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斗的火星閃爍着。
猿飛日斬的手緊握着菸斗的尾部，已經有些混濁的目光，看向波風水門。
作爲過去僅憑藉二代的遺命，便能夠穩坐在火影的位置上這麼多年，猿飛日斬是很清楚權力的。
而目前……波風水門早已經不是四年前的狀態了。
那個時候支持他的僅有日向和宇智波，並且這兩個家族也並不是認準了他。
日向有着大名府貴族的身份，宇智波最開始更是因爲自己選擇了波風水門作爲繼任者，纔將賭注壓在了其身上。
但僅僅四年多的時間……
以宇智波止水爲暗部隊長，宇智波帶土萬花筒寫輪眼還有其火影弟子的身份，在宇智波武鬥派悄然失蹤後，便徹底獲得了宇智波一族的支持。
隨後藉助宇智波炎襲擊事件，首次以影的權力讓根部失去執法權，讓團藏再次丟掉火影顧問的位置。
三個顧問，去其一。
按忍者學校那位老師的話說，大棒揮下後，就需要給予甜棗了。
而四代火影波風水門的甜棗，就是空出來的火影顧問一職。
實打實能夠參與村子抉擇的高層，給予了日向一族宗家家主日向日足。
從繼任火影前到繼任火影后，兩次事件裡展現了力量的同時，告訴了所有人自己捨得給出東西。
哪怕是日向日足在後續變得立場模糊，也並沒有立刻剝奪其早先站隊所應該收穫的東西。
一口煙霧吐出。
猿飛日斬的思緒不斷，腦海中繼而想到的，是波風水門對政治的理解，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不僅僅是剛剛所想的那些。
最關鍵的，還是被大名府忌憚，被貴族覺得恐懼的所謂歷史課。
現在看來，四年前那場會議裡最先提出的思想課，這個名字應該更合適一些。
思想被改造，原本一直被教育工具的忍者，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四年多以前，那一屆的學生如今提前畢業的只有一個宇智波鼬。
年僅十一歲多，卻已經有了上忍的實力，並且更覺醒了情報裡提到過……名爲霸氣的力量！
“三代大人。”
水門的聲音響起，隨後繼續道：“或許你並沒有認真去聽過歷史課所教授的知識，如果認真去聽的話，我想你絕不會有這麼多焦慮的疑惑。”
猿飛日斬握着菸斗的手更緊。
這句話沒有明確，但已經是在拒絕了。
“水門，失去了火之國大名府的支持，村子是無法維持下去的。”
水門微微搖頭：“三代大人能夠告訴我……村子的維持需要的是什麼嗎？”
猿飛日斬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回道：“任務的委託。只有充足的任務委託，才能夠讓村子能夠繼續維持下去，才能得到酬勞，纔能有錢供應整個村子的吃穿住行。”
“村子需要發展，忍者也需要食物和所有普通人需要的物資。而沒有火之國大名府的支持，木葉的運轉甚至都會停止！我們……”
話沒說完，波風水門打斷了他。
“任務的委託是提供工作，工作後得到酬勞，擁有酬勞便能夠買到一系列的生活必需品。”
“那麼生活必需品：糧食、棉花、布料、甚至忍者所需的兵糧丸、起爆符、查克拉金屬這些，最基礎的物資是從何而來？”
“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這個世界的基層，也是那些被貴族和忍者都視爲底層，無法提煉查克拉的普通人。”
“三代大人覺得……爲什麼這個世界在戰國時代，衝突紛爭不斷，初代大人創立忍村時代之後，衝突又演變成了各個忍村之間的大型戰爭？”
前面是波風水門給予的提示，後面則是給出的問題。
但顯然，僅僅只是前期偶爾前去忍者學校聽一聽的猿飛日斬，並無法連接這兩者的關聯之處。
聞言第一時間便給出了這個世界的標準答案。
“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形成了衝突，衝突又演變成了姓氏之間的仇恨，仇恨發酵之下各個大忍村之間形成了的戰爭。”
“憎恨，是戰爭的起因。”
話音落下，波風水門並沒有嘲笑。
因爲在過去，他也同樣是這種想法。
這是這個世界的標準答案，所有人都只想到了這第一層……仇恨。
波風水門想起了幾年前，先生所問出的一個問題。
