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看似強大，只有踏在巔峰上，才能看清自己所處位置？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他看到的不是一衆小山，而是一座更加恐怖、龐大的巨峰屹立在他眼前。
所以，他的喜悅，一閃即逝，歸於平靜。
他並不是世間唯一的先天，必然有更強大的老前輩，且不和人比，他這三天的感悟，讓他見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再強大，其實遠不及天地自然的千萬分之一，是宇宙浩瀚星辰中的一粒微塵。
感慨頗多，他沒注意……或者沒在意，以玄武塔爲中心，大半個武當山，都籠罩在了五彩祥雲下，陽光絢爛，美到極致。
而漫天五彩的雲朵，竟然呈現無數持武器的威嚴將士形象，像極了神話傳說裡的天兵天將。
且這些將士圍繞一方朝拜！
天生異象，讓整個武當，史無前例地震撼。
大部分人，爲這奇景感到震撼，驚奇這天地玄妙，世界上竟然真有五彩祥雲？還呈現這等形狀？
也有人暗暗猜測，難道是有寶物出世？
少部分人，包括掌門、長老，亢奮、狂喜，心有靈犀地趕往後山，彩雲中央。
只有他們知道這等異象意味着什麼。
“天兵天將踏祥瑞，先天聖人降塵世！”
武當山，出聖人了！
而唯一可能性，就是他們四百歲高齡的武當老祖張君，桎梏天階巔峰一百五十載。
掌門喜極而泣，九位長老狀若癲狂，又哭又笑，“老天庇護啊！”
“我武當八百年底蘊，自開山祖師爺之後，終於出一位聖人了！”
作爲武當高層、一流高手，他們真切知道武當出聖人意味着什麼，張君壽增五百年，沒有了壽命將盡的顧慮。
而武當山將會迎來五百年的輝煌巔峰。
日月宮、三大王朝，通通得靠邊站！
對所有武當門人而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
玄武塔，葉擎剛準備離開。
沒踏入先天，他對玄武塔的至寶不感興趣，踏入先天就更加視爲垃圾了，根本沒有進入一探究竟的想法。
但一道氣息從後山深處快速接近。
這應該是武當山的最強者，天階巔峰的人物。
只不過，葉擎此前並沒有聽說過這人，估計是隱藏底牌。
三個呼吸後，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髮白鬚的清瘦老人從塔下一躍而上，風姿凌然。
大概老神仙一詞，能完美形容他。
老人站在塔頂邊緣，震撼、驚疑，瞪大眼睛，望着平平無奇卻淡然至極的葉擎。
他眼底情緒十分複雜，尤其那一抹難以掩蓋地嫉妒、憤恨。
他自從踏入天階巔峰，就在後山隱修，足足一百五十年！卻始終不入門徑，看到有人先他一步，且外貌、形象如此年輕。
張君看不出葉擎的具體年紀，畢竟葉擎這會兒返璞歸真，已經不是天階巔峰的人物能夠窺視的了。
他只能隱約判斷，葉擎最多不超過一百十五歲！
這等天資，絕對能刷新南域古籍傳說的紀錄！
當然，他要是知道葉擎此時才27歲，大概會崩潰吧。
千萬雜念、陰暗竄過心間，最終化爲一句顫抖的恭賀，張君鄭重拱手作揖，“恭喜閣下終登大道，達成天下武者的大願。”
“終登大道？”
葉擎不置可否，上下打量張君，“你也快了。”
張君渾身一顫，露出了幾分恐懼。
快了……這些年來，他的確有些許心得，但比起緩慢的進度，他壽命消逝得更快。
大概在他還沒完全掌握劍魂時，人就已經駕鶴西去了。
想到這，他臉色越發苦澀。
“難啊難啊！”他連連搖頭。
葉擎同樣搖頭，此人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可惜，他卻身在局中不自知，面臨壽命將近的危機而不安畏懼，心有雜念。
他本該明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無懼無畏，無生無死。
迴歸最初，回到他剛學武時的熱誠、淳樸，自然會有一線窺視大道的機會。
儘管自己是藉助天魂金丹的玄妙藥效，才得以突破，但他有過這一深刻經歷，劍魂境界對他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如果再回到天階巔峰……額，這種假設不切實際。
不管怎麼樣，他能一眼就看出了張君此時困局。
但偏偏他不能點出，不是因爲葉擎怕以後會多出一位潛在敵人。
而是這一個關鍵，就是張君靈光一閃、茅塞頓開的契機，不出一年……或許一個月，足以讓他突破。
葉擎這會兒要是直接點名張君此時狀態的不對，只會徹底堵死張君的一線生機。
“路漫漫其修遠兮，先天也只是一個新的起點。”
葉擎一本正經，衝張君作揖，“高處不勝寒，待道友突破之日，再與你痛飲三百杯！”
說完，扶搖而上，瞬間化作天際線的一個黑點。
先天之境，僅憑肉身橫渡虛空！
張君仰望着，哪怕那一道凌塵身影轉眼消失無蹤，他卻遲遲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喃喃自語，“路漫漫其修遠兮……可我……沒時間了！”
玄武塔前，武當山所有高層，都列隊佇立，恭敬等候。
直到張君面無表情地落地。
“恭賀老祖！”掌門率先躬身。
二十餘人，齊齊祝賀，“恭賀老祖得窺大道！”
張君失落地搖搖頭，露出悲愴笑容。
葉擎的勉勵，並沒有讓他鬥志大增。
相反，見識過真正的無雙之姿，嫉妒過後，便是深深的絕望。
他僅剩的十年壽命，現在連最後一絲垂死掙扎的想法也沒了。
“張神秀，就是武當最傑出的弟子嗎？”張君充滿死氣的眼神，看着掌門。
這一刻，一片死寂。
在場所有人都隱約猜到了一二分真相，突破的可能不是張君……
許久，掌門才驚惶點頭。
“讓他焚香沐浴靜坐三天，三天後……舉行萬塵歸元儀式，新一代天驕纔是武當真正的希望！”
張君說完，一步步，緩慢走向後山深處。
留下悲慟的衆人。
老祖沒有明言異象的根源，卻也告訴了他們的答案。
萬塵歸元……武當山一種特殊的傳功灌頂方法，張君畢生心血，會大半輸入張神秀體內，化作張神秀的根基、潛力，循序緩慢轉化爲實力，而不會任何副作用。
灌輸者，也就是張君，自然就會道消身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