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凱文:成爲新的神?
革命軍空島總部。
凱文將巴赫遺留下來的那句話謄抄到了一張紙條上,將其遞給了還有些懵的多拉格。
【蓄而不殺,險。】
巴赫的手掌上自然沒有斷句,以當時的情況,能夠將信息刻在手心遺留下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而這裡謄抄的斷句,則是凱文分開的。
“這是……?”
凱文回道:“東海四葉草羣島犧牲的成員所留。巴赫,沒有姓氏。在犧牲之前執行着關於橡膠果實下落的調查任務,負責監聽CP9在東海的行動。”
“之前我讓新時代報第四期刊登的第一版內容,那個被世界政府屠戮一空的城鎮,就是巴赫小隊的臨時據點。被發現後,因爲剛剛執行任務回來,小範圍的竊聽裝置和任務記錄都在身上……”
多拉格聞言神情有些低沉。
作爲革命軍的首領,一直以來都管理着革命軍許許多多的安排與行動。
許久之前凱文這邊便給了兩個目標,讓革命軍關注超人系手術果實與橡膠果實的出現。
手術果實在費雷凡斯被意外發現,而橡膠果實則是出現在了東海,這一情報貝洛貝蒂向總部彙報過,他自然也清楚。
但小隊這一層次的行動,事實上則是走軍隊長在負責,也即是革命軍東軍軍隊長:貝洛貝蒂負責。
“小隊由三人組成……犧牲的不止一個成員吧?”
“三人小隊被CP0埋伏,巴赫與阿亞格犧牲,洛爾活了下來。”
凱文說着點了點桌面上的紙條:“在知道無法突破敵人的埋伏後,巴赫引爆了隨身攜帶的烈性炸藥。屍體與對方混合在了一起,唯一能夠分辨的只有手心,他用全部的霸氣保護了這一份情報。”
多拉格目光看向紙條。
【蓄而不殺,險。】
“先生有什麼頭緒嗎?”
凱文回道:“這份情報是被巴赫刻在手心上留下的。由此可見,這份情報顯然不會是在被埋伏之前就獲得的。”
多拉格目光微凝:“情況危急纔會刻在手心,如此一來便很有可能是在與敵人戰鬥時所獲取的。雖然對方是CP0,但……”
但對方並沒有開智。
是的,思想覺醒所帶來的開智,這個詞在革命軍中並不罕見。
信息的大量接收會讓人的思想變得複雜且越來越會思考,這一點上哪怕是CP0,革命軍也有着跨階級的優勢。
所以哪怕是世界政府所謂的專業諜報人員,對比之下也相去甚遠,在佔據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吐露出一些情報這樣的愚蠢,也同樣正常。
下一刻,多拉格猛然起身擡頭看向凱文。
“蓄的是魚餌,釣的是我們?!”
“魚餌太少所以纔會積蓄。不殺,是因爲殺了也沒有用。”
多拉格的雙手緊握:“先生說過:思想的覺醒如同星星之火於草原一般,風起便會形成燎原之勢。只要革命軍的根依舊還在,只要我們依舊還在,革命的種子便不會覆滅。”
凱文沉聲道:“所以他們不殺,他們在積蓄着手裡的魚餌,他們想要釣起的人是我,也是你,更是整個革命軍的根本力量。”
話音落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革命軍發展至今已經近十一年,十一年裡因爲整片大海上的形式越發動盪,大海賊時代的來臨與天上金的壓迫,讓民衆連活下來都變得越發艱難。
這種大環境下,革命軍只用了十一年,成員便已然遍佈四海與偉大航路。
就連所謂的海軍最高戰力三大將,也同樣都是革命軍的人。
可想而知,目前在大海上革命軍究竟有多少人……
而如此多的成員,被發現本身就是必然。
多拉格想起了兩年多以前。
那個時候正是世界政府開始對革命軍重視的時候,那段時間裡,特別是四海和偉大航路前半段,被發現後選擇同歸於盡的成員比比皆是。
當時他和熊還行動過幾次,都是爲了營救被CP0逮捕還活着的成員。
但最近這大半年……暴露的情況近乎於無。
唯有的一些,也是成員在發現自己暴露後,回到據點將所有情報文獻銷燬,再揣着烈性炸藥出門,最後犧牲。
一開始他覺得這或許是潛伏隱蔽課的數次更新教程有關,但現在看來……
“我太大意了。”
多拉格的眼眶微紅:“如果這次不是巴赫以犧牲爲代價留下的情報,或許革命軍就真的危險了。”
凱文微微搖頭:“思想的種子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摧毀殆盡。但巴赫的犧牲……意義重大。”
說到這裡凱文頓了頓,而後道:“但哪怕知道了世界政府的謀劃,我們也依舊很難應對。”
多拉格看了過來:“大規模全面轉移?”