現在，他同樣將這個問題對猿飛日斬問了出來。
“文獻記載，初代大人放下了身爲忍者之神的強者之尊，從而促成了五影會談，並捕捉九隻尾獸進行分配。”
“會議期間，砂隱村的初代影表示，砂隱因爲已經擁有一尾守鶴，所以對尾獸的需求並不渴望。”
“又因爲風之國大面積沙漠而資源貧瘠，所以需要一塊肥沃的土地。”
波風水門目光直視猿飛日斬：“那麼三代大人是否願意割讓火之國的土地，以促成這次和平呢？”
猿飛日斬皺着眉，思索了許久。
這個問題雖然是過去發生過，文獻中記載了的事實，但現在卻只是一個提問。
溝通解決紛爭，這是初代大人活着時忍者和平的原因。
所以考慮再三後他點了點頭。
“風之國的土地貧瘠，想要民衆和忍村能夠填飽肚子，那麼土地的需求就是必須的。”
“誠懇的溝通能夠解決紛爭，以避免戰爭的爆發，相信火之國大名也同樣會同意……”
又一次，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波風水門道：“那麼割讓土地，風之國的民衆，砂隱的忍者不會餓肚子了。生活問題得以解決，且避免了原本將會爆發的戰爭。”
猿飛日斬點點頭：“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波風水門：“然後呢？然後和平的環境下，老一輩的依舊活着，年輕一代開始生育。砂隱的忍者、風之國的普通人，在一代代的積累下，數量便會爆發性增長。”
“人口的增長會讓糧食再次緊缺，這種情況下，砂隱會做出什麼選擇？”
什麼選擇……
擔任火影多年的猿飛日斬很清楚。
有了前面兵不血刃便得到土地的前例，砂隱絕對第一時間便會再次找到木葉，以得到火之國的又一塊土地。
這種情況下，木葉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火之國大名府又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或許……可以通過溝通……讓其他幾個……”
猿飛日斬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斷斷續續下，卻想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最後……也只剩下了溝通這一標準答案。
但標準答案，可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
波風水門繼續道：“沒有戰爭便沒有死亡，沒有衝突便沒有憎恨，但生命繁衍的本能卻沒有辦法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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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沃的土地是有限的，普通人從最初的夫妻兩人，到幾個孩子成家後分開，兩代人四十年後，可耕種的土地每個孩子還有多少？”
“飢餓……纔是一切的源頭。”
“資源匱乏之下，戰爭無解。”
一時間，猿飛日斬愣在了原地。
波風水門所闡述的東西，說明的不僅僅是用作舉例的風之國和砂隱村。
其中思想的不同，與思維方式的不同，讓猿飛日斬彷彿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又始終沒辦法抓住。
思索許久後，他認同了剛剛最後用以結尾的兩句話。
但這和取消歷史課又有什麼關係？
“水門，這些想法並不需要普通人得知。除了管理層，普通人知曉這些只會成爲混亂的根源。”
猿飛日斬沉聲繼續說道：“歷史課……不，思想課不能停止。但也不需要面對整個村子，還有那些普通人。”
“授課面對高層就足夠了，這樣一來便能夠最大程度的讓村子更加強大繁榮。”
“重現初代火影大人還在時木葉的偉大，讓村子甚至能夠成爲最強，和平便會如那個時候一般再次降臨……”
波風水門微微搖頭。
“飢餓，會讓人無懼一切。”
“資源匱乏之下，戰爭無解。木葉成爲最強，也依舊只是憑藉武力去擠壓其他村子的生存空間。”
