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升起那個可怕的念頭之後,葛力姆喬就再也無法將那個念頭從心中拔除。
當看到牧野右手那白色的“鎧甲”,葛力姆喬頓時確認了心頭的想法。
那不是所謂的“鎧甲”,而是虛靈力的具現化......他這是被封印了嗎?
葛力姆喬難以相信,有些接受不了!
身爲虛,他是豹王;身爲破面,他是十刃。
他從來都是強者中的強者,但現在卻連被封印狀態下的牧野都鬥不過......
這對葛力姆喬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雖然不知道牧野被封印前到底有多強,但想想藍染大人的表現就能大概推測一二了。
但就算是被封印,依舊能完完全全的戰勝他,牧野的真正實力到底有多強啊?
難以想象!
一想到藍染大人被牧野逼的攜帶所有破面入侵現世,向來推崇暴力的葛力姆喬,心頭都忍不住如詩人般酸了起來,生出了一種命運無常之感。
若是藍染大人知曉,被他棄若敝履的破面,竟然真的封印住了牧野的實力,畫面又該是何等的精彩?
不過,葛力姆喬絲毫沒有把眼前的一切告訴藍染的意思。
因爲,葛力姆喬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和全盛時期的牧野打一場!
哪怕是完全不是牧野的對手,葛力姆喬也想見識見識牧野的真正實力。
至於現在......
葛力姆喬忽而沒有了動手的慾望!
看到牧野召喚倒山晶將虛無保護了起來,葛力姆喬有些難以理解。
“爲什麼要保護她?”
“她是破面,是虛,是將你封印的罪魁禍首......她已經沒有了思想,想必是不能幫你解除封印了......”
“廢物,又快死了,我想象不出你保護她的任何理由!”
牧野看着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的葛力姆喬,道,“你不知道,她變成這樣前,可是半步瓦史託德。就這樣被變成白紙,感覺太可惜了!”
葛力姆喬愕然,隨後一陣哂笑。
“可惜?真是太可笑了!”
“成王敗寇,虛圈每天被吞噬的亞卡丘斯多着去了,就算是瓦史託德、破面,也有隕落時候......亙古都是如此!”
“如果你如此軟弱的話,還真是讓我看不起!”
葛力姆喬說着,不由想起曾經尊他爲王,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夥伴們。
當得知一個個沒有晉級爲瓦史託德的希望後,盡皆選擇了放棄。
甚至還主動要求他吞噬他們,陪伴他一起前行......真是一羣懦夫!
無法進化就無法進化,一路戰鬥下去,一路吞噬下去,一路勝利下去,那不就好了?
爲什麼一直要執拗於可以進化這個結果呢?
失敗了,大不了成爲別人進化的資糧......僅此而已!
聽到葛力姆喬的話語,牧野久久不語。
他爲什麼要執着的幫虛無找回意識呢?
不可否認的是,牧野希望重新甦醒的她,能幫他解除封印!
這是牧野保護虛無最核心的行爲動機!
但只是這樣嗎?
牧野一遍遍的拷問着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牧野這麼執着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
其中一個就是虛無長得像御姐妮露,容顏秀美,身材傲人,要是她長得奇形怪狀,牧野才懶得救她。
牧野顏控,有些饞她的身子,這是無可否認的!
但就僅此而已了嗎?
不是的!
是因爲虛無變成這個樣子,和他有分不開的關係嗎?
不可否認!
儘管牧野多次強調,他不會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但牧野潛意識裡,仍然感覺有些愧對虛無。
僅此而已了嗎?
最終的回答是......不是的!
在虛無這裡,牧野最大的感悟是......弱小是原罪!
這就像是一個安居樂業的螞蟻窩,本來和人類沒有任何交集,各自有各自的命運軌跡。
但突然有一天,螞蟻窩迎來了人類的開水!
毀滅你,與你何干?
虛無也是這樣,與世無爭,只要進化成瓦史託德,就能一飛沖天。
結果,人在家裡坐,禍從天上來。
一頭撞上了藍染的崩玉和靈王的意志!
她招誰惹誰了?
虛無的遭遇,其實是讓牧野有些感同身受的。
別看牧野行走在各次元世界,一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但心底他是缺乏安全感的!
對於歌者神族,牧野是又敬又畏!
老實說,牧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面對歌者神族。
這或許就是他出身地球的後遺症吧!
看到牧野的沉默,葛力姆喬哂笑不已。
要不是牧野足夠強,以往這等優柔之人,他會直接碾死!
牧野從庭院中取出兩瓶產自屍魂界的酒,其中一瓶扔給了葛力姆喬。
看着手中的酒瓶,葛力姆喬愕然。
給他酒......有沒有搞錯?
