樹一幟。騎兵和步兵都有,銳勢難當。
附加狀態特殊部隊,西國軍。
立花宗茂哈哈大笑:”明人,戰爭可不是一人武勇就能決定勝負的。”
偏廂車車陣豁口當中,駱尚志帶隊,四五列騎兵揚着大明龍旗殺將出來!
同樣是附加狀態特殊部隊,京都神機營。
可李閻心中反而壓抑了幾分,薊鎮兵和神機營作爲李如鬆手下首屈一指的強軍,不會懼怕立花宗茂的西國軍,但是駱尚志等人鏖戰一天一夜,傷亡慘重,人人傷疲不堪,駱尚志自己刀都砍捲刃了兩把,此刻面對修整一夜,如狼似虎的西國軍,勝負堪憂。
可戰至此刻,李如鬆豈會沒有準備?
細碎的“望!””滅!”的指揮聲音響起。
一陣黑糊糊的方狀物飛舞而來,西國軍勢頭正盛,不甚在意,有的用藤牌格擋,有的甚至想用長矛撥開。
但也有一部分當初雨夜惡戰衝鋒在前的西國軍脖頸一涼,勒住繮繩拼命往外跑。
一邊的立花宗茂也是嚇得亡魂皆冒,他是親眼看見李閻當初就是扣開幾個這樣圓溜溜的黑色物事兒,衝着近在眼前的本多忠勝扔了過去……更是對本多那匹被炸成篩子的戰馬記憶猶新。
那些物事當然不是手榴彈,而是神機營車兵的火器。
毒火天鴉。
這也就是《武備心略》所記載的毒火炮,用草籬攏住火藥,糊紙數十層,中空腹內藏淬毒鐵蒺藜。順風而射,可至數百米。
一個個不規則的塊狀物咣噹咣噹地砸在藤牌上,火藥嗤地一聲炸開。淬毒的鐵蒺藜呈一個扇形傾瀉出去,籠罩了一片西國軍,那些輕率地拿長矛去撥打的騎兵更是直接被蒺藜糊了一頭一臉,形容慘烈。
這些火器是暴雨之後李如鬆爲數不多的存貨,此刻亮了出來,頓時引得聯軍一陣大亂。
火炮轟擊之後,步騎突出,一杆鮮紅帥旗遙遙而立,李如鬆頂盔貫甲,騎一匹四蹄翻白的駿馬於中軍,劍指大名聯軍。
各營盤鑼鼓大作,神機營千戶駱尚志,副將安清國,宣府遊擊將軍章接,薊鎮都司方時輝,參將吳唯忠,遼陽營參將祖承訓,副將李芳春……
悍將齊出,刀馬並鳴,殺入戰國大名聯軍之中!
宇喜多部和上衫部紛紛加入戰團,這場浩大的廝殺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