凱文:“暴露的名單我們並不知曉,大規模的全面轉移,必然會讓對方發現更多的成員。”
“現在他們不動,是因爲數量不夠。或者說……是因爲能夠活捉後當作魚餌的數量不夠。”
“事實上哪怕是我,也同樣對巴赫或者所有成員的堅定而震驚。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哪怕是上次我前去瑪麗喬亞接收問詢,那次也並不是必死的局面。但他們……”
他們能夠爲了那個先生所描繪的未來,心甘情願的獻出生命。
這是凱文沒說完的話,也是他在數年前,那個時候並沒有理解的意志。
生死之間的抉擇是無比艱難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在黃金娛樂城所做決定時內心的數次掙扎,他經歷過。
且那次他還未必是必死無疑,被識破與否,能不能拼死衝出瑪麗喬亞那件武器的覆蓋範圍,也都在兩可之間。
但這些犧牲的同行者,卻都是明知必死無疑的。
回過神,凱文繼續說道:“目前爲止,應該並沒有任何一例成員被俘虜後爲了活命而背叛的例子不是嗎?他們同樣會考慮到這一點。”
“所以哪怕他們手裡暴露的名單很多很多,但真正能夠成爲他們魚餌的,恐怕會幾近於無。”
“多拉格……人想要活下去有時候會很難很難,但如果人一心想要死去,那會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話音落下,多拉格呼出一口氣:“先生……或許你依舊不知道自己對革命的重要性。那些語錄還有思想,已經讓你……”
“成爲新的神?”
凱文不屑的聲音打斷了多拉格:“事實上這是我預料過的情況,也是我有所防備的情況。但作爲首領,伱決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啊……多拉格。”
神……
這個字所代表的封建和愚昧,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屠龍者終成惡龍的結局,在一開始凱文便想盡辦法想要避免,哪怕這個新神會是他自己。
迄今爲止,每一個革命軍都需要通過思想課的考覈,這一點上便一直在爲他自己塑造金身。
是的,革命軍需要一個名爲火種的導師,也需要一個名爲思想的種子生根發芽。
在這個過程中,新的神必然會被孕育,因爲這是人性的不可避免。
但整個革命軍除了多拉格等人,現在還要加上貝加龐克與東軍軍隊長貝洛貝蒂,除了這些人之外,可並沒有人見到過凱文的真面目……
“多拉格,神是不存在的。我也同樣不是萬能的,未來某一天這個世界被真正的改變,那是因爲有着千千萬萬人的犧牲。”
凱文目光逐漸凝重:“如巴赫、如阿亞格,如重傷不退撿回一條命的洛爾。有他們的犧牲,纔有未來的勝利,我和你如果那個時候還活着,便需要對他們心懷感恩。”
“你是首領,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一直謹記這一點,明白嗎?”
多拉格鄭重點了點頭。
這是先生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對話,其中有着對神這個稱謂的譏諷,也有對自己這個首領的不滿。
雖然目前想不明白,但先生所說,必然不會錯。
見狀凱文嘆了口氣,這情況一看就知道多拉格是白點頭了。
不過這樣一來,最早之前便做下的準備在未來便有了必要性。
辦公室裡安靜了一會兒。
半響後凱文開口道:“關於暴露成員的名單,我會想想辦法的。大規模全面轉移並不現實,但這片大海的信息交流哪怕是世界政府也同樣不方便。”
“一步一步來,先從東海開始,小範圍的轉移據點。讓研究所方面先將門門果實能力者的血統因子搞出來,確保轉移的過程萬無一失。”
這話讓多拉格愣了愣。
門門果實……
研究所貝加龐克早在巴爾的摩前MADS時期就發現了血統因子,這個東西甚至能夠復刻果實能力者的能力。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加上門門果實的能力在戰略上有着很大的作用,所以那個時候纔會將其帶回,也從而導致了巴爾迪哥被發現的危險情況。
“明白了,我會盡快與貝加龐克溝通。博士最近依舊一頭紮在那個巨大機械士兵的項目裡,但具體的東西依舊沒有搞出來。”
多拉格嘆了口氣:“近乎無盡的能源,按照博士所說,這個東西如果進行到最後一步,也可以作爲武器的能源供應。”
凱文笑道:“用在民生方面可以讓所有人不再忍飢挨餓,用在武器方面便可以毀滅世界。但現在……敵人有,我們必須也要有,哪怕我們的目的從來都是拯救,而不是毀滅。”
話音落下,凱文掛在耳邊的一個小型耳麥亮了亮燈。
接通後凱文回道:“讓他堅持住。”
話音落下的同時,凱文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招呼都沒打一個。
而多拉格似乎也依舊司空見慣。
不久之前貝洛貝蒂向空島總部通訊,請求讓先生去東海一趟救下一個成員,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巴赫小隊的洛爾了。
之後凱文便將聯繫所用的頻道給予了四海的軍隊長,並告知了治癒的能力。
多拉格站起身看向西海的方向。
無論接受的新思想如何,領導者和行動者的區分始終都在,也即是上位者。
而上位者不辭辛苦的爲了一個最下層的行動者前去救其性命,這樣的做法無疑在爲其新神的金身上再次鍍金。
所以爲什麼先生又對所謂新神的說法譏諷不屑呢?