唯有怯弱膽小之人,才需要酒精這種無聊的東西!
十分鐘後。
牧野和葛力姆喬幹了一杯,道,“或許對虛無而言,就這樣沒有意識的消散,也是一種幸福。”
葛力姆喬狂灌一口酒,不屑道,“狗屁。你雖強,但終究不是虛,永遠不懂虛!”
牧野:“???”
葛力姆喬:“沒有失去過,就不懂得擁有時的珍貴。對於虛而言,意識永遠都是最珍貴的東西。你知道一隻普通的虛,想要進化成基力安,需要吞噬多少同類嗎?”
“你知道中級大虛亞卡丘斯有多焦慮嗎?”
“你不知道!”
“中級大虛必須拼命的吞噬同等級的亞卡丘斯,不然就可能會退化。一旦退化,意識就會消散,再也不可能進化成擁有意識的亞卡丘斯了......”
牧野無語。
這中級大虛怎麼有種......中產階級的感覺?
整個階層都處於焦慮狀態,生怕一不小心,就階級跌落?
不管怎樣,葛力姆喬的話,還是讓牧野改變了看法。
原來,對於虛無而言,就這樣無意識的死去,纔是最殘忍最痛苦的事嗎!
牧野想了想,當即開始在虛無身上施展回道。
葛力姆喬驚歎於牧野的回道水準,卻鄙夷牧野的幼稚行爲。
他感覺向牧野這般心靈脆弱之輩,竟然能獲得如此強大的實力,簡直就是個笑話。
爲王者,除了實力之外,不需要太多的感情!
對於葛力姆喬的想法,牧野才懶得管。
葛力姆喬什麼想法,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牧野從來都不是王,更不是太上忘情的仙,他只是他,做好自己就行了!
誰說,一定就要殺伐果斷?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by魯迅。
心有憐憫,那就是軟弱?
可惜。
回道再高,終究無法醫治大虛餘燼。
就算是牧野將仙豆喂進虛無的嘴裡,她依舊無法吞嚥下去。
感受到虛無的身軀都開始慢慢消散,牧野不由一陣扼腕嘆息。
虛無,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終究什麼都不會留下。
哪怕是牧野的記憶,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虛無能夠留存的東西太少了,牧野甚至都不知道,虛無破面前是個什麼樣子。
破面後,也因爲靈王意志和崩玉力量,而變成了妮露的模樣。
虛無破面後,又是個什麼模樣?
牧野依舊不知道!
牧野不知道虛無的虛閃顏色,不知道虛無的性格特點,就算是猜測,那也是妮露的,而不是虛無的。
她的一切,早就被隨便剝奪了!
虛無就像是一滴水,一粒塵,一株草,真的太過渺小,發不出自己的任何聲音!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在這一刻,牧野忽而想去靈王宮看看。
全知全能的靈王意志,是否知曉,在這之前,他從來都不曾打過祂的主意?
若是靈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改變他打靈王主意的未來,那麼,恭喜靈王,祂如願以償的讓牧野對祂感興趣了。
或者說,靈王所做的這一切,本就是命運的一部分。
身若微塵,心向朝陽,誰又規定就只准靈王算計他呢?
清潔工還喜歡亂扔二向箔呢,他雖然只是一個臨時工,但總不能給種樹人丟臉是吧!
牧野鬥志昂揚,雖然只是一隻小螞蟻,但卻對着太陽伸出了觸角。
就在此時,牧野意外發現,他靈魂中的命運之歌......奏響了!
命運之歌的曲譜,一個個音符亮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只剩下餘燼,已經開始走向潰散的虛無,眼眸閃過一絲神光。
虛無的表情是沒有表情,虛無的眼神依舊是沒有眼神。
但她的玉手卻是動了,她一指點向了牧野的右手,然後右手上封印牧野靈壓的“封劍烙印”就一點點溶解,融入了牧野的身體、靈魂。
瞬間,牧野體內的靈魂樹暴漲!
神之庭院內,牧野的靈魂樹隨風搖曳,不斷拔高,垂下絲絲縷縷的混沌光。
不過,此時牧野卻顧不得感受這些了。
虛無依舊沒有表情,眼神依舊很空洞,但她卻對牧野伸出了玉手。
牧野秒懂,當即伸出了手。
但就在牧野抓住她玉手之前,牧野一手抓空。
虛無卻是已然化爲了風沙,徹底消散在虛圈那被夜色籠罩的茫茫白沙中。
不僅是牧野,就連葛力姆喬也是一陣沉默。
虛無最後,應該是找回了意識了吧?!
按照葛力姆喬的說法,對於一個虛而言,意識比生命還要重要。
她應該死得其所,沒有任何遺憾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