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雅兒貝德內心那種無法形容的擔憂和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
安茲烏爾恭也已經感覺到了不妙。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天的時間,自然清楚的明白,在這些屬下的心裡,自己究竟是一個怎麼樣完美的形象。
哪怕是之前的那種狀態,也需要一定的僞裝。
而現在。
僞裝的難度無限增加了。
安茲烏爾恭甚至已經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接觸掉那種限制,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明白,之前的人根本就不像是自己。
兩者的矛盾,讓他極爲的難受。
可是,現在的他就連一刻也不能夠放鬆。
僞裝!
必須要全力僞裝!
安茲烏爾恭開始挺直胸膛,努力做出之前的模樣。
好在,這具骷髏的身軀,真的是非常的強大,以至於只要他認真控制,像之前那種下意識的動作根本不會再做出來。
安茲烏爾恭暗自吃驚。
現在的他更能夠感受到身軀的強大,魔力在靈魂之中涌動,世界的一切都變得異常的脆弱,而一個個玄奧的魔法也深深的印在了心裡面。
彷彿被解開的,不僅僅是身軀的限制。
更是靈魂的限制。
他的靈魂,第一次真正的接觸到這個世界,這具身軀,還有這些力量。
不一會兒,雅兒貝德回來了。
“安茲大人。”雅兒貝德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安茲烏爾恭,似乎還因爲剛剛安茲烏爾恭的怒意而有些擔憂,“那些蟲子們大多沒有生命安全,但有幾隻弱小的似乎是被嚇死了,畢竟是蟲子,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住安茲大人的氣勢呢。”
被嚇死了?
死了?
安茲烏爾恭的腦海裡面嗡的一下。
之前被他殺掉的那些人還可以說是惡人,但現在這一些,可是無辜的村民。
竟然只是因爲他的情緒激動一下,就直接被他殺掉了?
冷靜。
安茲烏爾恭的全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靜。
雅兒貝德低着頭,但是,依然能夠感受到安茲烏爾恭的身上的魔力似乎又開始了少許不安分的涌動。
安茲大人到底是怎麼了!
雅兒貝德在心裡面抓狂般的大喊,但是不敢有一絲一豪的表現出來,因爲剛剛很明顯已經讓安茲大人不快了。
而安茲烏爾恭,一言不發。
直接走到了那幾位死掉的村民的面前,一擡手,就是復活術。
他還是一下子無法接受,自己這麼輕易的殺掉了幾個無辜者。
雅兒貝德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的動作。
安茲大人竟然願意消耗自己的魔力,來複活這幾隻毫無價值的蟲子。
應該是有自己的安排吧。
雅兒貝德再次深深的低下頭去,卻怎麼也無法消除自己內心的不安。
“雅兒貝德。”安茲烏爾恭低聲說道。
“屬下在。”雅兒貝德立刻來到了安茲烏爾恭的身邊。
“你留下來,找個合適的理由解釋,不要讓這些村民在被屠殺。”安茲烏爾恭沒有轉過頭看着雅兒貝德,而是再次一擡手,直接打開了傳送門,有些匆忙般的走進去,回到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再關掉傳送門。
然後終於泄氣般的癱軟下來。
捂着自己的頭,像個一個無助的小骷髏一樣。
而此時。
安茲烏爾恭的畫面也到此爲止。
會員們再一次看見兩位審覈官。
依然是靜悄悄的懸浮在半空中,下方是在和敵人苦戰着的葛傑夫。
“他的內心實在是太過於平凡了。”歐提努斯轉過頭看着俾斯麥,“他受到的教育,他的經歷,他的能力,都根本無法適應的不死者之王的強大力量,以及不死族的種族人格偏移,你這樣解除掉靈魂限制,就相當於解除掉了對他心理的保護。”
如果換一個心理素質強大的人,或許還能夠很快的適應。
但是,安茲烏爾恭就是一個普通的職員。
甚至在現實中有些寂寞和膽怯。
以至於將自己的情感都投放到了遊戲中。
這樣的人。
的確很難適應價值觀的驟然轉變。
別的不說,單單永遠的變成一具骷髏,對於大部分的人類,尤其是男人來說,就是挺無法接受的事情——這和遊戲裡面可不同。
一些會員暗自點頭。
他們其實挺認可歐提努斯的說法,認爲安茲烏爾恭本身,其實並不具備掌握這種力量的能力,接觸了限制,對他來說影響太大。
“你真的認爲,他成爲真正的魔王,真的完全是的因爲不死者之王的身軀限制嗎?”俾斯麥卻反問了一句。
“哦?”歐提努斯露出了有興趣的表情,“你難道看出了一些什麼?”
“只是深入到了他的過去。”俾斯麥平靜的說道,“他對自己的現實,是一種被無奈掩蓋的絕望,他渴望真正的朋友,但朋友卻只在遊戲中才有,更重要的是——其餘的人並沒有像他一樣這麼珍惜這個世界,這份友誼。”
一番話下來。
一些會員似乎是隱約的明白了。
比如說大蛇丸。
要論對人心的瞭解,在如今的諸多會員之中,大蛇丸也可以排的上前列。
他似乎明白了。
在安茲烏爾恭那看似普通的心理中,隱藏着痛苦、不甘、憎惡,和空虛。
所以——
“他本身就具備着成爲魔王的潛力。”俾斯麥把大蛇丸想要說的話,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我解除對他心靈上的限制,也是在做這方面的引導,按照我的推算,在接下來,他就會因爲害怕失去那一羣他熟悉的NPC部下,而繼續僞裝成爲魔王的樣子,甚至在那些他所渴望的‘同伴’的影響下,他會讓自己變得更狠,更無情,更殘酷,他會努力的說服自己,直到最終,開始從這個過程中得到愉悅的享受,然後徹底的釋放自己的天性,依靠着自己本身,成爲一個真正的魔王,這樣......”
“這樣,他或許就有資格成爲會員了。”歐提努斯接着說出了俾斯麥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就是這樣。”俾斯麥點點頭,“因爲他本身就是‘主角’。”
在命運的長河中佔據着重要的地位的人,本身就會受到選取系統的眷顧。