……
一天之前,西海,貝克巴斯王國。
作爲非加盟國,這個國家的國王在半年前就已經成爲了革命軍的一員,甚至其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也都開始接受着革命軍的新式教育。
在這片大海上,非加盟國的命運是悲慘的。
因爲資源貧瘠,所以無法繳納天龍人所收取的天上金,自然也就無法得到海軍的保護。
不僅如此,四海中素質本就參差不齊的海軍甚至會如同海賊一樣,對他們進行掠奪。
海軍、海賊、還有本就資源貧瘠的資源,如果不是這個國家的國王性格善良,恐怕其民衆早已經活不下去了。
但也同樣因爲國王的善良,導致了一直以來民衆都僅僅只是能活下去而已。
飢餓還有病痛,每每一出現便會帶走許許多多的生命。
但這一切在三個月前發生了變化。
護衛軍的隊長在與國王長談之後,從外海來的新面孔加入了護衛軍,並且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對民衆開始教授許多新知識。
比如土地沃肥,比如一些種子,比如一些能夠讓土地肥沃的袋裝肥料。
同時,這羣人裡還有醫生和老師,老師會教授孩子們讀書認字,還有一些海外新奇的故事。
醫生會給民衆免費治療,聽說費用很便宜,還能夠記賬,等收了糧食農作物後再給也沒有問題。
同時,還有一羣負責收農作物的人也出現了,給出的價格很優厚,甚至讓他們覺得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然而生活越來越好,所有人的笑容也越來越多的同時,這個過去貧窮的國家也迎來了海賊與海軍的再次窺視。
過去他們很窮,窮到甚至海賊都不願意來劫掠,每次都只在港口殺戮一番後直接離開,就只是爲了殺戮而已。
那個時候民衆被殺,護衛軍無動於衷,因爲他們也同樣無法做什麼,手裡的武器都是木棍削尖的長矛,能做什麼?
面露菜色,哪怕是隸屬於國王的護衛軍,也同樣吃不飽。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半年前這些新面孔的陌生人出現,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但同時變化的,還有那些貪狼的豺狼。
一艘印有着卡彭家族標誌的船隻靠岸,一羣黑色西裝的傢伙下船,每一個都扛着槍支。
領頭的傢伙叼着大雪茄,一身格子西裝,戴着一頂禮帽,在左右兩邊小弟的低頭迎接中走下了船。
港口上,貝克巴斯王國的民衆也都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
“剛剛日子過的好一點,這羣傢伙便又出現了。”
“小聲一點,別被他們聽到了。”
“聽到了又怎麼樣?如果再回到半年前那樣,我們能活下去嗎?”
“恩人們將糧食借給我們,給了我們新的種子,還教會了我們很多很多的東西……如果再回到那個時候,我們也只能餓死。”
“我家的女兒也是被醫生救了回來,原本這個國家讓我無法看到希望,現在希望有了,我絕不!絕不會讓它破碎。”
“阿斯大叔,我也是。”
“事實上,我們這些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啊。”
“我的兒子回來告訴我:天助自助者。如果我們自己都不願意去爭取,那麼哪怕恩人們給予了希望,最後也只會變成絕望!”