“和平的時間越久，各個國家和村子內部的矛盾便會積累的越多，而在失去束縛後的第一時間，巨大的戰爭就會爆發。”
說到這裡波風水門站起身。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個世界忍者的數量並不多，真正多的是那些構建成基礎的普通人。”
“只有先解決了吃的問題，才能夠解決道德與三觀等問題。只有讓民衆的思想覺醒，才能夠讓生命無有貴賤之分。”
“只有推翻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民衆才能迎來世界的黎明。”
“吱……”
門被推開，波風水門回過身看向猿飛日斬：“我建議三代大人可以和我一樣，去忍者學校進行思想課的旁聽。”
……
一晚上的時間過去。
雲隱的使者被關押，根部的基地被接管，所有根部忍者前往四代火影直屬暗部機構，以霸氣的方式逐漸對咒印進行抹除。
而原本根部的忍者，則在暗部接受診治。
火影大樓前的告示上，也同樣講述了昨天晚上的事件始末，其中更是將根部過去所犯之罪，也進行了調查。
其中，擁有木遁的忍者甲，更是被重點關注，成爲了根部在禁令之後繼續研究木遁的有效證據。
……
三天後，拷問部的監牢裡。
此時的志村團藏早已經沒有了過去身爲高層的淡定自若，整個人都呈現出一股即將瘋狂的狀態。
“你的堅持並沒有任何意義。”
作爲支援的山中亥一鬆開了結印的雙手，意識從團藏的腦海中退了出來。
“在自己的腦子裡佈下咒印，你還真是瘋狂。”
陰影中團藏微微擡頭：“擁有秘術的山中一族應該很清楚根部存在的意義，我的腦子裡秘密太多了。你想要知道，可能還不夠資格。”
山中亥一皺着眉，想起了族內的那個孩子。
能夠以人偶施展心換心之術的天才，在成長起來之前，便被根部以高層的命令帶走。
之後便銷聲匿跡，與油女一族的那個取根一樣，變成了沒有感情的工具。
四天前的夜晚，同爲豬鹿蝶的山中風，卻可以毫不猶豫的對奈良一族的暗部出手，就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工具……
忍者同樣也是人，是人就擁有感情，擁有喜怒哀樂。
精神意志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人能夠這樣私自決定他人的命運。
“你太小看火影大人了。”
團藏沒有對山中亥一的這句話進行反駁，因爲他同樣見識到了宇智波止水那名爲霸氣的力量。
作爲木葉的影，波風水門的霸氣，只會比宇智波止水更加強大。
而霸氣……似乎天生便剋制着查克拉。
“砰！”
全身經絡被斷開，無法提煉一丁點查克拉的團藏單手握住牢檻。
“你們不能繼續這樣！”
“波風水門會毀掉整個木葉！”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夠帶領木葉繼續偉大！只有我才擁有成爲影的資格！”
“我是二代火影大人的弟子，我是比猿飛日斬更加天才的忍者！我是木葉之暗，我爲猿飛日斬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山中亥一微微搖頭：“這些並不能成爲你背叛村子的理由。人體實驗、木遁的研究、掠奪村子其他忍族的血繼，這些都是禁忌！”
團藏一拳砸在牢檻上。
巨大的聲響下，山中亥一和森乃伊比喜依舊毫無反應。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我，猿飛日斬能那麼容易就繼任火影？”
“如果不是我培養的間諜，你們認爲第二次忍界大戰木葉會堅持到最後？”
“我爲村子做了那麼多！只有我纔有資格成爲影！只有我啊混蛋！”
“你們沒有資格來審判我！沒有！”
怒吼聲中，團藏的神態已經越發癲狂。
甚至喝問道雨之國學堂的創始人，因爲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那個人促成的。
他了解原先的波風水門，更瞭解自己的老友猿飛日斬。
四代火影，在幾年前絕對沒有今天這樣的政治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