“命運從來都是自己爭取的,所以……我絕不會……再讓那種命運到來。”
……
拿着鋤頭的阿斯大叔首先站了出來,在其身後跟着許許多多港口的民衆。
兩邊對峙,但很顯然卡彭家族的人並沒有把他們當回事。
巴多羅買將雪茄踩滅,眯着眼看向眼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還有在其身後跟着的村民。
“每個人一萬貝利,保護費。”
話音落下,所有村民沒有任何人動彈。
十秒鐘過去,巴多羅買眯了眯眼,沉聲道:“所以……你們打算反抗是嗎?”
“嘭!”
一聲槍響,短柄燧發槍上冒着青煙。
鉛彈射入中年男人的胸口。
“呼!”
驚呼聲中,巴多羅買吹了吹槍口的青煙。
幾個青年人將阿斯大叔背起。
“快,快點去找醫生!”
“混蛋!這羣混蛋!”
“和他們拼了!”
“絕對不允許……絕對!”
……
怒吼聲中,所有人羣情激憤,手中緊握着幹活的農具就要衝過來。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那羣黑色西裝的傢伙們已然變成了一排,黑洞洞槍口直指他們。
剛剛的射擊對準的是天上,此刻卻對準了他們。
生死之間來回一次,膽怯再次戰勝了剛剛升騰而起的勇氣。
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村民,在此之前甚至只會種地,只會被劫掠。
死亡曾經離他們非常近,現在又同樣如此。
“剛剛只是警告。”
巴多羅買手中修剪着新的雪茄:“這座島本身就屬於卡彭家族的勢力範圍之內,就連你們的國王,也需要繳納保護費。現在……每個人一萬一千貝利。”
“這是懲罰。”
平淡的聲音中蘊含着來自地獄的惡鬼。
剛剛得到新的口糧,種子落下去不過半年的時間,他們怎麼可能有錢?
不過是最近吃的有了,人精神了一些而已,便被這些鬣狗盯上。
他們肯定覺得能夠吃飽就必然有錢,因爲在此之前,這個國家的糧食出產太少太少了。
“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去拿錢,並且通知這個國家的所有人。嗤!這樣的一個窮島嶼怎麼還會有國王的存在?”
嗤笑出聲的巴多羅買點燃雪茄,隨後看向面前惶恐的民衆。
他喜歡這些人的表情,這會讓他忘記自己的曾經,變成高高在上嗯卡彭家族走狗。
“快去拿錢!”
突然變臉的一聲怒吼,面前這些普通村民內心的勇氣瞬間被清空,差點被吼的跌倒在地。
然而也是這個時候,一隊士兵走了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然洗的發白,手裡也不過都是些破銅爛鐵。
作爲革命軍西軍第八十五小隊的隊長,同時也是貝克巴斯王國護衛軍隊長的查爾斯,此刻從遠處越走越快。
急促的步伐下,手已然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
“嗡……”
武裝色霸氣覆蓋刀刃。
“唰!”
斬擊凌空而起,一刀之下直接將調轉槍口的五個人斬傷。
如此一幕讓巴多羅買微微一愣,同時舉起短槍便想要射擊。
“嘭!”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八十五小隊隊員,狙擊手阿喬射出的子彈,先一步將其手腕打碎。
“啊!!我的手!”
慘叫聲中,巴羅多買握着直接被子彈撕裂的手腕跪倒在地,全身顫抖。
下一刻,一連串的槍聲響起。
卻被一柄刀將鉛彈全部崩開。
同時,一柄鐵錘橫掃,擦碰便是斷骨之痛。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卡彭家族的所有人倒了一地,僅有的幾個輕傷的也不敢站起身。
查爾斯看向身後的護衛軍:“告訴我,你們的職責是什麼?”
經過了半年的訓練,此刻這些原本面黃肌瘦只是混口飯吃的護衛軍,也多少有了一些樣子。
“保護民衆!”
查爾斯微微點頭:“你們出生在這裡,這裡是你們的故鄉。你們是護衛軍,你們的職責是保護這個國家的民衆。”
“如果他們被劫掠,被殘忍殺害,他們信任的你們無法確定勝利……那麼一直以來被他們養活的你們,難道不羞愧嗎?”
“現在……殺了來犯之敵!”
一時間,緊握手中木矛的士兵們面露慚愧。
如果在半年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敢動手的,但現在,他們想起了半年來被賦予的新思想。
民衆的信任,護衛軍的責任,故鄉代表的意義,還有過去悲慘的命運要如何去改變。
“殺!”
“殺殺殺!”
如果連這羣被拔了牙齒的鬣狗都不敢動手,那麼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如果無法保護民衆,那麼他們半年來訓練的意義又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